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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章 今我來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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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姐妹交換一個眼神,俱是眼帶笑意,

衛子夫在公主府為伶時,平陽公主對她極為照顧,把衛子夫當成妹妹看待,衛子夫現在貴為太後,也不會影響倆姐妹之間的感情。

“先要給此學宮取個好名字。”

衛青見夫人風風火火,笑道:“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呢,便要取個名字,未免有些太早了吧,等一等再取也不遲。”

“夫君,取個好名字就是要個好兆頭,就是要現在取才合適呢,萬事開頭難,名字取好便開好頭了。”

衛子夫在旁附和道:“姐姐說得是。”

衛青見夫人乾勁滿滿,朝兒子們做了個表情,示意我們得遭罪了,

長子衛伉淡淡點頭,想到反正自己要戍衛皇宮,平日裡沒什麼時間搞家裡的事,就算是弄,無非偶偶爾打打下手,

三子虎頭虎腦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要幫阿母!”

引來周圍一陣善意的笑聲,

二子不疑表情僵硬,

小弟一頓表忠心,可他這個小屁孩能幫上什麼忙?無非是助威打氣罷了!

大哥答應得痛快,平日裡都忙的找不到人影,算來算去,不還是自己出大力嗎?

衛不疑天生鬆弛,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想到以後再沒清淨日子,

已經開始累了

衛伉覷了二弟一眼,二弟有才能,做什麼事又太過懶散,此番立學宮對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希望能改改他這性子,

“渭陽如何?”平陽公主靈機一動,又咀嚼了一遍,“渭,陽,渭陽,這名字真好,就叫渭陽吧,妹妹,你看呢?”

衛青眼中流露出感動,

“姐姐,渭名此名,是否有些不合適啊,就怕旁人再說閒話。”

“沒什麼不合適的,誰要是敢說閒話,來找我就是了,反正是我起的名字。”

衛家老三含著手指,偷偷問二哥,

“二哥,喂羊是何意,要喂羊嗎?羊餓了嗎?”

衛不疑忍笑,蹲下身子,從身後把小弟摟在懷裡,抓起小弟的手,寫下一個“渭”,一個“陽”,

“是這個渭陽,不是你說的喂羊。”

“渭陽怎麼啦~為什麼姨母要說彆人會說閒話。”

一眾大人都含笑看著衛家老三,衛不疑繼續解釋道,

“渭陽,是晉獻公女、秦康公母,晉國驪姬之亂,害死大子申生而逐群公子,晉文公也在外逃難,驪姬死後,秦公意圖迎回晉文公,助其入國,

當時康公是秦國太子,見到晉文公後,執著晉文公的手說,

我見舅氏,如念家母。

渭陽,便是念母家之意。”

衛家老三聽得雲裡霧裡,暈頭轉向,什麼康公、文工,出現的人物太多,他都記不住了,

“二哥,就是自家人吧。”

聞言,衛不疑一愣,點頭笑道,

“對!就是自家人的意思。”

平陽公主取名取得巧妙,“渭陽”兩字,既說了衛子夫為母氏,也提了衛青是舅氏,平陽公主一定要把此事做好做大,至於她是為了誰,從取名一事就能看出,

母家。

劉據的母家。

用心何其良苦。

“不行!”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平陽公主看去,竟是衛青皺眉否了,

眾人看向衛青,

“夫君,為何不行?”平陽公主問道。

衛青連連搖頭,“康公念出此詩,其母渭陽早就身故了,所以他看著舅氏晉文公想到了母親,若用此名太過晦氣,不行,絕對不行。”

聞言,衛子夫又感動又好笑,

“仲卿,又不是我真怎麼樣了,吉不吉利的,你還信這個。”

“不行!”

一直很聽二姐話的衛青,在二姐麵前,是第一次如此大聲的反駁,

聲音之大,連衛家老三都被嚇住了,他們都沒見過阿翁這副樣子,

平陽公主歉意的看了衛青一眼,“夫君,再想一個名字就是了,你彆太急躁。”又看向妹妹,“妹妹,咱們再換一個吧。”

衛子夫歎了口氣,“都多大人了,還像個孩子。”

但衛子夫也知道,仲卿是太怕失去自己,就算是稍微帶到自己身上一點都不行,

心中流淌過一陣暖流。

這就是血脈的聯係。

沉默了一會,衛伉開口道,

“不若叫易如何?”

