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側身一閃,躲過一擊。
順手推開車門,躥到了車外。
大雨嘩啦啦的下著,身上的衣服幾乎瞬間便被淋透,豆大的雨粒拍打在臉上,遮蔽了視線。
車頂上,站著一名白衣人。
頭發遮著臉,貌似還戴著一張麵具,看不清楚長相,手裡握著一柄長劍,給人一種陰氣森森的感覺。
“你哪位?”
陳陽沉著臉看著對方。
大半夜的,在這荒山野嶺等著自己,無緣無故對自己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死手,這人可不太是想活的樣子。
長發下,眸光冰冷。
“陳陽是吧,能躲過我一劍,反應倒是不慢。”
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穿破雨幕,落入陳陽耳中,聽聲音,應該也是有些年紀了。
陳陽拉出係統麵板,查看對方信息。
結果未知。
又是一位造化境?
此地正好在四峨山腳下,在係統的綁定地範圍內,查不到信息,隻能說明對方境界超過了靈境。
白衣人直接道出了陳陽的名字。
明顯就是奔著他來的,並非半路偶然遭遇。
“就是你把天池山丁家禍害成了如今的模樣?”
白衣人一句話,讓陳陽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裝神弄鬼,你究竟是誰?難不成連個名字都不敢報?”陳陽道。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白衣人一聲冷哼,“憑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嗬,老家夥,還挺中二的。”
陳陽都樂了,“聽你這意思,是要為丁家報仇?”
“怎麼?不可以麼?”白衣人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像是一隻抓老鼠的貓。
陳陽道,“首先,丁家的事,可沒多少人知道內情,你是怎麼找上我的?其次,你如果和丁家有舊,要為丁家出頭,為什麼早不出手,等到丁家已經沒了,才跑出來當這個事後好人?”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來堵我,卻還戴個麵具,藏頭露尾,連個名字都不敢報,嗬,你應該是怕被我認出你來吧?”
“你怎麼知道我會經過這兒,跑到這兒來堵我?我可能見過你,又還是造化境的強者,我猜,你應該是報國寺的人……”
……
“胡言亂語。”
聽著陳陽的一番論述,白衣人揮了揮劍,動作明顯有些許的不太自然。
“你有頭發,不是寺中剃度的僧人,那就隻能是在寺裡掛單的居士。”
“嘿,你以為戴個麵具就找不到你?老頭,寺中大多數造化境的存在,現在都在四盤山,留守的並沒有幾人,想確認你的身份,還不是易如反掌?”
……
“住口。”
白衣人厲喝了一聲,隨即戲謔笑道,“小子,我承認你是有點小聰明,但那又如何,聰明反被聰明誤,隻要你一死,又有誰知道是誰乾的?”
“是麼?”
陳陽搖了搖頭,“老頭,時代變了……”
他從身後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
王援朝三個字,十分惹眼。
“剛剛跟你說話的時候,王副會長可一直聽著呢,這會兒怕是已經在排查你的身份了。”
陳陽戲謔一笑,掛斷了電話。
“找死。”
白衣人怒了,手中長劍指著陳陽,明顯失了淡定。
“怕了?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陳陽咧嘴一笑,“說不定王老已經聽出你的聲音了呢。”
“嗬嗬,那又如何,這裡距離報國寺,少說半個小時車程,足夠我殺你了。”
白衣人獰然的看著陳陽,貌似有點破防,眸中殺意迸濺。
“鐺!”
然而便在這時候,一聲鑼響陡然撕破雨幕。
恐怖的聲波,在雨幕中畫出了一圈圈的弧線。
白衣人的注意力都在陳陽身上,完全猝不及防,被這陡然出現的聲音給震懾住了心神,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
“呱!”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寒冰氣劍破空射來。
一切太突然了,白衣人根本躲避不及,瞬間被寒氣命中了背心。
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暗叫了一聲不好。
寒氣入體,迅速的冰凍他的身體,真元運轉,以及行動都因此而遲緩了許多。
便在這時候,陳陽已經奔他而來。
倉促之間,他要舉劍格擋,卻被黃鼠狼王一道精神劍氣直接鎮住。
“嘭!”
