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送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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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的不靠譜,沈珺早見識過,想到昭明可能會在徐姑娘麵前亂說,卻沒想到他會如此亂說,雖然他氣昭明胡言亂語,但其實心中又隱隱抱著一絲幻想,說不定徐姑娘聽了這些話,能明白他的心意。

可是徐婉的態度猶如一盆涼水澆下,他覺得自己像是個跳梁小醜般,與上躥下跳的昭明一樣可笑。

在待下去,不知道昭明還會口出什麼狂言,

沈珺用冷漠掩飾自己的狼狽,對著徐婉道:‘今日擾徐姑娘清淨了,前不久得了一副象牙棋子,原本打算前來送給昭明典座,既然昭明典座喜歡這裡的風景,恐怕是用不著了,我就先帶著象牙棋子回去了,也不打擾徐姑娘了。’話畢,已經不管昭明,大步離去。

這話分明是解釋他為什麼來法華寺,並非是昭明所說的專為她而來。

可他這麼一解釋反而讓徐婉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倒是昭明一聽說沈珺要把象牙棋子帶走,頓時慌了,忙朝沈珺追去,‘彆啊,你都帶來了,還帶回去做什麼?’

一邊追一邊回頭,略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對徐婉道:‘弟妹,今日我說得話句句屬實,到時候你們成親,可一定得邀請我啊!’

也不等徐婉回答,他的人影已經離開觀景台不見了,倒是抱怨的聲音還能聽見:‘真是的,哪有人送禮送到門口,又提回去的道理,也不怕姑娘嫌小氣……’

等他們走遠,如月走到徐婉身邊,遲疑的說道:‘也不知那昭明和尚的話幾分真幾分假?若二公子真的對小姐……’

她不是慶幸二公子對小姐有意,反而因為沈澈的三心二意,她現在是怕二公子也亂送秋波,還是像老爺和夫人這樣,大少爺和大奶奶這樣,婚前雖然沒有情意,但是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約,婚後至少能相敬如賓。

徐婉知道如月的擔心,不過也是如月杞人憂天,誰都可能三心二意,行事端正的沈珺卻不會,就算他對她無意,他也能做到尊重她這個嫡妻。

徐婉等人在法華寺住了四日就下山回府了,因為徐敏旭要出發南下,她們要趕回去送行。

徐敏旭北上收了許多毛皮和藥材,一部分在漢城這邊的鋪子售賣,一部分運去江南分售,再從江南收茶葉、香料、絲綢運去北方。

這幾個月,鹽場又產出精鹽,且產量不低,徐敏旭南下也是要用這些精鹽打開南方市場。

因徐家增加了鹽田和采石場,暗地裡又有鐵礦,所以徐敏旭準備在造兩艘千鈞級的大船,這事就交由大哥負責,同時徐敏旭不在漢城期間,鹽田也由大哥巡視和看管。

在營救父親期間,黃有德表現出的精明冷靜、知微見著讓徐敏旭非常滿意,所以回來後就提了黃有德為二掌櫃,大掌櫃是一位精通鹽田業務的專業乾事,黃有德就負責外圍統籌。

張氏領著兒女、妾氏和徐敏旭吃了一頓餞行宴,第二日徐敏旭頂著烈日踏上了南下的船。

看著父親在炎炎夏日,還要遠行奔波,徐婉心中隱隱酸澀,她們的富裕生活,歲月靜好,都是父親在為她們負重前行。

送走徐敏旭後,徐家又恢複了平靜,熬過熱氣騰騰的夏日,八月底就是妞妞的周歲生日。

妞妞的周歲宴並沒有大辦,隻請了親近的幾家親戚,徐婉以為是溫家不重視這個嫡長女,特意置辦了豐厚的賀禮前去給妞妞撐腰。

哪曾想到了溫宅,溫老爺溫太太都特意參加了小宴會,溫老太太也賜下了厚禮送給妞妞,連溫大爺都抱著妞妞去了男客那邊展示他的父愛。

等下午徐婉找到機會單獨和蘇麗娟說體己話時,她才知道,原來溫大爺的貴妾表妹生了個女兒,老太太賜給溫大爺的蓮姨娘十幾天前早產,也生了個女兒。

如今貴妾表妹霸占著溫大爺,溫家又連出三位千金,讓溫太太和溫老爺開始著急,怕遲遲生不出孫子,溫家後繼無人,所以有意抬高妞妞,希望溫大爺能把心思放回正房,儘快和嫡妻生出嫡子。

