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
戰馬鼓噪。
過萬騎兵縱馬狂奔。
清一色的黑馬,黑甲,兵士一律重鎧,頭戴黑色兜鍪。
披盔戴甲的金騎三人一隊。
而對麵紅衣皮甲的步卒則持斧背刀嚴陣以待。
“嗚嗚嗚!”
牛角號吹起。
金騎抬起一丈二尺長的馬槊,一夾馬腹迎上宋軍。
“殺!”
一聲令下。
紅色的士卒手持巨斧、抽出長三尺寬五寸的砍刀。
當鐵浮屠的鋼鐵洪流衝到眼前時,他們突然伏身翻滾進去。
以生命的代價砍斷前幾排馬蹄。
黑色的洪流,斷了。
“嗚嗚嗚!”
又一聲牛角號聲響起。
嶽飛一馬當先,率著一眾紅騎衝進金軍之中。
紅色的雷火在黑色的斷流中,猛然炸開!
……
【公元1140年七月初八,金兀術與龍虎大王、蓋天大王等,在郾城北與嶽家軍對陣。】
【嶽飛令其子嶽雲率輕騎攻入敵陣,往來衝殺。】
【金軍出動重甲騎兵“鐵浮圖”作正麵進攻,另以騎兵為左右翼,號稱拐子馬配合作戰。】
【嶽飛遣親軍背嵬軍和遊奕軍迎戰,並派步兵持麻紮刀、大斧等,上砍敵兵,下砍馬足,殺傷大量金兵,使其重騎兵不能發揮所長。】
【嶽家軍中的勇將楊再興單騎突入敵陣,打算活捉金兀術,殺金兵數百人。】
【雙方從下午激戰到天黑,金軍大敗。】
【七月初十,金兵再犯郾城,嶽飛在城北之五裡店再敗金兵,殺死金將阿李朵孛堇。】
【金兀術集兵十二萬屯於臨潁。】
……
季漢。
眾人悄悄的看向孫權。
孫權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我都在這了!
哪還有逍遙津之事啊!
“哈哈哈哈!關將軍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使得後人欲仿之!真是名垂千古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忍你們!
……
大唐。
李世民撚著胡須,若有所思。
因為遇見的對手喝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
確實,戰馬腿的關節之處並沒有鐵甲保護。
隻要專斷馬足,一匹馬斷足無法前行,而後導致的是一隊馬都無法進行有力還擊。
“以步對騎還可以這麼打,有意思。”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潰營。”
第一排麵對騎兵的將士尤為重要。
“軍紀嚴明……”
興奮過後,李世民心中湧上一股空虛。
有屠龍技,卻無龍可屠。
要問為什麼……
我大唐就是那條龍……
重甲兵橫推,就是我們最愛乾的事!
要砍也是彆人砍我們馬腿,哪裡輪的上我們砍彆人。
“阿耶……”
李承乾突然表情嚴峻。
“要不要布防長安?”
李世民擺了擺手道:
“不用,我大唐甲騎具裝的作戰方式與他金國的截然不同。”
“金軍的鐵浮圖以三騎為一組,三匹馬貫以長索,人馬都全副武裝。”
“好處是有重甲防護,戰鬥時,三馬同時並進衝擊力更大。”
“協同作戰呢,由於三騎捆綁也可以避免戰鬥時有逃兵出現。”
“但壞處也顯而易見。”
摸了摸左右胡須,李世民百無聊賴道:
“這種看似來勢凶猛的作戰方式,有一個致命缺陷。”
“作戰雖講究布陣,可戰到後麵還是要看雙方誰的機動靈活。”
“全綁在一起,逃命都困難。”
“砍一匹馬,連累其餘兩騎。”
“大宋這種單兵作戰正好是他們的克星。”
……
後唐·莊宗時期
“楊再興……”
李存勖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單騎入敵擒主將?
要學漢壽亭侯嗎?
可惜沒成功啊。
……
天幕上。
一顆顆又大又沉的雨滴。
似一支支利箭擊中大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河上的石橋瞬間透出一股潤色。
“轟隆隆!”
馬蹄踏出雷聲。
“嗖!”
群箭射出如雨。
紅衣將軍騎著戰馬舞動長槍。
左臂與右腿各插著一支羽箭。
“嘣!”
“希律律!”
“砰!”
一排利箭破空而至,射中戰馬的脖頸。
戰馬倒地之際,將軍趁勢一躍。
槍尖穿透一名金將的喉嚨。
“哢嚓!”
一閃一閃的電光中。
將軍透過圍成人牆的金軍。
迎著風雨的帥旗無比刺眼。
“殺虜酋!”