陳陽掄起鐵錘,騰空躍起,直接一錘轟去。
一人二獸配合得親密無間,一切都太快了,快到讓白衣人都不知道該先對付哪一個。
嘭的一聲,鐵錘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白衣人直接被砸飛了出去。
一道白影,飛出公路,落到了路邊的崖下。
落到了二十多米高的崖下一片雜木林裡。
這一錘,就算不死,也夠他受的了。
陳陽站在路邊,雷達探入下方林中,收起鐵錘,取出弓箭,直接往林子裡一陣狂射。
半點都沒有留手的意思。
既然敢跑來半路找自己的事,那就怪不得自己下狠手了。
“啊,小子,我要你死。”
林中傳來一聲喝罵,隨即,陳陽背後的林子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抬頭看去,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從四峨山上迅速滾落。
樹木在迅速的抖動和倒伏。
山崩?
陳陽眉頭微皺,足尖一點,迅速躲了開去。
“嘭!”
一個巨大的圓球,從山上滾落了下來,正好落在陳陽前方的公路上,距離他不過三四十米?
陳陽的臉色有些變化。
這圓球,直徑怕是有四五米,通體都是黑乎乎的,上麵可以看到許多的小腳在蠕動。
“什麼東西?”
感覺到詭異,陳陽本能的又退後了一段距離,搭弓挽箭,直接一箭往那圓球射了過去。
“轟!”
圓球瞬間炸開,無數的蟲子,瞬間鋪滿了公路。
一股難以言語的臭味,瞬間席卷而來。
“蜈蚣?”
陳陽看著那一條條長滿了腿的長長的蟲子,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
看起來,有點像蜈蚣。
但仔細看,卻又不像,和蜈蚣有明顯的區彆。
草鞋蟲?這麼多?
陳陽微微一怔,霎時便認出了這些蟲子。
學名叫馬陸,又叫千足蟲,峨眉一帶稱呼其為草鞋蟲。
這種蟲子看起來和蜈蚣有些相似,長長的,腳很多,但是仔細看還是有著極大的不同。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的就是這種蟲子。
“嗡!”
從那爆開的蟲群中,飛出一條長約一米,背身六翅的巨蟲,精神力顫動。
霎時間,一群長著翅膀的草鞋蟲飛了起來,直奔陳陽而來。
這東西,竟然也和蜈蚣一樣,生出翅膀來了?
蟲子鋪天蓋地,大有要將陳陽圍起來嚼了的架勢。
“鐺!”
黃鼠狼王跳到了陳陽的前麵,提著巡山銅鑼,猛地就是一敲。
震耳的聲波瞬間釋放出去。
簌簌簌……
一大片長著雙翅的草鞋蟲紛紛墜落。
一部分長著四翅的蟲子,倒是能夠勉強支撐。
“叮,發現s級蟲類【馬陸】,圖鑒開啟,獎勵【高級蟲類生長精華素】1,物品已經放入係統倉庫,可隨時取用。”
……
“叮,任務發布。”
……
一連串信息出現。
千足蟲,頭生白肉,麵圓嘴尖,腥臭之氣可入人頂,能致死也!
陳陽的目光,落在那隻六翅馬陸的身上。
為什麼同樣是長翅膀的蟲子,同樣長了那麼多腳,蜈老看起來就沒這麼惡心呢?
陳陽看了下圖鑒,s級馬陸,體內有腺體,可以分泌氰化物,劇毒無比。
這東西雖然是馬陸身上的腺體分泌,但實際已經不能算是生物毒素,陳陽現在的體質,恐怕是招架不住。
“小子,你該死!”
