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柳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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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不惜死後,林錦玉與柳家徹底結了怨。

林家家主去找陳家家主陳喚商議。

“陳家主,柳家早年將桐州府搞得烏煙瘴氣,如今王家沒了,他們也走向窮途末路,既然如此,何不將他們推下去,以正道士清名。”林錦玉說道。

“甚好,請坐。”陳喚又敷衍了幾句,並未明確答應,他有些猶豫,畢竟林錦玉是柳岩傲的小姨子,此前一直住在臨安城,對蜀地諸事不算了解,是誰讓她來說這些話呢?

後經歐陽雨澤的說和,正所謂無利不起早,陳喚沒那麼好利,但白白錯過也可惜不是。

這段時間,柳不懷真是愁到不行,整個人消瘦不少,說是要見歐陽雨澤一麵也不知是不是鴻門宴。

歐陽雨澤也沒退縮,安排隱塵在外頭接應也就去了。

此處是柳不懷的小院,外人少來,他請歐陽雨澤入內坐,“歐陽賢弟,內請。”

柳不懷早早備下好茶和各色點心,誠意十足。

“你們都看柳家不順眼,我都知道。”柳不懷說道。

“不懷兄哪裡話。”歐陽雨澤裝裝客氣。

“你要搞柳家不出我意料,但你卻隻對柳家動手而不對與你怨恨更深歐陽家動手。自王家沒了,歐陽家一直想和我等改善關係,我都是不讚同的。”柳不懷說道。

他這話讓歐陽雨澤陷入沉思,回想起年少時,在府院內,廊坊間,談道評書……彼時,歐陽雨澤的母親剛去世不久,大歐陽雨澤四歲的柳不懷常來找他,柳家勢大歐陽家勢弱,歐陽宇屏不願得罪,隻好隨他們去了。

長大後,兩人卻漸漸走遠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過於簡單,歐陽家對世間危害小,而柳家……我也不能縱惡行凶吧。”他說道。

柳不懷有些火上了頭,臉色不好看,“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呢?愚兄生在這個地方,根本沒得選,你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他此話一出,歐陽雨澤立即接過話,“可以,收掉你作惡的武器,從今往後,我們隻當不認識,天涯海角任去,我都不會去拿你。”

柳不懷見他說得認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本該是敵人的兩人,最後竟是說說笑笑地出了園子。

回去之後便製定起計劃,“要除柳先弱楊。”鳳狐琪娘說道。

隱塵問道:“具體怎麼做?”

歐陽雨澤正想提歐陽家的事,這時俞苧夜回來了。

“柳家近來仿佛和燕山山莊那一派打起來。”俞苧夜走近圓桌喝了口水。

“是有這麼回事。”歐陽雨澤說道。

俞苧夜坐下,蕭雲緊跟其後趕到,“莫岑忙著對付柳家,八環崗最近倒是清淨不少。”

他們籌劃一下,決定關注柳家對人間這邊的動向,如若柳家和楊家壓不過莫岑等妖,那他們就出手,若能夠暫且平衡,便先靜觀其變。

這天夜裡,俞苧夜在院裡練劍,出招時狠時緩,並不乾脆,水靈盾若隱若現,她是覺著自己不安全嗎?鳳狐琪娘在一旁看著想著。

對於現在的她,靜倒不如動,心焦得很,渴望做點什麼讓自己平靜。

柳家自發家便跳出允城這個圈,掌握桐州府,蜀北諸地的資源。

柳岩傲直到此時已是誌得意滿,唯有一點,沒有後嗣,續娶的妻子,也就不成孕。一個小妾生了個兒子,長不了幾歲便死了,另一個小妾的小兒子也不過幾歲,而得柳岩傲器重的柳不懷已經二十多了。

