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人披著長長的鬥篷,眼眸低垂,看不出眼底的神情。
聲音卻輕柔婉轉。
“我說直接用迷情香,是你非要多走一道彎路,將藥分成兩份。”
趙綺蘭臉色鐵青。
“這麼說來你還怪我了?直接用迷情香,一旦事情敗露,本宮連辯解之力都沒有。
我看分明就是你辦事不力吧?”
“我一切都是按照淑妃娘娘的吩咐做的,娘娘可彆冤枉我,倒是賢嬪無緣無故突然出現在那裡。
一定是她壞了我們的好事兒。”
趙綺蘭咬牙切齒,眼中的火星子幾乎能把人燒掉。
“該死的吳青霜壞我好事兒,我絕不會放過她。”
對麵的人沉默一瞬,才道:“如今娘娘已經被禁足了,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趙綺蘭捋了下鬢邊的碎發,不屑地冷哼。
“這就怕了?真是膽小如鼠,我告訴你,本宮的父親已經進京了。
有我父親和祖母在,這禁足用不了兩天就能解了。
我有一計,你速速去安排。”
對方遲疑片刻,彎腰湊了過來。
兩人耳語幾句,方才散去,人影悄然遁入黑暗之中。
翌日,淑妃趙綺蘭被降位分,禁足永安宮的事在朝中傳開了。
不少朝廷勳貴都紛紛上折子為淑妃求情,說此事定有誤會。
蕭懷恩為此發了好大的脾氣。
“朕親眼所見,容愛卿險些被淑妃派的小太監給殺了,豈能有假?”
“你們一個個為淑妃求情訴冤,不知道的還以為當時你們都在跟前呢?
你們親眼看到了嗎?既然沒看到就給朕把嘴統統閉上。”
“朕後宮發生的事,你們一個個都跟擅長破案的青天似的,有這精力怎麼不好好去辦差啊?”
當著朝臣的麵,蕭懷恩將奏折全都砸在了地上。
大殿內鴉雀無聲。
武信侯今日沒來上朝。
朝會散了,蕭懷恩去了瓊華宮。
進門就躺在椅子上笑,笑得渾身發抖。
顧姣姣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陛下怎麼了?”
蕭懷恩將她的手拉下來,繼續笑,一邊笑一邊將今日朝堂上的事說了一遍。
“你是沒看到那些世家老臣讓我罵得個個都縮著腦袋,跟鵪鶉似的,簡直太爽了。”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心裡憋著的這口氣,總算是短暫地緩了一下。”
顧姣姣看得好笑,細細想想又覺得心疼。
他也才獨立親政半年,剛開始還好,自從姑丈蕭彥去了清河之後,那些世家出身的大臣沒了壓製,開始在朝堂上日益猖狂起來。
雖然這是姑丈和陛下早就商量好的計策,但陛下日日麵對,心中定然是極不痛快的。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蕭懷恩笑夠了,雙手枕在腦後,難得的悠閒樣子。
“武信侯今日沒上朝,定然是在家裡憋著找證據給趙綺蘭翻身呢。
等著吧,他一定會弄出一套人證物證俱全,還無法反駁的證據來。
到時候我再裝作不情不願地恢複趙綺蘭的位分便是,這樣武信侯就會覺得我還是想努力抑製世家的力量,但卻又反抗不過。”
顧姣姣將昨日吳青霜所求的事兒說了一遍。
“現在世家都以武信侯馬首是瞻,加上他們以為趙綺蘭腹中有了龍嗣,看到了世家複興的希望。
就更加聽武信侯的差遣,我琢磨著若是我們能從內部分化他們,豈不是事半功倍?”
蕭懷恩眸光微亮。
“你是說”
顧姣姣低聲同他耳語一番。
“我想”
翌日一早,皇後顧姣姣派人去昌平伯府傳了懿旨,召昌平伯夫人趙氏進宮。
昌平伯一家接到懿旨,一頭霧水,不明白皇後為何要招趙氏進宮。
昌平伯塞了銀子給傳旨的內侍。
“賤內前些日子病了,怕是不好進宮,萬一過了病氣給皇後娘娘”
內侍不肯接他的銀子,不耐煩地催促。
“皇後娘娘說了,就是抬,今兒也要把趙夫人抬進宮裡去。
伯爺推三阻四,莫不是想違抗皇後娘娘的懿旨?”
昌平伯臉色難看,卻也不敢再阻攔,隻得向平妻使個眼色,示意她派人為趙氏打扮一番。
趙氏神色惶恐地跟著內侍進了瓊華宮。
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唯唯諾諾請安。
“臣婦叩見皇後娘娘。”
“趙夫人快起來吧。”
顧姣姣讓人扶起趙氏。
四趟
這時,吳青霜從屏風後閃出來,淚眼汪汪地撲過來。
一把抱住了趙氏。
“母親。”
“霜兒。”
趙氏愣了一下,眼淚奪眶而出。
忽然想起什麼,抹著淚又要下跪。
“拜見賢嬪娘娘……”
“娘。”
吳青霜哪裡肯讓她跪下,緊緊拉住她的手臂。
母女倆抱頭痛哭。
顧楠看得眼眶酸澀,卻還是提醒她們。
“你們可以去偏殿說話,我會安排人守著。
你們有一炷香的時間,時間久了恐怕會引來彆人窺探。”
吳青霜抹了一下淚,向顧姣姣行禮道謝。
母女倆去了偏殿。
吳青霜道:“娘,時間有限,你先聽我說。
這幾日皇後娘娘都會派人請你入宮,出宮你就這樣……”
趙氏回到昌平伯府,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昌平伯一把拉住她質問。
“怎的去了那麼久?皇後召你做什麼?”
趙氏縮著脖子,還是先前那副瑟縮的模樣。
“清河縣主家的瓔珞小郡主過段時間要辦百日宴,皇後娘娘想親自為小郡主繡件披風。
想要蘇繡的樣式,皇後娘娘聽說妾身會蘇繡。
就讓我這些日子每天去宮裡教她繡披風。”
昌平伯瞪著趙氏。
“隻是繡披風?你沒在宮裡亂說話吧?”
趙氏連忙搖頭。
“沒有。”
昌平伯哼了一聲,“你記住,皇後娘娘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你要想你女兒在宮裡過得好,就老老實實聽我安排。”
趙氏攏在袖子裡的手不停顫抖,死死攥著,不讓自己露出一點異樣來。
女兒說得對,為了女兒,她也不能露出一點怯意。
昌平伯又教訓了她幾句,離開了。
他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回去了武信侯府。
將趙氏的話轉述給了武信侯。
武信侯眉頭緊鎖。
“隻是為了繡披風?皇後想要學蘇繡,有的是人可以教,為什麼非要讓你夫人教?
陛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說著頓了頓,又一臉狐疑地盯著昌平伯。
“還是你昌平伯府有另外的主意?”
昌平伯大喊冤枉,“侯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