“單字?”衛不疑看向大哥問道。

“嗯,易學宮。”

衛青看向兒子:“取周易的易,是否不妥?”

此學宮的設立,就是要通百家之義,百家爭鳴,任天下名教是非,若取字周易,顯得有偏向性,好似此學宮是在有意扶持道家學說一般。

“是,也不是。”衛伉解釋道,“易,取周易之易三解。

容易,變易,不易。”

“有門道。”衛不疑喃喃自語。

衛子夫美眸發亮,“伉兒,你接著說,這三易又分彆是何意?”

“我隻想到變易,天下學說繁複,以無到有,從一到二,從二到三,再從三到萬物,諸家之學說都是由此變易而來。

另外兩處,侄兒就說不好了。”

“不易,就是由你變易引申而出,諸門學說都是從一開始,這個一,就是不易。”衛子夫笑道,“至於容易更好解,諸家學說如此之多,此學宮設立之意就是讓學說更易。

容易,變易,不易,好。

就叫易學宮,不錯,姐姐,你說呢?”

平陽公主微笑道:“聽著很好。”

衛子夫又看向衛青:“仲卿,你聽著呢?你拍板才行,惹到你,你再把我們嚇到。”

聞言,衛青臉上發熱,慚愧道,

“好,好,都挺好。二姐,您就彆寒顫我了。”

母家閒談之間,一個跨越幾千年仍然存在的傳奇學宮成立。

“啪!”

史複激動拍手,

“姐,您能開竅就對了!您早該這麼想了!不過現在也不晚!

您都是皇後了,母儀天下,不照顧照顧家裡人怎說得過去?”

看著小弟激動的樣子,史氏有些擔心,不知自己此舉對還是不對,可想到陛下說過的話,為了陛下,為了牛兒,自己這皇後也要做下去。

史複激動得來回踱步,這一天,他真是等太久了,自上次因治雪災被懲治後,史複蔫巴了一冬天,現在他終於是重新站起來了!

“對了!這就對了!”史複暗捏緊拳頭,“姐,您都不知道,在家中,早就有些對您不滿了。”

“對我不滿?”

史皇後有些意外,腦中閃過一張張熟悉又質樸的臉,

魯國史家一直是不上不下,小富即安,處在一個舒服得位置,

即不會像最底層一樣在土裡刨食,吃了上頓沒下頓,整日為基本生計發愁,

也不會像豪族大家,有那麼多的算計,各房之間爭權如仇人,

故,史皇後一直是幸福美滿長大的,對家人的印象也都很好,小弟所言,和史皇後對家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他們是不滿自家的後輩?還是不滿皇後?

“是啊!”史複凸著眼睛,“姐,你不知道暗中我替你擋了多少事。”

史氏不說話,看了小弟好一會,好似要把他連皮帶肉看個清楚,說得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姐,您彆這麼看我,我對您是掏心掏肺,咱們是一家人,沒了您,我是個屁啊!

而且”

史複咽了口唾沫,腦中閃過好幾個凶狠的身影,心有餘悸的繼續道,“我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瞎鬨啊,這兒的神仙可多,惹到誰看見我了,一腳就把我當螞蟻踩死了!”

“你自己能想清楚就好。”聽小弟說得真誠,史皇後點點頭,“你接著說,你替我擋什麼事了?”

“阿母,舅舅。”

正說著,太子劉進下了學後走進,行禮,史皇後姐弟二人掐滅話頭,史複笑道,“今日都學什麼了?”

太子進一絲不苟的回答道:“學詩了。”

“詩好啊,詩得學啊,舅舅以前也讀過那個叫”

史複支吾半天,也沒想起來一句,他看是看過,但也隻是眼睛看過,根本沒往腦子裡記。

書到用時方恨少,史複天天在魯國當街溜子,早知道看點書就好了,費了牛勁,才想起來一句,

“是什麼楊啊柳啊,你來我走那句。”

史皇後隻覺得丟人,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太子進答道。

“對對對!舅舅最喜歡這句!”