至於為什麼抬高妞妞,卻又不大辦妞妞的周歲宴,實在是溫太太怕娘家和妯娌笑話她兒子生不出孫子,不好意思大辦。

徐婉撇了撇嘴:‘現在知道著急了,當初同意那貴妾表妹進門,可是一點不顧及蘇姐姐的心情和麵子。’

蘇麗娟笑著搖了搖頭,溫家的家風她也無力吐槽,隻道:‘造成現在這種情況也是那位自己作死。’

‘那位’是指貴妾表妹,徐婉不由詫異:‘此話怎麼說?’

蘇麗娟壓低了聲音:‘蓮姨娘早產,是那位做的手腳,雖然溫言彬壓了下來,可是整個府裡誰都知道。’

所以溫太太才著急,溫言彬對那貴妾表妹已經全無理智,照這情況下去,府裡其她妾氏懷孕,都有可能遭她毒手而不被溫言彬處罰,溫太太這時便想用她這個正房去壓貴妾一頭。

看來夢裡蘇姐姐流產還真有可能是那貴妾表妹的手筆,隻是當時蘇姐姐在內宅無人撐腰,心中懷疑也並無證據。

可就算有證據也沒用,溫大爺心是偏的,現實裡大家都知道蓮姨娘早產與貴妾表妹有關,他也能包庇壓下。

想到這裡,徐婉忙提醒蘇麗娟:‘蘇姐姐可彆輕信了溫太太的話,她一邊縱容兒子偏袒貴妾,一邊又讓蘇姐姐打壓貴妾,明顯是不想破壞她與溫大爺的母子情誼,讓蘇姐姐做惡人,到時候蘇姐姐與貴妾兩敗俱傷,她則坐收漁翁之利。’

蘇麗娟笑道:‘放心吧,他們一家子的官司,我才不參與,關好門把我的妞妞帶好就行了。’

說罷慈愛的看著麵前咿咿呀呀學走路的小妞妞。

已經可以扶著矮塌走來走去的妞妞見母親和漂亮乾娘都盯著自己不在說話,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看母親,又好奇的看看徐婉,徐婉拿起虎頭毛妮玩具逗她,‘來,妞妞,到乾娘這裡來。’

妞妞看向母親,見母親笑意盈盈的眼神裡充滿鼓勵,最終咧開嘴笑著往徐婉懷裡撲去,等徐婉接住她又一把抓過虎頭玩具往嘴裡塞。

蘇麗娟和徐婉笑起來,慌忙攔著妞妞不讓她啃。

一時間,屋裡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從溫家回來沒幾天,張氏就提議,要領著徐婉教她管家,徐婉覺得沒必要,王府有周王妃管家,她嫁過去又沒資格插手,就算是各個院裡的一應事物,也有王府特有的慣例,她這管家的能力,在王府是毫無用武之地。

張氏卻不認為,覺得多學一些庶務,總好過兩眼一抹黑。雖然徐婉心裡覺得無用,但她一向是個孝順的女兒,看張氏興衝衝,她也就陪著張氏一道看看。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讓徐婉見識到了許多她沒想到的東西。

就說這管家的人,隻要稍稍用點心,想要以權謀私,從中得利那是輕而易舉。比如花生酥,京城的就比江南的好吃,可是京城卻比江南的貴五文,同樣的大紅袍,祁門的比武夷的更有名,武夷的卻比祁門的更貴,十月的雪梨,若是九月想吃,口感還不如十月上市的脆甜,卻因為稀有,價格就比十月的貴二十文,更彆說布匹絲線等,當季的和換季剩餘的價格那更是差之甚遠。

這一切,端看主母怎麼選,一年下來,就徐家的開支,若是想要謀取私利,起碼也能克扣個兩三千兩的銀子,在用這些銀子投些生意,或是放些印子錢,哪怕是存在銀樓裡,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難怪那些大家族,因為管家權,各妯娌之間表麵和氣,私底下卻爭得頭破血流。