柳岩天是柳岩傲的哥哥,但他比這個大當家還先與妖同伍,柳岩傲有了兒子後也自以為功業已成,便跟著哥哥一起。

柳岩天變心,癡戀貓妖,夫妻離心,妻子效仿黃,也到廟裡修行,可惜他也和王守擎一樣不為所動。

柳不懷自十歲起,他的世界裡便沒有母親這個人,直到後來才費儘心思查到母親的取向。

柳岩天隻有這一個兒子,可他心理與常人不同,他的府內所有人都必須聽從他。他又是個變態,壓迫著柳不懷跟他一樣成為變態。

自柳不惜去後,原本指使他去應付的事也不那麼積極。

縱使守住著家業,也無人可以共享了,柳不懷想。

蜀南院中,鳳狐琪娘無神地調配著藥,恰好此時賀子蘭入內。

“這是?可是身體不舒服?”賀子蘭問道。

她一個外聲打進鳳狐琪娘內心,她清醒過來了,有些錯愕搖搖頭道:“是配給柳不惜的藥,如今用不上。”她一撒手,落到桌案上,藥物有滾落之勢,賀子蘭趕緊抓起收好。

“出什麼事?”賀子蘭扶著她坐下,“她是柳家的女兒,因親人漠視導致身體越來越不好,後因貓妖受柳道士奸辱又加內外言語之辱,才十五歲,就走了。”鳳狐琪娘聲音哽咽,手帕拭淚,賀子蘭聽得拳頭硬了,“柳家,還有那一乾彆的妖,會有報應的。”

鳳狐琪娘抽泣聲不止。

“彆太難過了,可知你太難過身體也受不住。”賀子蘭關切道。

過了許久,鳳狐琪娘緩過精神,意識到對麵是蛇君,有些無措。

侍女進來送茶水點心。

賀子蘭拿一塊蜜桃糕,遞到她手邊,“好吃,要不要嘗嘗?”

這回鳳狐琪娘接過她手中的糕點,她看見她眼尾泛紅,有淚痕。鳳狐琪娘看賀子蘭順眼特彆多。

她嘗一嘗,點點頭,賀子蘭湊得過近,鳳狐琪娘轉頭在她耳邊說道:“我並非對你無情,是有苦衷……”

賀子蘭讓自己的身體離鳳狐琪娘遠些,她有些感動道:“等你願意告訴我,解開心結,我們再考慮要不要在一塊……”

她的聲音雖然越來越小,卻還是說出口,這話鳳狐琪娘聽進去了,似乎感覺出,賀子蘭不再是一千兩百多年前的她。

城外柳家和林家陳家鬥法,歐陽雨澤趴大樹上觀察局勢。

另一邊楊預謙竟跟莫岑在鬥法,“楊道士,你敵人又不是我?”她發出輕靈地聲音,手邊卻使出全力,楊預謙額頭冒汗。

不久後,他們便達成共識,如果柳家真的沒希望,財產一人一半,不落入林家陳家,柳道士的靈力就歸她去吸,他也不在意。

隱塵探知這一消息後,趕緊回去告訴歐陽雨澤,他一張道符告訴陳喚,林錦玉此事。

陳林兩家在之後也有調整策略,不能讓柳家倒得太早,但林錦玉本身便不為靈力財物,所以配合陳家之外,加速摧毀柳家幾個頭目,她的兩個師兄。

她做這樣的決策是有原因的,陳林兩家與柳家對抗已一月有餘,柳不懷曾來找過他。

“眼下局勢複雜,柳家的位置不高,卻能影響全局,可能會壞您和我的事。”柳不懷說道。

“但說無妨。”林錦玉沒計較他未實現承諾,反而很寬宏大量地請他說下去。

柳不懷說了他的目的和楊家及燕山山莊一派的目的,“我所求不過帶走一生辛勞所得部分,脫離柳家,去往他鄉再創基業。而楊家和燕山山莊一派是要分食柳家,已然暗中勾結,陳家也有意奪取財物,可您不一樣……”

林錦玉點點頭,聽他接著說。

“您想要除了柳岩傲,柳岩天之流,我從前雖未想過弑父,但事情走到這一步,一切好像水到渠成般……”柳不懷說到這,林錦玉反倒笑了。

“也就是說,這對你也是個好時機,既能推到他們,又不必承擔外界罵聲,甚至留下青山,一舉三得。”林錦玉原想著他這個人必要說些彎彎繞繞的,沒成想如此直接,想必心裡早有想法,頓時和顏悅色起來。

柳不懷被戳穿心思,微低著頭,“事事或許不儘如人願,但隻要他們死在不懷前頭,不懷死也無怨。還有一樣東西至關重要不能落入妖族手中,此物我還未得手,不知俞苧夜那一派妖族是何說法。”

“嗯,隻要留著你,柳家的財產就還有正經的繼承人,”林錦玉說道,“妖族與妖族之間也是不一樣的,你的主意不算妨礙她們。你柳家那什麼寶物,我記得是順風鑒,或許她們會感興趣些,可用此物找她們談。”