……
【七月十三日,楊再興以三百騎兵出巡,在小商橋與金兀術大軍遭遇,殺死金兵兩千多人以及萬戶撒八孛堇等一百多名將領。】
【三百宋軍全軍覆沒,楊再興中箭無數而死。】
【金軍焚燒他的屍體,所中箭鏃有兩升之多。】
……
{這個已經不能用壯烈來形容了。}
{哭了(大哭)腦補一下畫麵,楊再興站在自己戰友的屍體群中,死前中了多少箭啊,但是依然堅持直到最後一個敵人倒下,自己也倒下了。}
{這都是為國為家甘願付出一切的英雄。}
{那天他出去巡邏,突然遇到大量敵軍,雖然事發突然,但他的優良素質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他和戰友們勇猛殺敵,但不可避免的寡不敵眾。}
{他在死人堆裡看著戰友的屍體,他不能難過,他還要戰鬥,因為他的身後護著的是千千萬萬個家庭。}
{一箭又一箭射穿他的身體,他不能感覺到痛,因為他是將軍,他痛了,會影響軍心。}
{可即便他不想,他的身體也終於受不了了,他倒下了,倒在了流成河的一片血泊裡。}
{臨死前,他都想著,不能讓這些人踏足我的家園。}
{三百砍了兩千多士兵以及一百多將領?我尼瑪,特種部隊也沒那麼誇張!}
{嘖……怎麼哪都有你這種人啊!}
{楊再興是正史上確切記載的,在戰鬥中一次性斬殺超百人的悍將,中國古代悍將如雲,卻罕有達成此成就的。}
{根據小商橋當地人流傳的說法,楊再興戰死後,嚇壞的金軍無一人敢上前探查是否真的陣亡了,又遠遠的圍著屍體射了無數支箭。}
……
大漢。
“好一個當世項籍!”
劉邦信這個人一人就砍了百十來號。
因為他真見過!
“可惜如此猛將竟這般時運不濟。”
“就是天上這話……怎麼說的這麼惡……你哭什麼呀��”
呂雉擦了擦眼角,瞥了他一眼,再次一股傲氣道:
“我哭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
“我是風沙迷了眼!”
劉邦笑著點頭。
“行,這臨華殿看來是漏風了。”
“明天乃公就讓蕭何來修。。”
……
大漢·武帝時期
劉徹帶著幾分惋惜和羨慕。
“這等兵形勢的猛將,就不該出現在宋朝!”
“這要是在朕手裡……”
一旁喂著小劉據的衛子夫暗自翻了個白眼。
什麼好的你都想要!
“陛下,臣想領支鐵浮圖。”
衛子夫僵住了。
子胥!你怎麼不學好啊!
劉徹聞言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還鐵浮圖!你看著朕像不像鐵浮圖!”
“有那些鐵朕還用玩鹽鐵官營!”
“想想就得了。”
……
季漢。
“此人有翼德之勇,子龍之膽啊。”
劉備持著酒爵感歎著。
曹操給劉備倒了杯酒,歎氣道:
“三百對十萬,然後殺敵兩千。”
“將為猛將,兵為良兵。”
“隻是生不逢時,可惜了。”
……
北齊·文宣時期
高洋躺在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的起身走向一旁的大酒壺。
隨後拿起盛長勺,在李祖娥驚訝的目光中。
從中舀了一勺酒。
等了片刻。
高洋笑了。
轉身,抬手,長勺敬天。
手腕翻轉,酒水緩緩沒地。
“噗通!”
將空了的長勺扔進酒壺中。
高洋再次回到本處。
側躺看著天幕。
……
【七月十四日,金兀術率十二萬大軍,殺向王貴駐守的潁昌府,在潁昌城西門外過橋時。】
【嶽飛之子嶽雲率領八百騎背嵬軍出戰。】
【兩個時辰內出入敵陣數十回合,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身中戰傷百餘處,酣戰不退。】
【自從完顏阿骨打起兵以來,從來都隻有金軍鐵騎無止無休地衝擊宋軍大陣直至崩潰。】
【嶽雲反其道而行之,是幾十年以來僅見的孤例。】
【雙方從早戰到午。正當雙方相持不下時,嶽家軍統領董先突然帶領一支人馬從城裡殺出,金軍抵擋不住,大敗而逃。】
【嶽家軍乘勝追擊,大獲全勝。】
【七月十五日,張憲率嶽家軍再戰,逐金兵出臨潁縣界。】
【金軍損失戰馬三千多匹,被俘二千多人,陣亡五千多人。】
【擊斃金軍兩個萬夫長、五個千夫長,活捉女真千夫長阿黎不,漢人千夫長王鬆壽、張來孫以下共七十八名大小將官,其他的難以計數。】
【郾城、潁昌兩次大戰,金軍領教到嶽家軍的厲害,讚歎:“撼山易,撼嶽家軍難!”】
……
大宋。
趙匡胤很想笑。
但他屬實笑不出來。
他現在不怕前方戰事有什麼不測。
他怕後麵坐鎮臨安的那個狗東西再弄出什麼花活!
真真是受不了了!!
“彆動,一動彆動。”
趙匡胤盯著天幕,嘴裡嘀咕著。
“隻要伱不動,你就是大宋的中興之主!”
