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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鹿不二在法律文件上看到的條例,這座修道院裡可分配的人口資源都是軍需品,必須要經過嚴格的訓練才能達到可以被分配出去的標準,而每一批的達標率,往往不足百分之三十。
這種苛刻的訓練對於成年人而言都未必能受得了,更何況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撐下來的。
顯然,何賽也讀完了那份法律文件,因此才會如此吃驚。
“阿冉啊。”
何賽身邊的女人輕輕歎了口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呢,據說是因為三番四次離家出走,才被他的家人送回到福利院。這種被遣返的小孩子通常不會再分配給普通家庭,而是會接受更嚴格的訓練。她因為年紀小的緣故,評級會稍微高一些,是二等兵的資源。”
她強調道:“我是三等兵的資源。”
鹿思嫻發現眾人的視線鎖定在自己身上,歪著頭平靜說道:“我是一等兵的資源,通常不會分配給二等兵。但因為哥哥是罕見的神聖暴動症患者,因此破格得到了我的使用權。”
原來如此。
“鹿哥,怎麼辦啊,張老板的女兒還不到十歲,那個兵痞子會對她好麼?而且那可是前線啊,太危險了!”何賽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三好少年,來到淨土以後也沒改掉當年急公好義的性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隻是目前來看也沒什麼很好的辦法。我們目前不確定,她會遭到怎樣的對待,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保障她的安全。先觀望一下吧,看那個兵痞子對她怎麼樣。”
鹿不二想了想:“再想辦法通知老張。”
其實具體的情況,他心裡已經猜到了。
小姑娘來到五百年以後的淨土,始終都是孤身一人,被分配到了新的家庭,卻因為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從而屢次離家出走。
直到被現有的家庭遣送回福利院,這才被分配到了這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那次相遇害了她。
也害了老張。
然而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人家父女相認總不能是錯的。
天王老子來了,都是這個理。
“可是如果那個兵痞子虐待她怎麼辦?”
何賽湊過來偷偷問道:“我們總不能不管吧?”
鹿不二沉思片刻,輕輕歎了口氣:“前線戰場上,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對不對?如果那家夥真的虐待了小姑娘,指不定他哪天就死在異鬼的手下了呢?人在做,天在看,做壞事是要有報應的。”
說完,他招了招手,領著自己的布偶娃娃就走了。
隻留下何賽和他名義上的妻子留在原地,總覺得剛才那番話裡有種耐人尋味的味道,仿佛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總覺得鹿哥好像已經有打算了。”
他撓了撓頭:“喂鹿哥,等等我!”
得到應有的人口資源以後,理應要前往信息庫去進行登記,順便可以查詢自己的具體功勳,以及稀缺物資的排期等等。
修道院的最深處就是所謂的信息庫,看起來就像是中世紀的騎士聚會所一樣,有專門的牧師為軍部的軍人們服務,據說淨土的原住民在得到神聖洗禮的資格以後也會來到這裡登記教籍,順便受洗。
等到掌握神聖律動以後,就會進一步得到軍籍。
這裡是隻有軍人才能出入的地方,高能種的家人們會被集中送回營地,由此可見不同階級的區彆待遇,真的是無處不在。
在副官的帶領下,高能種們在這裡排隊等待。
排隊的時候,何賽充分發揮了社交能力,壓低聲音說道:“鹿哥,我都打聽清楚了,那個帶走張老板女兒的家夥叫盧瑟,一個混血串子,不是破繭者……而是柏木教官的侄子,關係戶。”
鹿不二眯起眼睛:“看起來還挺難搞的啊……”
啪的一聲。
盧瑟隨手把自己的手拍在前台上,拽著臉說道:“查詢功勳值,兌換一瓶高級麥芽酒,再要兩枚宗師級記憶晶片。”
說著便摸出自己的聖徽。
高能種們對視一眼:“幾個菜啊,要酒也就算了,還要兩枚宗師級記憶晶片?你的功勳值夠不夠啊?彆出醜了啊。柏木教官向來公正,你到時候可彆去找人家哭鼻子啊。”
盧瑟瞪眼:“你們不信就看著。”
沒想到前台的牧師,禮貌說道:“抱歉,您的功勳值不足,目前累積的功勳隻有一百五十四,並不足以兌換到您所期望的物資。”
高能種們一陣哄笑。
然而盧瑟卻並不生氣,隻是說道:“沒關係,那就把我的日常所需品上調一個等級就可以了,我什麼時候才能夠晉升一等兵?”