“您這番話,晚輩受教,”柳不懷豁然開朗,起身行禮,“時已不早,晚輩先告辭了。”

俞苧夜聽了林錦玉的話,到柳家那蹲守,配合她打突擊戰。

柳家不甘居允城爭小利,向外擴張時,常常單打獨鬥,待到他們站穩腳跟,彆家勿論王家必會追來,誰叫王守擎有個好弟弟。

可向上走時的單打獨鬥和如今向下走的單打獨鬥可不同,柳岩傲疲憊難支,白發又多了些。

這些天,他也泛起愁思,想過彆的王家交涉太深,走陳家的路子,或許不該與貓妖有牽連,至如今局麵。俞苧夜在屋簷上看他傷感,坐立不安,這活真難乾,她恨不得現在動手。

柳岩傲離開書房,她一路潛行把整個地方摸了遍,搜到一些官商勾結的痕跡,和“邪祟”傳說的部分來源。

這天夜裡,林錦玉潛入,俞苧夜給她打掩護。拂塵與柳岩傲相碰,“師妹,你如今不同了,有妖祟協助,狂妄起來。”

林錦玉一語不發,隻管出招,她一仰頭,腰一彎躲過一擊,回身側踢,旋身過後又是數踢。

柳岩傲受傷不輕,不得已拿出順風鑒,風能聚集大量的靈力湧出,卜月輪落到柳岩傲和林錦玉之間,與順風鑒對波。

她也插一手,柳岩傲不敵,連連後退,退入法陣中,俞苧夜還想追,“此法陣是楊家設下的,暫時彆驚動他們。”林錦玉說道。

柳岩傲回到屋內收起順風鑒,受了內傷,此夜痛苦難當。

之後,柳岩傲在多方夾擊下病逝越發重了,大量的事務隻得交給柳岩天和柳不懷去做。

她的續弦夫人秦閔雯對此很不滿,若老頭真的歸西,她對他名下的東西絲毫不知,連與伯侄一爭的能力都沒有。

另一邊,密婁死了,歸墟門理應散了,可餘下殘部卻意外地團結,鳳狐弈筠便是其中之意。

他有充分和柳家鬥爭的經驗,經他師父的罵後他也想做點什麼彌補,不如順師父所說,把矛頭對準那些管事的。也可搜刮些靈力,為鳳狐倩續命,一舉兩得。

由他運作,莫岑配合,一個新的布局開始了。

交戰的快速推進,俞苧夜終於和楊預謙碰上,“琪娘姑娘前不久才給我織夢,沒想到這麼快,我們便兵戎相見。”

“少廢話。”俞苧夜提劍衝過去,左右一掄,拂塵掃過來,往左側一閃,旋身之後左腿一踢,正中楊預謙大腿。

他不再含糊,亮出寶劍,與俞苧夜撕打,上劃下踢,掄拳毫不留情,劍光瀲灩,黑夜中閃動。

蕭雲劍在手中斡旋,與楊預謙廝殺,過了幾個回合,這些時日沒白練功,他額間已然冒出細汗。

長劍一旋,受蕭雲劍所擋,扣住,雙腳飛踢,踢向握劍的手。楊預謙手抖著丟了劍,俞苧夜乘勝追擊,一張道符過去擋住俞苧夜,他往後退,誰知後退卻是另一條絕路,歐陽雨澤正蹲守在哪。

“你這對奸夫婦,彆把事做絕了。”楊預謙這話一出,歐陽雨澤更樂了。

道符交碰,兩人使出一模一樣的術法,楊預謙功力更深厚,歐陽雨澤技術更先進,一時難分勝負。

俞苧夜追過來,蕭雲劍劈向老道,楊預謙左閃碰在歐陽雨澤,連忙蹲下後移。俞苧夜追上去,長劍上挑,反手把楊預謙的劍壓下去,全身功力傾注蕭雲劍,劍上輪珠牽製道法反噬,上腳一踢,楊預謙倒地。

