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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人這個東西,是真的經不起念叨。
那錦衣衛口中的紀綱紀指揮使,此刻正擋在這一行人的前方。
他本奉聖意來鬆江辦事,接到屬下報訊後,當即就覺得事非尋常,立即打馬趕來,堪堪在昆山附近將這一行人截住。
“敢問孫指揮此行意欲何為?可有朝廷行文報備?”
哪怕錦衣衛如今已是談虎色變,紀綱平素行事十分囂張,但麵對來人仍十分客氣。
孫威揮手示意隊伍停止行進,笑著抱了抱拳:“見過紀指揮,在下此番進京並非公務,而是替我家老爺送點東西。”
紀綱微微一笑:“敢問是何物?”
聞言,孫威立即臉色一沉:“怎麼,難道紀指揮懷疑晉國公府走私不成?行啊,要查自然並非不行,但紀指揮可有陛下旨意?口諭也行啊。”
“這...”
紀綱的冷汗立即下來了。
他哪有什麼陛下的旨意?更何況蘇謹不想讓他查的東西,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查。
真要強行搜查也不是不行,隻要他能頂得住陛下和晉國公的雙重怒火。
“既然紀指揮沒有聖喻,那何不放行?”
真讓他的屬下說中了,麵對這一行人,他還真不敢多說一個不字。
“請。”
“多謝。”
看著一行人囂張的遠去,紀綱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派人回京,孫威無旨回京,意圖不明,如實上報。”
“喏!”
“切記,如實上報,隻說孫威之事,不可提及晉國公,明白嗎!”
“屬下明白!”
報訊的錦衣衛離去之時,心中不免對紀綱有些鄙夷。
指揮使對晉國公,未免也有些過於害怕了吧?咱們可是錦衣衛誒。
若紀綱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也隻能報以一聲苦笑,再送上一套老拳。
這個報訊的錦衣衛是後進,還沒和蘇謹打過交道,不知道此人有多難纏。
而一旦招惹到了蘇謹,後勁又有多大...
孫威一行直奔京城,但卻並未回晉國公府,而是直奔明孝陵之東。
朱標薨後,就葬在明孝陵之東的紫金山南麓。
老朱實在太心疼他這個好大兒了,就算死後也不願他離自己太遠。
孫威打馬直奔懿文太子陵,百多人的忽然到來,嚇得黃儼臉都白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蘇謹派人來殺他了!
可轉念一想,卻又忍不住懷疑。
堂堂晉國公,怎麼可能派人來宰自己一個失勢的太監?
他也得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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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些人來此,又是做什麼的?
不過,孫威很快就給了他答案:“誰是此處負責人?”
黃儼戰戰兢兢的上前:“是老奴,負責灑掃懿文太子陵。”
“哦,是黃伴伴啊?你不是在陛下身邊伺候嗎?”
孫威的臉上帶著譏笑,顯然知道黃儼在背後說老爺壞話的事。
讓他守墓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就應該再給他閹一遍。
“額...老奴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怕是沒幾日好活,陛下心疼奴婢,才讓奴婢來此作活。”
“是嗎?陛下真是仁慈。”
孫威沒興趣去宰一個閹人,直接開門見山亮明來意:“呂氏和惠王何在?”
“此刻正在後山的殿內休息。”
“去,喚他們出來,我家老爺有事問他們。”
“敢問孫指揮,可是要將人帶走?”
孫威冷著臉:“是又怎樣?”
“不可啊!”
黃儼大急:“陛下命呂氏為懿文太子守陵,沒有陛下的旨意,她母子二人決不能離開此地,否則老奴無法向陛下交代啊!”
孫威心說我管你死活,皇帝砍了你正好。
“少廢話,大不了你繼續說我家老爺壞話,將此事推到我家老爺頭上便是。”
“啊?老奴不敢,不敢...”
“少廢話”,孫威有些煩躁,馬鞭直指黃儼的臉: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人給我帶出來,二,老子砍了你自己去尋,快做決定吧,老子耐心不多,隻給你三個數。”
“一...三!”
黃儼大驚:“二呢?不是三個數嗎?二去哪了!”
“老子不識數,動手!”
“彆彆彆!”
黃儼四脖子汗流,俱是冷汗:“老奴馬上就去帶人,馬上就去!”
說完,慌不擇路的轉身朝著後山跑去。
他也不敢指使下麵的人去乾,生怕孫威一個不耐,直接對他大開殺戒。
等他趕到後山呂氏母子居住的偏殿時,卻見殿門緊閉:
“娘娘,娘娘,老奴給你報喜來了,晉國公派人來接你們母子了,快出來吧!”
殿內久無聲息,良久才傳出一道疲憊中略帶欣喜的問詢:“真的是晉國公派人來了嗎?”
“回娘娘,來人老奴認得,是晉國公的親衛,慎海衛指揮使孫威孫指揮,如假包換啊。”
“好,還請黃伴伴稍後,容本宮整理一下。”
“是,還請娘娘能快些,孫指揮有些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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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還請稍等。”
說完之後,殿內再無聲息傳來。
而此時的呂氏,正定定看著朱允熙。
她的眼中帶著三分欣喜,三分無奈,三分不舍和一絲決然。
“熙兒,到了那邊你要聽三哥、四哥的話,最重要的,是一定千萬不能惹姐夫生氣。”
朱允熙有些懵懂。
打從生下來他就一直待在宮中,在他成長的時候,幾個哥哥都忙著自己的事,很少回宮。
除了母妃、阿爺、和公主姐姐外,他的印象中,就沒什麼親人。
直到後來陪著母後來給爹爹守墓,更是與外界斷了往來。
“娘親,你不跟熙兒一起去找哥哥嗎?”
呂氏的眼角滑下一滴清淚:“娘親還有事情要辦,隨後便去尋你們。”
朱允熙雖年幼,但此刻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立時抱住呂氏的胳膊,哭著不肯撒手:
“不!孩兒要娘親和孩兒一起走!”
“傻孩子,傻孩子...”
呂氏的眼淚潸然而下,抱著朱允熙死死的不願撒手。
可良久之後,終知不能耽誤了功夫。
蘇謹派人來此,絕不可能是陛下的旨意,否則來的應該是聖旨,而不是慎海衛。
這就說明,蘇謹是在冒險救人。
若是等到陛下聞訊,派錦衣衛來攔截,隻怕熙兒終究不能活著離開京城。
狠心推開了朱允熙的手,拖著他帶到殿門口,將他交到黃儼手上:“黃伴伴,煩請你帶著孩子先下山,妾身隨後便來。”
黃儼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多了幾分感佩,歎了口氣苦笑道:“娘娘這又是何苦?”
呂氏慘然一笑:“我不死,陛下終究心難安,若能以妾之身換吾兒平安,又有何妨?”
聞言,黃儼深深一躬:“老奴,恭送娘娘。”
呂氏盈盈回了一禮:“再會了,妾身告辭。”
黃儼帶著哭鬨不休的朱允熙下山,見後者實在哭鬨的太厲害,終於忍不住沉下臉發了火:
“惠王!你要知娘娘為你做了什麼!若你仍如此哭鬨誤了時辰,娘娘就白白...唉!”
看到身後的偏殿忽然起了大火,黃儼怔怔不語,久久之後長歎了一口氣,攜著朱允熙的手往山下而去。
這一刻,似乎之前的種種野心,都隨著山火消散而去,隻剩一道佝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