這時候,那白衣人從崖下爬了上來。
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風度,胸骨微微塌陷了下去,整條右臂被一支利箭穿透。
白衣上裹滿了血液和泥漿。
看樣子是傷的不輕,他站在馬陸群的後麵,麵具下,一雙眸子朝著陳陽射來怨毒的光。
不用問,這群蟲子肯定是受此人所控。
確實挺有些本事。
“上,給我殺了他。”白衣人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蟲群瞬間振奮了起來。
“嗬。”
陳陽冷笑了一聲,和我比蟲術麼?
可笑。
隻見陳陽口中發出一連串詭秘的音節,精神力隨之以一種極其特殊的頻率送出。
躁動的蟲群,很快就又安靜了下來。
下一秒,除了那隻六翅馬陸和幾隻四翅馬陸外,蟲群直接倒戈,朝著白衣人撲去。
“這……”
白衣人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情況,噬主?
他臉色微變,始料未及,連忙釋放出精神力,構建出一道精神屏障,“老馬,你搞什麼?”
“嗡!”
六翅馬陸顯然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立馬便破開蟲群,往陳陽飛來。
它知道,蟲群突然炸窩,肯定是陳陽搞的鬼,隻要搞定這小子就好了。
“嗬。”
這玩意兒毒的很,陳陽哪裡可能和它接觸?
“嗡嗡嗡……”
無數的食骨蟞自他蟲種袋中飛出,直往已經炸窩的馬陸群飛去。
其中四隻s級食骨蟞,直接圍上了那隻六翅馬陸,剩下兩隻,徑直朝著那白衣人撲去。
“啊?”
白衣人臉色驟變,這一刻,恐懼直接縈繞了他的大腦。
“小子,住手!”
他怕了!
本來身體就已經被重創,現在隻能靠著精神力與蟲群對抗,兩隻造化境食骨蟞的加入,瞬間讓他難以招架。
雨幕之中,漫天飛舞的蟲群,讓他頭皮發麻,絲毫不懷疑自己今天會交代在這裡。
一個靈境的小子,孤身一人而已,本來以為很輕鬆就能拿下,誰曾想這小子居然這麼恐怖?
然而,他的喊聲被漫天的蟲吟和雨幕聲淹沒。
陳陽壓根就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嘭!”
六翅馬陸被四隻同階凶蟲圍攻,哪裡會是對手,很快就被從空中打落了下來。
翅膀被咬斷了兩隻。
摔在地上滾了一圈,卻是一扭頭,直奔陳陽而來。
這畜生倒也聰明,知道擒賊先擒王,智慧明顯不低。
不過,它貌似選錯了對手。
黃鼠狼王一道精神劍氣斬過去,碧璽蟾蜍隨即跟著射出一股寒氣。
六翅馬陸連忙躲閃,險之又險的避開二者的攻擊。
“唰!”
劍光閃過。
它剛穩住身形,陳陽便已經直接一劍斬來。
劍氣激蕩,灼熱的劍芒蕩起一層蒙蒙的霧氣,六翅馬陸感知到厲害,本能的側身躲閃。
但身體太大,反應也慢了一拍,劍光劃過,雖然沒斬中它的身體,卻斬中了它的翅膀。
又一隻翅膀被斬落。
它的身體霎時失衡,從空中墜落。
“呱!”
碧璽蟾蜍一道寒氣凍了過去,正中下墜的六翅馬陸。
陳陽搶步趕上,沒等它來得及反應,便又是一劍斬落。
“鏗!”
劍身斬在六翅馬陸的身上,綻放出金屬碰撞的火花。
造化境的昆蟲,骨骼是外骨骼,同樣是玉骨的性質,堅硬非常,但是,在赤霄劍下,還是顯得兒戲了些。
六翅馬陸的半截身子直接被斬斷。
掉落在地,瞬間蜷縮起來,綠綠的漿液流了一地,很快被雨水給衝走。
一股難以言語的惡臭瞬間逸散開來。
陳陽趕緊憋住了氣。
“饒命……”
不得不說,昆蟲的生命力就是強,都被一分為二了,居然還沒死,還有力氣求饒。
這會兒,它也是恐懼了,連忙與陳陽精神交感,試圖讓陳陽放過它。
“哼!”