他剛要爬起來,歐陽雨澤又來一踢,方才俞苧夜踢出的內傷還未顯現,這會兒踢到肋骨真疼啊。

他心道不好,立即使符遁逃,俞苧夜打不儘興正要追過去,歐陽雨澤攔住她,“彆追,小心有詐,此處是柳家地界,我們還是不要久留為上。”說罷,兩人一起離開柳府。

柳家多年經營如今也像夕陽西斜,急轉直下。

又過了一月,柳岩傲因受陳喚和林錦玉夾擊,加上楊預謙暗地裡做的那些手腳,身子很快不成了。

臨終前,他白頭發多過黑頭發,麵色難看,身體衰弱,告訴他的哥哥順風鑒的使用方法和保管的位置。

柳岩天傷心著點點頭,他也終於撒手人寰了。

柳不懷暗暗盯著,周邊那麼多人一點動作都多不了,饒是離得近的秦閔雯都沒聽到,他更彆想了。

柳岩傲其實也想過,可這事告訴秦閔雯也無用,如今柳家到了危亡之時,若所有東西都交到秦閔雯手中,難保她就此跑了,柳家真要敗,倒不如告訴哥哥,二來自己一去萬事空,唯一惦記就是身後名,把權給柳岩天正好讓這個傻子擔惡名。

很快,柳岩天接過大當家的位置,由於他本身是個狂性子,不服楊家的壓製,還想拉歐陽家搞個平衡,被他兒子一通說理,才罷休。但由於他有自知之明,膽子小,不敢跟任何家抗衡,反而穩住許久。

柳岩傲死了,歐陽雨澤也不急著對付柳家,要想平衡,便不能隻抽一方的力。

隻是眼下局勢複雜,得像個更好的法子,越多人加入,池子滿了,反而成了死水。

這局麵,直到一個人出現解除,一隻擅於傀儡術的鳳狐。

鳳狐利用傀儡術讓他們自相殘殺。

那方弱了助那方,俞苧夜等到時就躲,如此反反複複,鳳狐弈筠借助傀儡絲吸了不少靈力。

唯有楊預謙不好對付,而莫岑之前已與其結盟正好抵消這一點。

幾次撲空,俞苧夜急了,“就這樣繼續按兵不動?”

歐陽雨澤回道:“殺了柳岩天,柳家垮了,對我們不少壞處,在柳不懷未掌握順風鑒前,我們不輕舉妄動為妥。”

“等到柳不懷掌握順風鑒後,將他控製起來,化被動為主動。”俞苧夜眼裡凶氣很重。

歐陽雨澤與她走得近自然察覺到了,林錦玉也覺得意外,若要合作,最後可能要饒柳不懷一命,可俞苧夜似乎沒這樣的打算。

鳳狐琪娘這段時間身體欠安,一直沒露麵,前夜她居然收到鳳狐弈筠來信:師父,徒兒會助你心想事成。

她看到後心裡歎道,殺儘柳家人便是助我心想事成?為了利益騷擾邊民,為了靈力打傷朱鹮,為了齷蹉心思逼死不惜。我的好徒兒這些年你做的孽又止這麼多嗎?柳家人該死你豈不亦該死?

表麵風平浪靜,內裡暗流湧動。

鳳狐琪娘眼看著,俞苧夜越發“著急”,“有些事情急不得。”可她這樣一說,俞苧夜反而難過地低下頭,做出自省的樣子。

“不如這樣兵分兩路,我推測密婁死了,金龍和炎龍反而會出手。你和隱塵到明湖找青璧,請他出山,即便他們最後沒出手,多位龍族也對對付蛇族有好處。”鳳狐琪娘向俞苧夜和隱塵說道,蕭雲坐在一旁喝茶,歐陽雨澤靠窗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隔天,兩人便動身,蕭雲囑咐:“快去快回。”

柳府之內,一下子聚集不少人,有外人也有族親,原來是柳岩天沒安撫好遺孀導致的。

秦閔雯坐正堂,“既然是柳家家事,諸位義士還是回避得好。”

柳岩天客套幾句也請他們下去。

他們議起事,柳不懷插不上話,後來便被叫出去了。

他剛離開大堂不久就給歐陽雨澤一訊息,“傷柳岩天以求順風鑒的下落,其他東西他不貪圖了。”

轉身走在回廊中回看一眼柳岩天房間的方向,“父親啊父親,有些東西你霸占不了多久了。”

多年經營,柳不懷在柳家自然有自己人,近來他也屢屢示好以證自己無害。

柳岩天就一個這一個兒子,但其實對他談不上多喜歡。因為他母親帶發修行讓他臉麵無光,一輩子“抬不起頭”,所以他記恨那個女人,也記恨她的兒子,是個極其自私自利的人。

反而是柳岩傲會比較欣賞柳不懷的才乾,經常讓他做些臟活累活。秦閔雯希望將柳不懷邊緣化,以求將來讓柳岩傲的兒子有份,甚至大份的基業繼承。不過她想茬了,柳家能活過去便不錯了,這會急於壓人,來日還有誰為柳家效力。