“彆動,千萬彆動!”
一旁的趙匡義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說歸說……
大兄你不至於跪下磕頭求吧!
“你還看個甚?!”
“過來一起!”
趙匡胤覺得缺點什麼,扭頭就看著瞪個眼珠子的趙匡義。
一把扯過來按倒,哐哐一頓磕。
“你後代我後代!”
……
大宋·神宗時期
趙頊臉色陰晴變化不定。
他很想認為趙構不會拖後腿。
但看著手裡的『天星』,他怎麼都沒有這個底氣來如此想。
“算了,還有機會……”
……
【屢次大敗,金軍將領普遍失去信心。】
【金帥烏陵思謀對部下失去控製,隻好說大家不要輕舉妄動,等嶽家軍到了就投降。】
【統製官王鎮,統領崔慶,將官李覬、崔虎、華旺等皆直接投降。】
【漢籍名將韓常率領五萬士卒內附。】
【同時,北方義軍達四十餘萬,蜂擁而起,都打著嶽家軍的旗號,到處襲擊金軍。】
【金國自燕雲向南已經失去統治,金兀術想招募士卒擴充軍力“河北無一人從者”】
……
天幕上。
甲胄在身的嶽飛看著眼前眾將,舉起手中大碗,高聲道:
“今次殺金人,直搗黃龍府,當與諸君痛飲!”
將士們同樣舉起手中的陶碗,齊聲道:
“直搗黃龍!”
眾人飲儘碗中之酒。
一首詞自庭院內響起: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明日高懸。
……
大漢·武帝時期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劉徹目光熠熠的看著這首詞。
這就是他的心聲!
“朕,就是要飲匈奴血!”
打匈奴!
……
曹魏。
曹操閉著眼,聽著這首詞。
“憂國報國之意。”
“溢於言表啊。”
……
曹魏·文帝時期
“怒金國之擾。”
曹丕奮筆疾書,嘴裡還自顧自的念叨著。
“嘯報國無門。”
“懷殺敵為國。”
“忠山河之烈。”
曹丕看著白帛上的詞。
“這種體裁……這種體裁……”
更能表達內心之情啊。
……
【七月十八日,經三日休整,嶽家軍向開封府進兵。】
【金兀術以十萬大軍,駐紮於開封府城西南十五裡的朱仙鎮。】
【嶽家軍北上,到距離朱仙鎮四十五裡的尉氏縣駐營。】
……
天幕上。
如狼似虎的五百紅騎與惶恐不安的黑色甲騎撞到一起。
似刀切豆腐一般,黑騎瞬間一觸即潰!
……
【嶽家軍前哨的五百背嵬鐵騎抵達朱仙鎮,雙方一次交鋒,敵人即全軍奔潰。】
……
嶽飛望著遠處的滾滾狼煙。
這再也不是金軍席卷而來的征塵。
而是落荒而逃的腹尾!
一瞬間,過往的回憶如書頁展開般曆曆在目。
十二年前。
被迫隨杜充撤離舊京的情景,記憶猶新。
如今用民眾迎勞之壺漿,以洗滌恥辱的時刻終十三年前。
宗父“過河”的呐喊,依然縈繞耳際。
他抬目看向不遠處的開封。
高大的城垣,宏麗的宮殿,以往繁華熱鬨的街市。。
已是可望又可及!
“傳令!”
嶽飛揚起右手!
“進開……”
“報!!!少保!”
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
隨後又是一道尖細的聲音傳進嶽飛耳裡。
“金字牌急遞!”
“嶽飛接旨!”
“措置班師!”
似一道炸雷響在耳邊。
嶽飛怔愣的看著前方。
十二道一尺多長的朱漆木牌接連的高高舉起。
一瞬間,他明白了一切。
這個敢藐視刀光、斜睨劍影的大丈夫,頓時紅了雙眼。
轉頭看向東方。
他似乎看到了臨安府,看到了朝堂。
看到了坐於寶位麵目不清的官家……
也看到了站在禦階下,麵帶微笑的秦檜。
他嘴唇顫抖著。
“臣……接旨……”
……
【七月十九日,嶽飛在一天之內接連收到十二道金字牌遞發的班師詔。】
【這十二道詔旨皆是措辭嚴峻、不容改變的急令。】
【大軍班師回鄂州,嶽飛本人回臨安府朝見皇帝。】
……
大宋。
正在磕頭的趙匡胤僵在地上。
頭抵著地,一動不動。
一旁同樣磕頭的趙匡義偷偷斜瞥了一眼。
這人不會又被斷氣了吧?
抬起頭,想衝不遠處的陳昭遇招手。
剛抬手。
“砰!”
趙匡胤猛得一躍而起!
雙手放到嘴邊,似天雷般的聲音回蕩在開封府!
“我xxxxx的趙構!”
“反了吧!”
“嶽飛!”
“反了他母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