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升眉頭皺得更深。“說吧,你什麼打算?”“打算?”路驚天一字一頓:“彆再摳摳搜搜,掙個三瓜兩棗的,你我三人,各帶數十精銳,強弓硬弩搞一些,直接殺上去,任你武功高強,底牌深厚,也是插翅難逃!”“得手後,各帶家眷分散撤離各處,有什麼背景也是無用!”楊東升遲疑:“值得嗎?”這麼多年的奮鬥,就這樣舍棄了?“值!”黑袍老者冷笑道:“隻要你的後代能有人突破內氣圓滿,這些家業花費十來年還不是手到擒來?”“再說,區區內氣破階丹藥也不過是他放出來的東西,說不定有助於先天之物……”“嗬嗬。”楊東升暗自冷笑。此人出身大教,自然是不怕報複的,到時候把事情往他們這裡一推,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他成了泄憤的。至於有助於先天之物,也許有,可他不相信有人會隨時帶在身上。且,他的兒子還年輕,還有成長起來的機會,現在他也能壓住各方的人馬,倒還不至於如此瘋狂。路驚天和黑袍老者對視一眼,頓感棘手。論實力他們不虛楊東升,可要是論在府城根基,那他們兩個就都不夠看了。帶一幫武者進城,又弄一批強弓硬弩,沒有地頭蛇遮掩可不成。“楊兄既然不願,那就隻能如此了。”路驚天無奈:“區區一枚破虛丹可不夠我們三人分。”他露出狠色:“我有一句話,如果這枚破虛丹不是我的,我寧願把這些蝴蝶一把火燒了,再多的金銀也是如此!”義氣幫後繼有人而自身沒有,這對他來說是最糟糕的結果。“不至於此。”楊東升皺眉:“我回去後會加緊催促,必會給出讓兩位兄弟滿意的結果。”言罷,拂袖而去。此二人不足與謀。可偏偏藍熒蝶是在對方手裡,想要重新捕捉也繞不過紮根東靈山的猛虎寨,交易之事根本繞不過。或許,可以考慮勸說鎮東侯府出手……他們背靠皇室,即使那人背景再深厚也不用太過懼怕,隻是如何保證侯府最後能給出一枚破虛丹需要細細思量。思量中,不知不覺走到門口。咻!一縷輕微破空聲,如若蚊蠅低鳴。“你……”楊東升大駭,猛然抬頭,看見一名青衣少年握劍筆直刺來,破空無聲,身後有一道劍影殘留。鏗!數十年的磨礪,‘義薄雲天之名傳遍東靈,腰間的雪亮長刀驟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斜上撩,反應不可不謂迅速。然而,來不及了!這一劍蓄勢太久,小周天內力奔湧狂嘯,儘數彙聚於劍鋒之中,速度幾不可見。“救我!”楊東升大吼,麵上殷紅一片,赫然動用了提氣搏命之法,刀光驟然再快數分。叮!在楊東升驚喜的目光中,刀鋒險險斬在劍刃上,將其攔下。“還是不夠快……”江定歎息,他的劍法在同學中還算可以,可麵對這等磨煉刀法數十年的江湖老刀客來說還是有所不如,即使偷襲也無法一舉建功。可惜啊,即使隻是小周天,也打通了一千二百多條分支經脈。楊東升臉上的喜色僵硬。猶如一頭撞上了山洪,他的內力與對方的內力一接觸就潰不成軍,數份內力才勉強抵住一份內力。可對方的內力比他的還要渾厚!嗤!劍尖劃破層層刀芒,點偏長刀,隨後筆直刺入楊東升的喉嚨,無數絲線狀的內力湧入其中,將其全身器官攪個稀巴爛。本來能阻擋偏移的體外護盾就如同紙糊一般,沒有任何用處。落後的劍影姍姍來遲。“不可能……”獻血灑落,楊東升眼中的靈光逐漸暗淡,臨死前還在低聲呢喃。十六七歲的少年,內力質量比他強就算了,為什麼總量還比他渾厚許多,這不符合常理!