牧師回答道:“還需要累積八百四十六點功勳值。”
盧瑟轉身就走了,絲毫不在意戰友們的嘲笑,甚至唇邊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低聲說道:“一群白癡。”
恰好這一幕,被鹿不二給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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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哥,鹿哥?”
何賽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
鹿不二搖了搖頭:“沒事,我隻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什麼意思?”
“你看,理論上他想要的東西,應該需要非常多的功勳,他自己會不知道自己最近殺了多少異鬼麼?可他偏偏要這麼問,還要被其他人嘲笑,偏偏一點兒都不生氣。跟他之前領走張老板女兒時表現出來的態度截然不一樣。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很暴躁的人才對。”
“對啊,他為啥不生氣呢?”
“我有辦法打聽,很快就會知道為什麼了。”
等到鹿不二和何賽去核實功勳的時候,他們哥倆加起來就四百多功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兌換什麼東西。
最後還是在副官的建議下,他們還是先升級了日常用品。
之前他們的日需品級彆是下級,如今換成了中級。
耗費了一百的功勳,但願以後的日子能好過一點。
剩下的三百功勳,他們兌換了兩枚內含近身搏鬥術的高級記憶芯片,用來提升自身的作戰能力,屬於自我價值的投資。
“鹿哥,你怎麼換兩枚一樣的?”
“你一枚,我一枚。”
“可是功勳大多數都是你的。”
“閉上嘴,彆吵吵。得到記憶晶片以後,也不要過於懈怠,每天保持鍛煉和警惕,不能跟這裡的其他人一樣。”
“哦,知道了……”
鹿不二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因為那群異教徒的存在讓他對西城區前線的安危表示擔憂,這個時候必須要儘快的提升實力。
否則的話,很有可能生存不下去。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變故很快就發生了。
因為當天下午,整個軍事禁區內都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第三城衛軍進入最高戒備狀態!”
“重複,第三城衛軍進入最高戒備狀態!”
·
·
第三城衛軍駐地的軍事禁區深處,位於地下一百米的停屍房裡,隨著白熾燈閃爍著亮起來,照亮了一具具枯萎的屍體。
“嘔。”
原晴實在是受不了這股濃鬱的屍臭,哪怕她戴著護目鏡和防護口罩,也依舊被惡心得不行,扶著椅子一直乾嘔。
雖然很不情願,但她也沒什麼辦法。
畢竟有關人類城邦的安全的確事關重大,以第三城衛軍的常駐軍力是不可能解決如此龐大的異鬼潮,隻能把情況上報到城主府向其他軍團抽調軍力,再借助教會的力量分析災害源頭。
“怎麼,懷孕了嗎?”
有人坐在輪椅上,抬起頭似笑非笑地說道。
這是個白發蒼蒼的年輕男人,分明隻有二十多歲的年紀,卻給人一種莫名的滄桑感,他披著漆黑的兜帽衣,襯裡卻是一件白大褂,黑和白的顏色格外的和諧,仿佛他身上隻有這兩種顏色。
以青木為首的審判官們都站在他的背後,沉默的跟他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望向他背影的眼神裡,隱約透著畏懼。
“龍雀先生,請你尊重女性。”
原晴冷冷說道:“現在的你,未必能打得過我。”
當然,如果是八年前,她大概是不敢說這種話的。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是從天主聖城來的,曾經是異端審判所的大裁決戰長,手裡沾滿無數鮮血的劊子手,令人聞風喪膽。
這位曾經的大裁決長,就活躍在異端審判所最輝煌的時期。
那個時期異端審判所可謂是權勢滔天,下到底層平民上到聯邦總統,乃至聖教的樞機會和教皇陛下都敢查,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當時還流傳著一句名言:
“異端審判所抓人,不需要證據!”
