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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謹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臣本牧民於鳳陽,以求安閒得一隅,不敢爭鳴於朝堂,仰先帝不棄,親詢親問,臣雖不才,亦甘為馬前卒也,
是聞海外有倭,侵我番邦,屠我子民,臣聞豈敢不痛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謹不敢肩比先賢,為萬世開太平,然亦有拳拳報國之心,
寇可往,我亦可往,有犯我華夏者,雖遠亦必誅也,
仰先帝之福,陛下不以臣卑鄙,臣不敢有負陛下之重托,今終驅逐韃虜於外海,
賴上下將士用命,徐帥指揮鎮定,今北方已定,將帥奮勇,當獎三軍,是為故例,
然臣聽聞,猶有佞臣當朝咆哮,試與天朝欲比肩,瓜分藩國之地,是為無恥之尤!
臣本領低微,然大丈夫生於世間,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願為大明前卒,願為陛下驅策,再戰百年!”
蘇謹人雖未歸,但捷報抵京,疏中言辭雖然有抄出師表的嫌疑,但個中內容卻無不振聾發聵。
剛剛還在看熱鬨的官員,聽到這裡的時候,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他們想的是看熱鬨,但蘇謹卻說的很清楚,倭國雖然不是東西,但那也是大明的藩屬,豈能由你們撮爾番子,來和大明討價還價?
坐在上位之首的朱棣,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早已心中暗爽。
最重要的是,他從奏疏中聽出來了謹弟的意思——倭國,大明要收。
雖然蘇謹私自處決了約翰讓他有點不爽,但他也清楚,在這件事上,謹弟沒有私心,完全是在替他考慮。
蘇謹的奏疏並沒有到此完結,後麵還有大量的內容,不過都是在表述軍功和收獲。
但聽到最後提及的一件事,朱棣忽然眯起了眼睛。
謹弟,要給李景隆扶柩回京?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向曹國公府示好?還是源於...內疚?
然而這個消息落在劉觀的耳朵裡,卻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在他看來,蘇謹這是怕了。
他怕百官在曹國公殉國一事上,對他糾纏不休,他怕因為這件事被推下那個位置!
枉他蘇謹自命不凡,一副視功名如塵土的清高模樣,最後還不是對權力戀戀不舍?
人群之中的劉觀默默閉著雙眼,輕輕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良久之後,如鷹的雙目陡然睜開!
“蘇大人,今日大朝之後,你我的較量正式開始。”
正旦大朝結束,按照以往的規製,朱棣要宴請鳳陽老鄉的代表,以及勳貴。
但如今距離洪武帝離世已經五載有餘,更何況朱元璋在的時候,晚年對這些老鄉也早已失望,接見次數屈指可數。
去年為了登基大典,也為了證明自己法統的合理,朱棣才捏著鼻子召見了鳳陽派出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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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年明顯他沒有這番興致,把人喊進宮來獎勉幾句,給些賞賜就打發走了。
至於武勳,就更沒那個必要。
畢竟朱棣的親信武勳,現在都在全國各地、海內海外忙著行軍打仗,他想見也見不著。
元月初二,本應是演武大典,朱棣卻將今年的演武取消,向後推遲。
能戰的大軍基本都在打仗,剩下的不是京營就是禦林軍,地方壓根抽調不出兵力參演。
既然如此,還不如等大軍班師,再讓這些使者看一看,什麼是上國軍威。
永樂二年正旦當晚,蘇謹在平戶島的戰艦上,度過了新年第一天。
陪他過年的,是他的兩個小舅子。
朱允熥麵色古怪的看著姐夫:“姐夫,你那奏疏...”
“怎麼,寫的不好嗎?”
今晚蘇謹破例喝了點酒,臉色紅撲撲的帶著得色:
“好多人都說你姐夫雖是進士,但文章寫的不好,不會掉書袋,可咱今兒寫的奏疏,有理有據有節有氣勢,乃上乘佳作也~”
朱允熞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一點麵子沒給姐夫留:
“姐夫,就連我這大老粗都看出來了,你就是抄人家諸葛孔明的出師表,還把上古先賢的話七拚八湊的摞了進去,哈哈哈,縫衣鋪的文章!”
蘇謹麵無表情的起身,轉身向隔壁桌的馬三走去。
朱允熥帶著同情的眼光,看著這個傻弟弟。
自打出海以來,朱允熞克製自己滴酒不沾,今兒總算是開了葷,自然也沒少喝。
“咋了三哥?”
“沒事,三哥就是沒想到,這麼久沒見,你的頭還是這麼鐵,唉,自求多福吧。”
“啊?”
話音剛落,隻見馬三拎著褲子跟在姐夫後麵,蘇謹則拎著他的皮帶,一臉獰笑向自己走來。
“啊~~~~~~~~~姐夫饒命,我姐以前就給你定過規矩,過年不許打孩子!”
“給我站住!”
眼看朱允熞要跑,蘇謹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舉著皮帶大聲喝道:“那是以前,況且你姐現在也不在這!再說你都多大了?還算孩子?看打————!”
朱允熥端著酒杯,笑看蘇謹追著朱允熞滿甲板揍的畫麵,笑著笑著,眼眶漸漸泛紅。
這才是他心中的家啊。
有姐姐,有弟弟,最重要的是有姐夫的地方,那裡才是他的家。
打鬨的累了,蘇謹拎著捂著屁股的朱允熞回到座位,將皮帶隨手丟還給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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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趕緊手忙腳亂的係好,剛剛追著勸老爺的時候,褲子懸點沒掉下來。
坐下之後的蘇謹,大口乾了杯中酒,鼻間透著粗重的呼吸。
隨著朱允熞漸漸長大,揍這小子的時候越來越費勁了。
良久,蘇謹的眼眶也開始微微泛紅,低聲問道:“你姐...不會怪我吧?”
“哪能呢”,朱允熥笑道:“姐姐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她,怎麼會怪你?”
長歎口氣,遙望著點點星空:“珺豪出生的時候,我好歹還在身邊,但菡雪...”
蘇謹的女兒是在去年八月中出生的,當時朱靈萱已經被他秘密安置在漳州。
雖然蘇謹也很想第一時間陪在母女身邊,但畢竟山高水長,實在趕不過去。
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長長歎了口氣:“我回京之後,就勞你幫我護著你姐姐和你外甥了。”
“姐夫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朱允熥不滿的看他一眼:“那是我姐姐和我親外甥、外甥女,還用你囑咐?”
“不過姐夫...”
朱允熥忽然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走?”
“儘快吧。”
蘇謹的心思早就飛到了大洋彼岸,飛到他的未來。
“等我幫你四叔把這些事辦妥,咱們就一起走。”
朱允熥眼睛一亮:“一起走?”
本來他還擔心,今晚過後,姐夫就會讓他帶著姐姐先回西大陸,看來是多心了。
“我也不放心你們啊。”
那片大陸雖然物資豐饒,但現在畢竟還算化外之地,各種條件和大明根本沒法比。
朱允熥認真的點點頭:“那姐夫,去了漳州以後,需要我做什麼?”
蘇謹眼睛一眯:“不管有誰威脅到靈萱母子的安危,你都給我...”
“姐夫放心”,朱允熥臉上少見的布滿殺氣:“誰敢碰姐姐一根手指,天涯海角,我也必殺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