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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京兆尹告小狀,實在惡心那家人行事,你一個大家閨秀看個狀元郎在樓子上不行?非得跟著往前擠,你倒是說說你離一個外男這麼近是想乾嘛?
不是京兆尹小心眼的陰謀論,看熱鬨,也分個三六九等,但凡出身高一些,家裡講究一些,最忌諱的就是河邊濕鞋,從不主動往熱鬨跟前湊的,便是民間的姑娘,看狀元郎時也是結了伴前頭隔著人群呢。年紀大了,自己就知道避諱了。
更彆提大家小姐,出門是馬車,下轎就進屋,前呼後應,仆人跟隨,若說哪位落了單——以他的無數經驗,不是被人算計了,就是自己算計人。
刁蠻橫行的胡小姐失禮在前,胡家人叫囂在後,且跟他報案時還故意提好幾次狀元郎,京兆尹大概是明白了。
美色誤人啊。
他不想得罪狀元郎,更不想得罪郝靈,在他看來,郝靈比狀元郎更不能得罪,索性麵聖說給皇帝聽,是怕胡家無理攪三分,但更在意的是左相的態度。
誰不知道左相沒兒子呀,沒兒子自然就在意女兒嘛,女兒的女兒,萬一他護著呢?
京兆尹果斷踢皮球。
果然,皇帝立即不開心:“左相真是倒黴啊。”
來大總管跟著附和:“人生總有些不如意。”
兩人就這樣聊了幾句,京兆尹明白了,這是要晾著胡家,正尋思自己是不是告退。
侍衛進來報:“有人集結,圍了城南三才巷的一家宅子,叫吵著交出犯人,鬨得動靜很大。”
皇帝臉色唰一沉。
京兆尹一咯噔,胡家?這麼虎?他們沒打聽打聽對方是誰?可這事怎麼直接報到宮裡來了?五城兵馬司乾什麼吃的?
皇帝:“左相呢?”
來大總管:“老奴讓人去宣。”
皇帝直接喊了自己的親衛:“去查。”
親衛去了,皇帝揮手讓京兆尹也去,納悶了一句:“如今小姑娘們恨嫁恨到這種程度了?”
臉都不要了,律法也不管了,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好男子都死光了讓她們搶成這樣?
忽然,皇帝想到什麼呆了呆:“狀元郎長什麼樣來著,沒仔細瞧啊。”
實在被那個逆子氣慘了,殿試的時候也沒心情看學子們,隻是依著文章做了評判。
於是皇帝問:“朕記著狀元郎好像長得是不錯,探花呢?怎麼沒聽到關於探花的談論呢?”
來大總管窒息一瞬,吞吐道:“探花...也不差,年紀大了些,也才三十出頭,長相也算...尚可,就是——黑。”
年紀不小了,長相平平還皮底下泛黑,說實話,得個探花的名頭簡直是反諷。
皇帝也窒息一下,他是給探花史上添了一煞筆?
自我安慰:“有才就好,本就不是選美,不能本末倒置。”
來大總管:您想得開就好,都是天子門生您不嫌棄就行。
城南,聽得有人來圍院子,鹽阿郎歡快的晃著尾巴敲郝靈的門,敲出疾風驟雨。
“郝靈郝靈快出來,有人來抓我了,你快出來保護我呀。”
栗書生、小嬋:瘋了吧,太不要臉了。
靈靈靈:“他腦子壞掉了?”
郝靈早看破了:“大概感覺到我要走,沒有安全感。”無聲一歎:“大約是我給了他大家長的體貼關懷,有些離不開我,雛鳥情節。”
靈靈靈不可置信:“就憑天天打他?”
郝靈:“無可厚非,我是為了他好,他也確實好了。不是嗎?”
靈靈靈運轉半天:“好吧,就像你對我這麼冷漠無情,可我還是生死相隨,唉,鹽阿郎這個可憐的孩子。”
郝靈:“弄清裡頭怎麼回事了?”
“啊——全城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有什麼不清楚的,你打算怎麼弄?”
郝靈:“欺負我的人,還欺負到我門上來,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啊。”
靈靈靈:“看不起郝大師,必須給個教訓。”
郝靈開了門,還在敲門的鹽阿郎差點兒栽進去,他激動道:“那些人要抓我走,你就乾看著?”
郝靈無語,說得你多無辜柔弱似的:“跟我來。”
去他房間,找到以前剩下的藥材,東抓一把西抓一把:“碾成粉。”
“我來。”鹽阿郎歡快接過,郝靈出屋起,他就跟在後頭亦步亦趨,活像一條尾巴。
三人一起,很快將藥材碾成碎碎的藥粉,郝靈手蘸了水往裡灑了灑,水跡在藥粉上形成一個圖案迅速乾透。
“行了,去牆頭灑吧,對準人啊。”
鹽阿郎得令而去,跑得比狗子都快。
栗書生湧上熟悉的忐忑:“什麼功效?”
郝靈:“等會兒就知道了。”
小嬋則翻了翻眼皮:“小姐又不會殺人。”視栗書生為叛徒。
栗書生:“...”
說是這樣說,可等小嬋也攀上牆頭,眼見著藥粉撒下去,準確無誤落人頭上,下頭人仰臉,吸,噗通倒下去,人事不省。
傻眼。
不是死了吧?
來管理現場的官兵也傻眼了,這就出了人命?也太快了吧。
鹽阿郎趴在牆頭上笑,對下頭官兵揮手:“這是他們對大師不敬的懲罰。”
一個人彎腰去探,對同伴點頭:“沒死。”
眾人放鬆口氣,各自去看,見人活生生的,麵色正常,看上去就是睡著了,更放鬆下來,睡著就睡著吧,總比刀棍相見的好。
隻是事情一下尷尬了。
來鬨事的人全倒下了,誰去給主家通風報信?等著主家派人來看再來人鬨,得多長時辰?他們該怎麼辦?守著這一地睡葫蘆?
對視過後,算了,守吧,隻要沒打起來,他們就不是玩忽職守。
好在很快,又有人來,看來還有人在遠處觀望呢,一見事情有變立即回去報信了。
來的一輛馬車,車上下來一個姑娘,是丫鬟,尖叫:“小姐,他們果然殺人了,咱家的人都在地上躺著呢。”
唰,簾子打開,一張粉麵露出來,少女怒容顏色更盛,可惜究竟戾氣重了些:“他敢!給我砸門!”
官兵們不樂意了,誰家小姐啊,沒看見我們在嗎,讓你砸門?兄弟們辭職吧。
圍過去,相當不客氣:“誰家女眷光天化日胡作非為,當官府是吃素的嗎?”
胡小姐長眉一挑:“我外公是左相。”
一眾官兵:“...”
其中一個咬牙:“你說是就是了,我還說左相是我外公呢。”
“你——”細蔥手指一指,胡小姐氣得發抖。
官兵堅強的挺住了,見人越來越多,放聲大喊:“守護京城百姓,是我們京城衙門的職責,若任由哪個不知真假的什麼人隨便破老百姓的門,我京城百姓還能安心生活?我京城官員還有臉享受俸祿?不如回家賣紅薯。”
他喊得大聲,心底哆嗦。
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道,他們不過是一群基層小官差,可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