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銘既然來了,那就不是小事。還有上官敏……”方紫嵐掙紮著坐起身,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阿宛扶著她坐起來,低聲道:“此番雖說不似上次凶險,但隻怕你這一時半會兒也恢複不了,還是好好養著吧。”
“我……”方紫嵐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得門外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無關的人,閃開。”
聲音有幾分耳熟,她卻記不起在哪裡聽到過了。
隨即另一道聲音響起,“你想取方大人性命,便是與我有關。”
其聲溫潤如玉不卑不亢,正是祁聿銘。
他話音剛落,就是一陣金屬碰撞的打鬥聲音。
一門之隔的方紫嵐試圖起身,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栽下床去。
阿宛趕忙扶住她的肩膀,“有祁聿銘替你擋著,你就不要逞強了。”
方紫嵐憶起之前見過祁聿銘出手,他身手不差一般人根本傷不了他,這才心下稍安,在阿宛的攙扶下靠坐回了原處。
下一刻來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從不和孩童動手,滾開。”
“我不是孩子了。”上官敏聲線清冷,祁聿銘語調沉了幾分,“你不好好呆在屋裡,在這做什麼?”
方紫嵐心中一緊,上官敏善騎射,若是與人近身相搏,隻怕討不了什麼好。
上官敏沒有回答,冷鋒爭鳴之聲再起,沒有給誰說話的機會。
隨著時間的推移,屋外的刀光劍雨愈發密集,打鬥聲很快引來了曹副將,他也加入了戰局。
方紫嵐凝神聽著,兩邊都不弱一時難分高下。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有一方明顯處於弱勢節節敗退,已經退到了她的門前。
“怎麼會?”阿宛不可思議地看向方紫嵐,明顯她也是聽出了祁聿銘、上官敏和曹副將落了下風。
方紫嵐麵頰蒼白神色凝重,“是陸唐手下的那個人。”
“那他們……”阿宛不由自主地緊握雙拳,方紫嵐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們撐不了太久。阿宛,我必須出去。”
阿宛彆過頭看向屋外,“可是你這副樣子,出去無異於送死,還不如……”
“阿宛。”方紫嵐沉聲打斷了阿宛,“我知道你有法子。”
“你當真不要命了嗎?”阿宛猛地回頭,麵無血色,聲若寒冰,“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要求不高,恢複氣力就夠了。”方紫嵐勉強勾起嘴角,“阿宛,施針吧。”
阿宛緊咬雙唇,“隻恢複氣力,你怎麼打得過他?”
方紫嵐卻仍勾著唇角笑得淡然,“阿宛,我不是說過嗎?你身邊的我,是全天下最厲害的。”
阿宛看著她眸中堅定無比的神色,和臉上那淺得仿佛雪地中的花,下一刻就會消散的笑,好似受了某種蠱惑一般,不再言語全神貫注為她施針。
直到有人狠狠地撞在了門板上,來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我們各為其主,那就隻有得罪了。”
他話音還未落,屋門倏地打開了。
方紫嵐站在門邊莞爾一笑,“既然閣下是衝著我來的,那我豈有不見之理?”
祁聿銘、上官敏和曹副將還來不及反應,來人的劍已經直直刺向了方紫嵐。
她閃身避過,手中梅劍一劃將她與來人隔了開來,轉瞬之間兩人就交換了位置。
庭中月光皎潔,星子黯淡,天上細碎的雪花隨風飄落,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在地麵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花絨毯。
方紫嵐長身玉立在院中雪上,影子被拉得很長。
她微微側頭雙唇緊抿,孤絕而冷寂的模樣讓人不敢逼視。
“你來為陸唐報仇,找我便是,與旁人無關。”她說著隨手挽了個劍花,手中梅劍在月光的映照下寒光凜凜,“你我鬥一場,若是我輸了這條命你拿去。但若是你輸了,此後便要聽我差遣。”
“狂妄。”來人不屑地哼了一聲,提劍衝著方紫嵐而來,一招一式毫不留情,致命的劍招讓院中其餘三人看得都是膽戰心驚。
然而方紫嵐卻始終沒有正麵迎敵,一味地退讓閃避使得來人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一柄劍舞得密不透風,卻無法把方紫嵐完全籠罩進去。
雖說方紫嵐身法靈活,但在這樣快劍高手的窮追猛打中,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掛了彩,手臂腿上都是劍傷,讓人忍不住揪心。
來人顯然也看出了方紫嵐的力不從心,招式愈發凶險直取她咽喉,動作之快連一旁的祁聿銘都來不及阻攔,隻得大吼一聲,“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月下忽的漫出一片煙霧遮住了眾人的視線,唯有鮮血好似點點紅梅自煙霧中落在雪地上,暈成一朵朵血花,紅得有些刺目。
待幾人定睛一看,方紫嵐已施施然站在了院中樹下,而來人捂著胸口跌在了她的麵前,狠狠地啐了一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就是你們女人使得出來。”
“看樣子你不服氣?”方紫嵐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來人,“女人怎麼了?這麼看不起女人,難道你不是女人生養的?”
“你……”他猛地咳嗽出聲,方紫嵐手持梅劍直指他眉心,“你若是不服氣,我們再打過。”
“不必。”他用劍撐著站直了身體,“縱使手段卑劣,贏就是贏了。更何況,你的劍法,確是在我之上,我心服口服。”
“既然你肯認輸,那以後就要聽我差遣了。”方紫嵐說著把劍收到了身後。
他點頭道:“好。”說罷抬手執劍直直刺向自己,竟是起了尋死的心。
誰料方紫嵐早有準備,揚手用梅劍打偏了他的劍,讓他不過是刺傷了自己,並未丟了性命。
“以命報主,你倒是個忠仆。”方紫嵐挑了挑眉,“可惜忠得值不值得還不知道呢。”
她的話明顯激怒了他,“我不許你說陸唐大人!”
“嘴長在我身上,你又能奈我何?”方紫嵐唇角輕勾,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一旁的祁聿銘卻忽的開口道:“方大人,陸唐大人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