電光石火之間,一刺一擋,名滿東靈的義氣幫幫主楊東升就已經殞命。“何人!膽敢擅闖我猛虎寨!”‘東山飛虎’路驚天大喝,聲震數百米,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震怖。楊東升實力並不弱他多少!黑袍老者豁然起身,一柄毒蛇一般蜿蜒滑動的九節鞭不知何時落入手中。“江小兄弟,此前的事都是誤會,有小人作祟,你我可把酒言歡……”待看定門口的青衣少年麵容後,路驚天心中卷起驚濤巨浪,臉上卻掛起爽朗的笑容,仿若熱情的長者。江定沒有說話,抖落劍上血汙,一步步走向前。門外,隱約傳來‘劈山虎’和‘點金虎’怒吼聲,寨丁整齊的腳步聲,更遠處還有召集人手的急促金鑼聲。“好膽!”見到麵前青衣少年殺了人後不僅不逃,反而越來越近,路驚天心中升起怒意:“那就給老夫留下命來!”“來!”路驚天一刀揮出,斬出五道氣度森嚴的刀氣,隱約之間有猛虎咆哮的聲音傳來,攝人心魄,叫人膽寒。《五虎破魂刀》!此乃他年少之時奇遇得來,出道以來無往而不利,刀光閃過,敵頭顱、雙手、雙足五分,又在江湖上被稱為五獄刀。江定沒有什麼動作,隻是一斬,一道雪亮的規則圓弧一閃而逝,伴隨著其後的劍影。展劍式!規則圓弧與五獄刀氣相撞的刹那,輕易將其切斷,殘餘刀氣向兩側潰散,在地麵和附近木牆濺射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坑洞。江定若有所悟。越是修煉,他越是覺得《雛鷹起飛劍訣》博大精深,無論是在練法還是戰法上都推演到了極致。以前他還修習過一些江湖劍法,現在卻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不可能!”路驚天神色狂變,發出了和死去的楊東升相似的怒吼。自己的內氣在對方麵前簡直和豆腐沒有什麼區彆,一觸即潰,為什麼會這樣!一劍斬落,又是一劍點來。仿若天空上的星輝落入人間,光芒越來越強,越來越盛。“五獄殺!”路驚天內氣不顧後患地狂湧而出,形成五道連環交錯的狂暴刀氣吞噬前方所有之物。這是他苦練刀法五十年所創的殺招,見過的都是死人!噗!接連刺破大鼓的聲音,星輝劍芒直穿而過,狂暴刀氣一一破滅,沒有任何轉圜迂回,筆直刺向喉嚨。路驚天大恐。他發現自己始終無法正麵迎接對方的一劍!咻!細微的破空聲自耳邊傳來。黑袍老者陰鷙的目光中,一條蜿蜒的漆黑九節鞭驀然拉扯,變成一條扭曲的細線,尖頭鋒利如針,在這看似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的關鍵時刻突然刺向他的後腦勺。尖頭鋒銳而黝黑,帶有絲絲鮮甜味道,是劇毒,觸之必死無疑!江定麵色不變,即將刺破路驚天喉嚨的劍尖回轉,劃過一個雪亮的規則半圓,點在即將刺到他後腦勺的尖頭上,將其震飛。而後,劍尖帶著劍影以更快的速度回旋。“滾開!”路驚天大恐,一道磅礴刀氣劈出,勉強將劍尖逼退些許,內力和氣血震蕩不休,筋骨酥麻。他不敢再接一劍,慌不擇路地向屋外撞去。隻要到外麵,混入軍陣中,即使先天也無法將他擊殺!嗤!路驚天的身體僵硬,木然看了一眼胸前帶血的劍鋒,軟軟地倒下。“這是哪裡來的煞星!”黑袍老者倒吸一口涼氣,攻到一半的漆黑九節鞭收回,頭也不回地向遠處狂奔。江定看了一眼撞入房間內的大群寨丁,腳尖內力湧動,身體筆直躍升數米高,撞破屋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