陳陽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直接一劍刺下,命中六翅馬陸的腦袋,瞬間將其剖成了兩半。
“叮,任務完成,狩獵s級蟲類【六翅馬陸】1,獲得獎勵【血精石】8,經驗值+10000點,控蟲熟練度+1000點。”
……
碧璽蟾蜍直接跳了過來,舌頭一卷,便將六翅馬陸的屍體給吞了下去。
那麼臭,陳陽都差點看吐了。
雖然知道碧璽蟾蜍喜歡吃各種毒物,但這六翅馬陸,陳陽是真接受不了,那股子臭味,簡直太上頭了。
而且,六翅馬陸身上的毒,碧璽蟾蜍真的沒問題麼?
“呱!”
碧璽蟾蜍打了個嗝,臭得要死。
六翅馬陸那碩大的身體,直接將它給乾飽了。
陳陽沒理它,回頭往那白衣人看去。
被噬主的馬陸群攻擊,又加上恐怖的食骨蟞群襲擊,他縱然精神力再強,此刻也已經是被耗的搖搖欲墜。
“小子,今天算我栽了,你放我離開,我可以當做今晚的事情沒發生過,既往不咎。”白衣人大聲喊道。
“哈。”
陳陽一聽,都氣笑了,“老家夥,你都要掛了,還這麼硬氣呢?你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跪下來,乞求我饒你一命。”
“噗!”
先前受了陳陽一錘,又挨了一箭,白衣人身體已經是重傷,被陳陽的話一激,吐了一口老血。
血順著麵具流了下來,精神險些失手。
“你……”
白衣人緩了口氣,讓他給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下跪,這怎麼可能?
尊嚴在哪裡?
“反正你戴著麵具,又沒人知道你是誰,跪一下怎麼了?”陳陽戲謔的說了一句。
“噗……”
又是一口老血。
“就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還前輩高人?還是彆丟人現眼了。”
陳陽搖了搖頭,失去了和他糾纏的興趣。
嘴裡發出奇特的音節,食骨蟞群朝著馬陸群撲去。
這群馬陸,也太臭了些。
陳陽覺著惡心,壓根就沒有要將它們收服的想法。
對他而言,養一群食骨蟞就已經足夠了,這些蟲子和食骨蟞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不如化成經驗。
在陳陽的控蟲術下,馬陸群非但不反抗,反而還自相殘殺。
食骨蟞群完全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馬陸的屍體如同雨點般的落下,很快便在公路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奇臭的味道熏得人腦袋發暈。
好在是下雨天,味道很快被衝散,不然的話,隻怕陳陽早就吐了。
幾隻四翅馬陸見勢不妙想要逃跑,卻被幾隻s級食骨蟞追上,瞬間秒殺。
“咳咳!”
白衣人見蟲群放棄了對他的攻擊,也想趁亂逃跑。
然而,才剛有動作,陳陽就已經出現在他的麵前。
掄起大錘,直接朝他打去。
白衣人大駭,連忙舉劍抵擋。
“鐺!”
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重傷之軀,搖搖欲墜,哪裡還有力氣抵擋。
火光中,整個人再次被轟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重重的摔落在二十多米外的公路中間。
“呱!”
碧璽蟾蜍連吐數道寒氣,直接將他凍住。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但速度已經慢了下來。
陳陽來到他身前。
“不,你不能殺我。”
麵具下,那一雙眼睛無比的驚恐。
隔著雨幕,看著麵前這青年,宛如看到了一尊死神。
白衣人狼狽不堪,用力的蹬著腳,試圖往後挪動身體,“王援朝馬上就過來了,從報國寺過來這裡,最多半個小時……”
“哈,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陳陽獰然一笑。
這人也真是逗,剛剛還說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他殺了自己,可現在,角色貌似反過來了。
“放過我這一次,年輕人,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的背景,你得罪不起。”白衣人色厲內荏,似乎想以此唬住陳陽。
然而,陳陽是那種能被輕易唬住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