隻要有一位審判官指著你的鼻子說你異端,那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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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副教宗作為異端審判所的最高長官,可謂是權勢滔天。
後來,外卷到了極致就卷不動了,隻能開始內卷。
盛極一時的異端審判所開始內鬥。
於是哢嚓一下,垮掉了。
據說那場血腥的內鬥死了太多人,龍雀先生是為數不多活下來的人之一,可見其手段和能耐,遠非常人可比。
名為龍雀的男人也不介意,擺手說道:“我都坐在輪椅上了,當然打不過你了。我隻是讓你轉移一下注意力,人在極端情緒的作用下,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忽略環境的乾擾的。”
他拿起放大鏡,仔細觀察著鐵床上的腐爛異鬼,淡淡說道:“女孩子確實不適合來這種地方,當年你非要鬨著加入異端審判局就是個錯誤。作為審判官,清除災難隻是其中一環,更多的時候你要調查災難的源頭,去處理製造災難的人……解剖驗屍,在所難免。”
原晴冷著臉在旁邊不說話,屍臭這東西的確不是一般人能頂得住的,從古至今驗屍這項技術都是對人類的生理和心理的一種考驗。
據說成為審判官的第一項考核,就是跟異鬼的屍體在一張停屍床上睡一宿。
“原晴少校,喝口水吧。”
一位年輕俊秀的軍官殷勤地遞上水杯。
“在這喝水,惡不惡心?”
原晴翻了一個白眼。
年輕軍官吃了癟,不說話了。
停屍房裡陷入了沉默,隻有龍雀拿著放大鏡,還有手術用的刀具在翻弄著屍體,良久以後才笑道:“嗯,查出來了,所有的異鬼由於外在因素畸變的,七十二個小時之前還是繭中沉睡的人類。有人用特殊的手段汙染了他們,甚至還掌握著控製他們的方法。”
這頭異鬼的大腦已經被切開了,顯然是被做了腦神經的研究。
沒人知道龍雀是怎麼發現的,但誰都沒有質疑他的說法。
“有人能汙染異鬼,甚至還能夠控製他們?”
年輕軍官麵色變了。
繭中沉睡的人類,對於如今的至高聯邦而言始終是個難題。
因為這些時間之繭大多數都在往生之地裡,一旦有人類大規模的進入那裡,就會引發很可怕的生命災害,甚至喚醒某些沉睡的怪物。
而分批次派人進入往生之地,效率又太差。
貿然挪動時間之繭,也可能會導致繭中的人類發生變異。
因此尋找時間之繭這件事的成本就會大到難以想象。
隻有被確定的頂級人才,才會得到這種待遇。
通常情況下,至高聯邦都會定時派人出去尋找破繭者。
能帶回來一個算一個。
如今這些往生之地的時間之繭被居然汙染了,這對人類文明的未來無疑是一種巨大損害。包括那些畸變的異鬼,也是巨大的威脅。
“所以說,這次的異鬼潮,跟汙染有關?”
年輕軍官低聲說道。
龍雀抬起頭,淡淡說道:“也有可能跟聖山有關。”
這一刻,停屍房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聖山這個詞,驚到了他們。
“青木,你們最近剛剛從往生之地回來。”
龍雀抬起頭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青木沉默了片刻,搖頭:“我除了帶回一些破繭者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那些破繭者有可能有線索,我可以去問問。”
他的下屬們也都保持著默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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