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樓兮在戰場上逶迤而行,羽甲森森,身軀妖嬈,身後一對巨大的黑翼不時起伏,每一次煽動都帶來大量的死亡。短短時間,又是數名黑氏的金丹巔峰修士死亡,數倍的周圍金丹修士屍首撲地。“鬼……”諸多黑氏嫡係的金丹驚恐地看著戰場。數百年的閱曆和戰鬥經驗告訴他們,逃亡就是死亡,戰場上最大的傷亡不是出現在正麵戰場上,而是出現在潰逃的追殺過程中。但,又有一些聲音,同樣是從數百年閱曆和戰鬥經驗的角度出發,頑抗下去,最後是全部死絕,一個不剩下。修仙界裡,士氣重要,也沒那麼重要。求生帶來的恐懼,對於生的渴望,理智的思考,這些混雜在一起,讓許多金丹修士心亂如麻,軍陣配合一時間調動不及時,金丹死傷的速度變得更快了。在黑樓兮大發神威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一道無形的黑影緩緩靠近。“法意的氣息……”江定目光一閃,露出期待之色。漂亮歸漂亮,適合歸適合,黑樓兮死了他也非常高興。畢竟,美麗的東西,在自己麵前凋零,鮮血與死亡綻放,猶如鮮花的盛開一樣,還與自己無關。這將會是多麼美好的畫麵啊。一口鐵尺,無聲無息地靠近,蓄勢許久,砸向羽甲女子的後腦勺。這明顯是一件地煞大圓滿的重器,彆看隻是尺許長,實則至少是十萬斤之重,彆說血肉之軀,就算是一座鐵山也能硬生生地被砸成粉碎。“誰?”黑樓兮以雙翼斬碎一名金丹後期修士,嫡係金丹的軍陣即將崩潰,心中不自覺地放鬆,忽而瞳孔收縮,悚然一驚。黑尺落下,觸碰後腦勺。砰!第一個觸碰的瞬間,漆黑護盾破碎,靈光潰散。第二個觸碰的瞬間,以接觸的點為中心,羽甲也跟著遍布蛛網一樣的裂痕,而後化為齏粉,露出一位身材高挑的嬌俏女子,嘴角一顆鮮紅的美人痣。“黑玉盤!”黑樓兮俏臉煞白,嬌喝出聲。朦朧之中,一枚氣息古樸,玄光森森的黑玉圓盤浮現在後腦處,千鈞一發之際,擋在鐵尺之前。這是她奇遇而來的古寶,不知是何等材質,一向堅固無比,靈性非常,能自動護主,無數次救過自己的性命。轟!猶如兩座鐵山相撞,火星綻放,尖利的音波直欲刺破人的耳膜,將地麵切割得七零八落。突然發生的劇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隻見,一名青袍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黑樓兮的後麵,他手持鐵尺,手捋美須,一臉正氣,一副正道高人的風範。“噗!”黑樓兮吐鮮血暴退,原本弧線優美的後腦勺現在不知何時已經坍塌了一大塊,隱隱有白漿和血液流出。再看其麵龐,口鼻之間鮮血如泉湧,俏麗的麵龐被汙血所覆蓋,猙獰可怖,氣息斷崖式下跌,和此前的威風凜凜形成鮮明對比。“世間……豪傑很多啊,任你再強,失去了先機,也是無用。”江定靜靜欣賞這一幕美人凋零之圖,不無感歎。這時,正氣中年男子樣貌被眾人得見。“規尺真人!”“見過真人,多謝真人出手相援!”黑天瀾等嫡係金丹修士狂喜。一個個顧不上戰場凶險,躬身行禮,禮儀、姿態,儘皆無可挑剔,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有過專門的教導。“規尺!”與之對應的,旁係金丹修士們則是如喪考妣,驚懼異常。北原正道魁首,規山鐵家,規尺真人!江定目光一閃,想起這位的情報。領悟了法意的存在,在與大日宗的戰場上大放異彩,名傳天下,但與實力相比,更為出名的是他動輒隱匿,把人後腦勺砸個稀巴爛的作戰風格。“很有趣。”江定則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規山鐵家和規尺真人為何出手上。規山鐵家。為何稱之為規山?又何以被人尊稱為北原家族正道魁首?因為他們的生存方式,就是依托規矩!北原家族,嫡庶之分,傳承有序的規矩!正如黑氏的畜靈仙城以剝皮法為業,自用之餘,將這種特產向外賣出換取所需的丹藥、天才地寶,商氏以商為業,行商獲得所需。規山鐵氏,也有自己的依托生存的行業。即,規矩。每年,北原各地的嫡係修士婚喪嫁娶,以及職位傳承,家族傳承,都會請規山鐵氏的人前來見證。確認是否符合北原家族的規矩,繼承人是否是嫡係血脈,是否符合排行序列,是否得到更高層長輩的允許……這些等等。一般而言,嫡係修士的婚喪嫁娶,如果沒有同階規山鐵家修士的見證,就不會得到其他家族的認可。作為回報,婚喪嫁娶的嫡係修士,自然也會出大筆的靈石和天材地寶供奉鐵家修士,感謝他們的辛苦。甚至,平日裡沒有什麼婚喪嫁娶,也會拿出大筆供奉。而規山鐵家,也必須做出回應。他們必須維係北原各地的嫡係之間傳承有序,血脈井然,一旦發生以下犯上,逃奴弑主,外姓元嬰出現等違反秩序的事情,他們有義務處理,即使自身死亡也必須去做。這就是他們每年得到供奉的條件。當然,大日宗出現之後,維護秩序變得越發艱難,外姓元嬰不僅出現,還差點將他們全部滅族,血流雲等大寇更是層出不窮,再不像是千年前那樣的容易。但是,即使如此,整個家族嫡係地位變更這種違反底線,禮崩樂壞的事情,還是不可能被允許的!萬年來,諸多嫡係修士的供奉鐵家,為的是什麼?就是要確保自己的地位!如果再沒有所行動,鐵家的根基就完了。“你……卑鄙!”黑樓兮死死地盯著對麵道貌岸然的中年修士,心中滿是後悔之色。論個人實力,她不如。但是操控軍陣之後,此人不是她的對手,甚至和黑天瀾的軍陣聯手也一樣,都不是她的對手,最多可以逃脫。若是再小心一點,不要在第一次展露全部實力就如此得意忘形,失去了警惕,絕不至於淪落到如此結果。“斬殺不知人倫,以下犯上,不知尊卑上下之徒,何來卑鄙之有?”規尺真人溫和一笑,不以為意。手一招,鐵尺膨脹為數十丈巨柱,帶著一大片陰影,蕩開一圈圈沉重的漪連,向地麵的女子狠狠砸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