不過柳岩天自然是答應了。

柳平安,柳磊這兩個人竟然中了傀儡絲打起來了,而且打的是柳岩天。

打得他直亂竄,柳不懷從外邊過來,忽然看到這一情況,眼睛都睜大了,嘴角都壓不住。

“兒啊,這可如何是好。”柳岩天衝過去就是一頓抱,他們像是中了傀儡術,把傀儡絲照出來。

柳不懷一張道符過去,傀儡絲顯現出來,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們製服。“厲害。”柳岩天緩過勁。

使喚起周邊持劍不敢動的柳道士,“將他們押下去。”“還不聽三當家的話!”

柳平安,柳磊二人雖與自己相親,卻不能為自己所用,顧念舊情,柳不懷選擇引狼入室這麼做,卸掉柳岩天的左膀右臂,讓他徹底隻能聽他的。

歐陽雨澤這邊,一直在排查柳家的混雜勢力和給柳岩天使絆子。

他發現之前還有意與歐陽家結盟的柳家忽然沒了這方麵的動靜。難道是因為自己師叔有可能被他小徒弟歐陽宇屏害的事而作罷?那柳岩天可沒這麼像個人,這是柳不懷下的指令。

柳岩天近來總覺得自己不平安,開始清點東西,幾次與歐陽雨澤交戰下順風鑒作用不大,實則是他太廢。他拿著也沒意思給了柳不懷,口訣卻沒告訴他。

這天他正在園裡賞花,狹路忽然出現個歐陽雨澤,“老道哪裡逃!”他幾分少年氣又溢出來,真是少年時因困苦而老氣,如今生活好些,也能青年留稚氣。

蕭雲在外頭,控製楊家道士。

柳岩天倉惶而逃,歐陽雨澤幾個翻身追上去,一躍跳到他身前。“柳道長,你死期到了。”

兵刃交碰,發出脆響聲,他一側身躲開一擊,長劍架上他脖子,柳岩天勉強擋住,晚輩對前輩,儼然成了老叟戲頑童。

歐陽雨澤靈活轉變,打得柳岩天那是嗷嗷叫,“哎呦哎呦,歐陽雨澤你我前世無冤,今世無仇的,你放過我吧。”

歐陽雨澤那會放過他,鐵劍一劈,劃開一道火光,老道踉踉蹌蹌就要逃,他趕緊追上,踢了他數腳,他躺在石路上奄奄一息。

他收劍去找蕭雲。

另一邊,蕭雲弄暈幾個楊家道士後留守在哪觀察,忽然看見一個熟人柳不懷,手上拿著一個東西鬼鬼祟祟的。她去看了一眼卻發現他還在清點財物。

她覺著有些怪異,正想一探究竟,歐陽雨澤找過來,“柳岩天活不了多久了。”“乾的不錯,柳岩天傷我虎族時該想到這一天。”蕭雲正高興著也就沒管那麼多,兩人一起走了。

回到李沉那邊去說,正好俞苧夜和隱塵也回來了,“接下來怎麼打算?”俞苧夜風塵仆仆地回來,第一句話就問起正事,“等柳岩天死了,先把柳不懷控製起來?”

“我覺著不妥,不管柳不懷其人如何,畢竟現在是盟友。”歐陽雨澤說道,一旁林錦玉點點頭。

俞苧夜似乎不認同彆過臉,鳳狐琪娘出言緩和:“青璧那邊怎麼說?”“他答應幫忙。”她回道。隱塵補充道:“隻是有些突然事情未了,還得過段時間才能到蜀地。”蕭雲點點頭,“我倒是有點不同看法,你還盯嚴點柳不懷得好,彆太信任他。若要說控製此人隻怕不好控製。”

歐陽雨澤聽了這話當即把柳家查了個遍,查到那兩個中了傀儡絲的柳平安和柳磊及柳家財產存放處(不知止不止這一處),歐陽雨澤看見傀儡絲時便想到鳳狐弈筠,於是他在柳家蹲守。