不過王府裡倒是不爭這個,但也為了一點分配不均的吃食衣料鬨些矛盾,各顯神通的爭寵手段時不時上演。

夢裡,她起先不以為意,吃了好些暗虧,後麵她搬去芷蘭居守寡,又找了太妃做後台,那些人才不敢隨便欺負她。

再說這禦下,雖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這些管事也不能完全放心,經常查賬,會背上刻薄的名聲,不查賬,那些有經驗的老人又會欺上罔下謀取私利。所以就得製定好規矩,多久彙報一次,多久查詢一次,甚至不定期的抽查等等,按這些規矩辦事,出錯的概率就會少很多。

徐婉沉下心來用心跟著母親學習,這期間徐敏旭回過漢城一次,下午到,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要北上,這次沈珺與他同去,徐婉知道,是因為鐵礦要開始動工了。

徐婉到碼頭送父親,一路上徐婉像是個嘮叨的老太太,反複叮囑父親注意安全,吃住不可虧欠自己,又備了許多防護生活用品,什麼防蟲蛇鼠蟻的藥粉,可放置很久的肉乾、魚乾、梅乾菜餅,曬乾的豇豆、竹筍、粉條,香菇,厚厚的夾襖、披風、棉被等,滄州貧瘠,偶有暴亂,她既怕父親遇上匪徒,又怕父親挨餓受凍,所以零零星星準備一大車東西。

徐敏旭心裡感歎女兒懂事,麵上卻調侃:‘以前為父出門遠行,也不見你這麼上心囉嗦,如今要成親,倒是比你母親還要賢惠,不過你這賢惠的對象搞錯了啊,你未來夫君在那邊呢!’

徐婉這才發現,馬車已經停在碼頭,徐敏旭掀開車簾子,大刀闊斧的下了馬車,迎上打馬過來的沈珺,笑道:‘二公子等久了吧,女兒多叮囑了幾句,耽誤了一些時辰。’

徐婉坐在馬車裡氣結,父親肯定是故意的,以報她剛才的囉嗦。

徐婉獨自生了一會兒氣,揉了揉氣鼓鼓的麵頰,這才擺出一副端莊的神情,優雅的下了馬車。

沈珺也已經下馬,他正客氣的與徐敏旭寒暄,見徐婉過來,目光才輕輕的落向徐婉。徐婉屈膝向沈珺行了禮,沈珺微微頷首,兩人相顧無言。

徐敏旭眼神微微一閃,大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下人們把東西搬上船沒有,我去看看。’

碼頭人來人往,徐婉和沈珺周圍卻是三米內都無人經過。

沈珺靜靜的看著徐婉,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泛著幽深的光芒,他的眼睛裡有徐婉的身影,似乎周圍都不在他的視線裡,唯有她一人從他的眼裡映入心間。

徐婉的心臟微不可察的跳漏了一拍,麵上卻不顯,溫和而禮貌的說道:‘這一路,辛苦二公子護佑家父了。’

沈珺道:‘情理應當,徐姑娘不必客氣。’

徐婉笑道:‘母親和家裡妹妹們準備了一些吃食和衣物,到時候二公子若是有什麼缺的,可以跟管事說一聲,出門在外彆委屈了自己。’

‘我會的,你在家裡也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我們就該商量婚期了。

沈珺的語氣有些生硬,麵色也不太自然,他怕徐婉看出他的急切,也怕這份急切嚇到她,所以他側開了臉。

徐婉並未發現沈珺的異樣,以為這不過是他的客套話,想著與沈珺原本算得上是朋友,沒想到現在倒儘是些客套了。

她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默了默道:‘我還得去看看給父親準備的物資有沒有缺失的,若是有,還可補救一下,就先失陪了。’

她向沈珺屈膝行禮告退,走到裝物資的馬車前和管事核對。

沈珺看著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一絲懊惱,難得見她一次,怎麼沒能多說幾句話,下次見麵也不知會是什麼時候。

徐敏旭見女兒和二公子不過隻說了幾句話就分開,心裡略有些納悶,他總覺得女兒和二公子之間氣氛不一樣,可是又說不出那裡不一樣,原本故意給他們製造機會說話,可是現在看來,或許是他自己想多了。

直到貨船遠去,隻能看清甲板上父親和沈珺衣服的顏色,徐婉才轉身回馬車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些發悶,她找不到原因,隻把一切歸咎於父親遠行,她不放心的原因。

回去後,過了兩天她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麼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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