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許圭下江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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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謹的‘威脅’下,百官們倒是沒再敢給朱棣添堵。

但無論朱棣還是蘇謹,他倆心裡都清楚,這事想要辦成可沒那麼容易。

說白了,還是沒錢鬨的。

驅退百官後,蘇謹直接進了禦書房。

這裡,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進來過了。

老朱的痕跡,早在朱允炆時期,就已經蕩然一空。

朱棣進駐之後,這裡擺著最多的居然是兵書。

蘇謹也沒心思緬懷過去,和朱棣抓緊時間開始商量下一步的布局。

翌日,朝會如常進行。

隻不過這一天,朱棣趁著昨日的餘威,繼續落實了好幾個‘項目’。

首當其衝要解決的,就是那批‘引薦官’。

當年,方孝儒為了養名,恢複前朝舊製,大力推進薦官製度。

這就導致朝中,很多官員根本不是科舉出身,卻身處要職。

對於這些人,朱棣的處置辦法倒是沒有搞一刀切,全部乾掉。

他在登基之初,就聽從蘇謹的建議,恢複了檢校製度。

這一個多月下來,這些引薦官做過什麼,有沒有能力,一目了然。

再配合錦衣衛的密報,朱棣已經能清晰的掌握每一個人的情況。

對於那些庸官、派係官,沒犯什麼大錯,卻也能力不足的,直接清退,並永不許參加科舉。

對於貪官、罪官等,依律處置,且三代直係親屬不允為官,不允參加科舉。

不過對於一些確實在做事的官員,雖然數量不多,朱棣並沒有直接清退。

他下旨這些官員罷官留任,隻要經過半年後的考課,可恢複官身。

而空出來的這些官職,則被這些年中試而做不了官,身家也還算清白的那些進士、舉人填補。

朱棣心裡清楚,將來這些人也遲早會結成派係。

但至少現在能用,即便到了將來,也絕不會被那些士族壟斷。

這才是最重要的。

水至清,則無魚。

水至渾,則無命。

這是一個度,需要去慢慢把握。

之前朱棣大肆獎賞功臣,和處決前朝餘孽的時候,唯有一個人被悄然‘放過’。

方孝儒。

不是朱棣畏其名聲,朱棣也壓根不想用他,但這個人留下來,朱棣有用。

朱棣稱帝之後,方孝儒就一直賦閒在家,既不用他,也不罰他,似乎就這麼將他遺忘了。

但唯獨有一點,他乾什麼都行,就是不許他出城。

對此,方孝儒認為朱棣想要軟禁他,似乎是認命了,每日閉門不出,躲在書房讀書。

而從前門庭若市的方府,如今隻有一灑掃老嫗為伴。

處理了這些引薦官之後,朱棣的目光終於放在了‘科舉新政’和‘攤丁入畝’上。

新政之事不能操之過急,如今也隻能從山西、山東、河北、北平、陝西這些科舉‘弱省’,以及應天開始。

學校要一座一座建,學生要一點一點收。

倒是應天和北平,似乎有好幾所‘古怪’的學校開始建設。

但無論誰去打探,也不清楚這究竟蓋的是什麼學校。

對於攤丁入畝一事,朱棣顯然十分急切。

三月初,蘇謹的學生許圭,掛著巡田禦史的身份,離開了應天。

隻不過他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又會經過哪裡,先到哪去。

即便是消息最靈通的那些士族,也隻知道這次來清丈土地的巡田禦史,是蘇謹的學生,叫做許圭。

其他,一無所知。

建文四年,三月底,錢塘縣。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杭州水利發達,自古就是通衢富庶之地曾為南宋都城。

尤其是錢塘縣,這裡坐落著大大小小的工坊,以及無數的碼頭。

這些碼頭可不僅僅是捕魚之用。

它們最大的功能,一在河運,二在出口,即走私。

建文年間,朝廷從未允許過開海,仍舊執行著洪武朝禁海的政策。

老朱在的時候,內帑很大一部分來源,都源於蘇謹與老朱的‘走私生意’。

朱允炆篡位後,蘇謹自然不會繼續當冤大頭,給朱允炆送錢。

但江南的這些世家,最早的走私都可追溯到唐朝,甚至更早。

他們自然心裡清楚,這裡麵的油水有多大,肯定不願意朝廷插手。

所以彆說是主動開海,誰要是敢提‘開海’這兩個字,那就是與整個江南的世家作對。

朱允炆恐怕到死的那天都不清楚,他治下的這些‘賢臣’們,出賣了多少國家和百姓的利益,才換取了他們幾家的繁榮。

話回錢塘。

錢塘乃富庶之地,本地的豪紳、世家不知有多少,市麵上比應天都要繁華。

車水馬龍。

而許圭的第一站,直接微服奔了錢塘縣。

臨彆之際,他對於這趟差,一點頭緒都沒有。

於是,他隻好去請教先生,這巡田禦史的差事應該怎麼辦才好。

可惜,蘇謹隻告訴他四個字——隨機應變。

許圭也搞不懂,難道先生這是在考驗自己?

想來想去,他決定用最笨的辦法——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一看,這錢塘縣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他進入錢塘的瞬間,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彆說是他們黎城那窮地方,就算是京師與之相比,恐怕也略有遜色吧?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大街;

繁華的商鋪鱗次櫛比;

小販們的叫賣聲,混雜在市裡坊間,好一派欣欣向榮。

靖難帶來的恐懼,似乎從未影響到這片土地。

這次出門,蘇謹倒不是一點都不管他。

許圭這次下江南,很可能會遇到他曾經的問題,刺殺。

當年,泉州遇刺的事情早給他敲過了警鐘。

這次,蘇謹將身邊兩個得力的親衛,派給許圭貼身保護。

隻要不遇到大規模的部隊,一般的人彆想近許圭的身。

“葛大哥、尚大哥,咱們去那邊瞧瞧。”

葛天和尚本叔就是蘇謹的那兩個親衛。

這一路上,許圭對他們一向禮遇有加,從不敢仗著蘇謹學生的身份,對他們呼來喝去。

因為他心裡清楚,先生身邊這十個親衛,可是從鳳陽就跟著他的老人。

蘇謹待他們與其說是親衛,不如說更像家人。

葛天永遠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無論天氣是熱是冷,雙手都一直攏在懷裡。

看著像是個和氣的老農,卻不知那攏在懷裡的手,永遠緊握著武器。

可能是飛鏢,可能是弩箭,可能是手槍,但絕不會空著手。

另一人尚本叔,外表黑如木炭,倒像個砍柴的,喜怒不形於色。

如果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他的一雙鷹眼,永遠在環視左右,每時每刻都在排查著可能出現的危機。

“公子說去哪裡,咱們自然跟著去哪裡”,葛天笑眯眯的應了,當先往許圭指著的方向走去。

尚本叔習慣性的後退一步,將許圭夾在中間。

可就在幾人走到路口的時候,卻傳來一聲驚呼,接著是帶著地方口音的議論。

許圭一抬眼,頓感好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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