直到深夜,見到鳳狐弈筠……

“你的這些財物,我沒那麼缺。聽聞,你柳家有一方寶物叫順風鑒。”之後兩人又密謀些什麼,歐陽雨澤沒聽清。

之前他到柳府,不論乾什麼都會先告知柳不懷,獨這會沒有,沒成想……

他在柳不懷回房路上,將他攔住,“你跟鳳狐弈筠狼狽為奸啊?”歐陽雨澤對鳳狐弈筠的印象可不好。

柳不懷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劍,嚇得要死,“賢弟,你這是做什麼呢?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你要把順風鑒給他,你要害我啊?”歐陽雨澤惡狠狠地道。

“我我……”柳不懷有些說不出話。

“柳家真有金山銀山啊,看到那一屋子還以為是所有,原來隻是你向鳳狐進貢的一部分。”歐陽雨澤說道。

說到這,柳不懷就來勁了,“柳家的東西本就該歸我。你是不貪,可等到陳林兩家來,楊家來,歐陽家來給分得一分不剩,我拿著破碗沿街乞討去嗎?”

“這些年掙取不義之財真以為是自己的啊?”歐陽雨澤說道。

柳不懷樂了,淡定地理了理衣裳,“不義之財正好配我這個不義之人。”歐陽雨澤當即給他一隻手掰折。

“啊啊嘶,我……你。”柳不懷痛得說不上話。

“你可你妹妹走到那樣的結果,鳳狐弈筠也有一筆,是他用法術,用言語蠱惑她自儘。”歐陽雨澤義正言辭道。

柳不懷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若不信大可到自己去查,他害你妹妹難道不敢害你嗎?”歐陽雨澤說道。

柳不懷沒有查證也不敢輕易相信,“順風鑒底細不說,他不至於狗急跳牆。”

順風鑒是柳岩傲在師父的幫助下製成的,在風來之時收集風能,時長日久,轉化為靈力。

陰影裡透過幾聲苦笑,“這你有所不知,鳳狐弈筠所求是靈力而不是一件法器,他把順風鑒紮破取了也是一樣用不上你。”歐陽雨澤看他錯愕的樣子覺著沒意思,收起劍。

“你若不信,可以去看那兩位中傀儡術道士……”歐陽雨澤正想再說什麼,柳不懷打斷他。

“你讓我想想……”柳不懷被這一個個消息震住,“倘若真如你所言,我也認了,還如當初所言,留我一命,給我一條生路。”

“那要看你如何取信於我們了。”歐陽雨澤話畢提劍離開。

歐陽雨澤回去之後便將此事告知眾人。

屋裡點著燭火,同心不同思的人聚到一塊,“為何不把他押回來?”俞苧夜說道,“還當是盟友?”

眾人眼光齊齊看向他。

“我與他交談中,發覺許多事他不知不曉。就算我們要將他抓來也等他自己弄清楚真相吧。方才,剛被罵我們和陳家對付柳家,是黑吃黑,他也算柳家中對柳不惜還行的人,總該讓他知道真相吧。”歐陽雨澤一下子解釋一大串,其實也有他出於私心,念舊情,怕他在重重打擊下,再受監禁會自尋短見或是誤解他們。“再則,鳳狐弈筠近來不是神出鬼沒,抓不到,留著他誘鳳狐弈筠出來,還請大家合力,彆錯過這個好機會。”

蕭雲表示認同:“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林錦玉接著說道:“柳不懷做誘餌有點風險,我們還是要仔細盯著,我先去調派人手。”

在眾人齊齊表示讚同後,俞苧夜似乎還有異議,歐陽雨澤直直看過去,似乎察覺她什麼不同。俞苧夜上下掃視他兩眼什麼話也不說,算是同意了。

隔天一早,柳不懷出門把事情弄清楚後回到家,柳岩天就命喪黃泉了,他一死,柳不懷她娘就來了。

一來就是抱怨他,他爹出事他去哪,柳不懷受她一通牢騷,心裡煩得很。

柳府又掛白,柳不懷應對親戚,忙前忙後,可謂筋疲力儘,下午日落西山時,歐陽雨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府門前。

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很給麵子稱呼一聲:“柳兄。”

柳不懷兀地抬起頭,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眼淚奪眶而出。

“都弄明白了?”歐陽雨澤問道。

“雨澤賢弟,愚兄錯怪你了,沒成想仇敵就在眼前……”柳不懷抱頭痛哭,“我……我知道……時至今日,你不可能不記恨我,待我們先將鳳狐弈筠拿了,餘下要怎麼辦在說。”