史皇後都不好意思說,

你是最喜歡這句嗎?你是就知道這句!

生怕外甥多問,史複趕緊轉移話題,

“牛兒,你最喜歡哪句?”

“籲謨定命,遠猷辰告。”

“什麼?”史複看向大姐,投去詢問的目光,史皇後驕傲又讚許的看了兒子一眼,解釋道,

“這句是說,胸懷天下,以己身聞政命。”

人和人的格局相差太大,史複隻能舉起大拇指,

“還是你高,到底是一國儲君。”

“你再誇,這孩子就飄上天了。”史皇後示意,“牛兒,你把這桌案搬走。”

“是,阿母。”

史複正要說“這麼沉的桌案,一個孩子怎麼能搬動?不如去先叫兩個人來幫忙”,話還沒說出口,隻見熊兒一手夾著桌案就走了,

史複目瞪口呆,這桌案是太後賞賜的,真金白銀,史複沒少動過順走的心思,無奈太沉,就打消了念頭,

“姐,牛兒這身牛勁,也隨你了?”

“說什麼呢?”

史複眼中大喜,他從沒見過牛兒展現過有力的一麵,讀書啥的他不懂,這麼大的力氣,一看就是天賜儲君啊!

“你接著說。”

“是!”史複還是有些亢奮,“姐,你想啊,生女是不是為了嫁人,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總要回報家裡些什麼,對不對,阿母和阿翁倒是都行,可也架不住家裡彆的人念叨啊,

您都是皇後了,貴到頭了!卻一點沒幫到家裡,反而還壓著家裡,不許他們借您的名聲,你說一大家子幾代人,不就指望出個您這樣的嗎,

老史家祖墳冒青煙,出是出了,出了後家裡卻沒富貴,他們更急啊!”

史複從沒說過這些,史皇後聽著,心裡發苦,

話糙理不糙。

史皇後本想著,既然是家人,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苦衷,

卻忽視了華夏最基本的邏輯,

親親。

都是窮親戚還好,若有個富的,還不幫襯帶帶族人,親戚容易處成仇人啊,誇張點說,仇人都沒這麼恨!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算以後掉下來了,那也是英雄!

你出息了,清廉得要命,族人可不念著你的好,恨得牙癢癢!

親其所親,華夏族有如此的生命力,反之,又會出現不好的情況,人情連帶。

見大姐沉默,史複心裡也難受,他是家中最理解大姐的,京中可是和小小的家鄉不一樣,說錯一句話,辦錯一件事,都是萬劫不複,更何況是皇後呢?

大姐沒錯,隻是唉!沒辦法啊!

母家的力都借不上的話,彆人誰還挺你?

沒有人挺,牛兒的位置如何坐得穩?

聽到大姐主動提及此事,史複心情複雜,又高興又遺憾,

高興的是大姐回過味了。

遺憾的也是。

史皇後看向兒子,太子進正好也和阿母對上視線,高聲道,

“阿母,我放好了,我就在這做課業。”

“好好做。”

“嗯!”

再回過頭,史氏眼神變了,

“小弟,你聽我說”

掖月殿

“父皇,鯉兒再不敢了!”

“好啊你,我叫你抄書,你都去找彆人,那我讓你抄書的意義何在?”

“嗚嗚嗚!”

劉據抹了把汗,

“你就在這抄,我看著你,抄不完不許走!”

“鯉兒抄就是了!”

讓孩子做作業,永遠是世界級難題。

哪怕劉據是皇帝都沒用,見鯉兒埋頭抄書,劉據氣喘籲籲的在旁坐下,夏日本來就熱,這弄得又是一身汗,

“父皇,鯉兒想吃冰。”

“抄完課業再說。”

“好啵”

見女兒臉上還帶著淚痕,可憐巴巴的在那抄書,劉據心裡也不得勁,他真想說“鯉兒,你就隨便玩吧。”

可這麼搞是害她,越是身居高位,越要讀書明事理,劉家宗族的諸侯王奇葩還少嗎?

不想讓鯉兒以後走偏,劉據隻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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