“可巧,我正是為此事而來。”歐陽雨澤說道。

兩人進了屋,歐陽雨澤向他說自己的計劃,柳不懷也十分認同,“這局隻怕有很大風險,鳳狐弈筠不是單槍匹馬,身邊還有個女刹法力高強,待我將家母安置後再議。”

“成。”歐陽雨澤對他最後一點表示認同,給他留了幾張道符,還下了個法術,如果他出了事能立即趕到。

之後,歐陽雨澤不放心還囑咐俞苧夜,蕭雲,林錦玉多盯著些,鳳狐琪娘便好生養著吧,唯恐生什麼變故。

可變故還是來了。

入夜,楊預謙對一黑影說道,這道符像是歐陽雨澤設下,裡頭還有文章,你們仔細行事。

明白,那黑影回道。

整個柳府一時間成為人間地獄,一黑衣人對旁邊的黑衣說道:“俞苧夜她們應當沒那麼快反應過來,我去拖,你動作快點。”另一個黑衣人點頭。

柳不懷看著滿地倒下的人又懼又悲,他的母親聽到動靜出來,嚇愣在原地,她哪能見過這場麵。

柳不懷與那人交手,卻是不敵,也被攔著發不出信號,對方卻不想打傷他似的很嗬護。

黑衣人限製他的舉動,一劍架在他母親脖子上,“交出順風鑒。”“你是鳳狐弈筠,我們……”柳不懷還想拖延。

“你背信棄義的事沒少乾,我怎能放心?殺了你們這些不義之人我還能做點好事。”黑衣人長劍往裡壓,柳燕珍脖子滲出血,柳不懷急了,“我給你。”他在交出順風鑒時趁這個時機打傷自己。

黑衣人見他使詐,當即順手就將柳燕珍殺了。

歐陽雨澤吃了一半的飯,本打算吃完飯接蕭雲,俞苧夜的班,鳳狐琪娘回八環崗修養,忽然收到感應,閃身到柳家,看到血泊橫屍,觸目驚心。

黑衣人被他設下的結界擋下,他一躍而起打算與他交戰。

不到一刻鐘前,另一邊,蕭雲看見楊預謙,覺著有些不對,“苧夜我去看看,你盯著柳家。”

蕭雲這會可不會因之前薄弱的幫助留情,她追過去,不到一刻鐘後,楊預謙似乎收到什麼信,笑意藏不住。蕭雲疑惑,很快反應過來,“蕭雲,你這回真因為仇恨忘記正事了。”

他扛不住歐陽雨澤全力一擊,幸而另一黑衣人及時出現,破開結界,黑衣人趁機逃了,歐陽雨澤彆生瞳亮對著黑影隱塵劍劈了兩下,可惜已經於事無補了。

躺在地上的柳不懷發出聲響,“雨澤,雨……澤。”

歐陽雨澤追不上,隻得折返看看柳不懷還能不能救,“是誰?”“鳳狐弈筠,”柳不懷的氣息已經很弱了,救不回,俞苧夜趕到時正聽到他這番話,“愚兄死前未能手刃仇妖,心有不甘啊。我母親雖刻薄,但到底沒做過惡事,罪不至死,不惜,又有何辜?”

“若能回到長廊論道那時便好了,至少一切都來得及挽回……”柳不懷的聲音越來越小,“回”字一落,他再也沒有氣息。

歐陽雨澤聽到這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長廊論道,從一開始便是一個大孩子騙一個小孩子,要斬妖除魔,匡扶正義。柳不懷一生背信棄義太多回,手上流過不少人和妖的血。可這個結局到底讓人唏噓。

俞苧夜剛到不久,蕭雲便趕到。

柳不懷已死,順風鑒也被拿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一塊回到八環崗去。

鳳狐弈筠得到順風鑒,卻被打至重傷,他躺床上休養。莫岑仍一身夜行服走進來,奪了順風鑒,鳳狐弈筠連忙坐起來,“你做什麼?那是阿倩……”他話音未落,莫岑已然砸了順風鑒,一時間屋內宛如白晝,鳳狐弈筠受衝擊手臂擋在自己麵前。

花了幾刻鐘,順風鑒裡的靈力全數被吸進靈結柱中,“你這些天收集的靈力,足夠給她續命。”她說著冷冰冰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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