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到底是誰?”
李蔡麵無表情的俯視著瘌痢頭小二,
蘇武和李守善站在兩側,臉上還有些迷茫,不知道還以為落了一集,
二人趕到郡守府,都沒來得及安排,李蔡已經拎著叛軍返回了,甚至蘇武現在還在想,
自己為叔爺擔心是不是有些多餘了?
瘌痢頭閉口不言,見狀,李蔡麵露怍色,
喝道,
“還在這裝上義士了!
我先不殺你,就是因留著你還有用,最好趁著我問你時開些回答,莫要等我對你失去了興趣,到時你再說什麼都晚了!”
李蔡完全沒有黃雀在後、掃清局麵的快意,在他看來,這件事最好連發生都不要發生,除了皇陵案的汙點外,李蔡當了一輩子官,從沒犯過什麼錯誤,就連小錯誤都沒有一次,
沒想到臨到晚年,卻陰溝裡翻船,就是因眼前的瘌痢頭,李蔡必須要搞清楚,瘌痢頭的真實身份,
當然若是得到答案的代價太大,李蔡會舍棄掉自己的好奇心,
已經很丟人了!
在自己眼皮子底子,被手下造反,還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被京中來的蘇武等大鴻臚寺官員看了個清楚,連瞞都沒法瞞了,
這讓其餘邊境郡守怎麼看我?
以後還能和他們喝酒吹牛逼嗎?
讓陛下又該怎麼想我?
豈不是會覺得我老糊塗了?
李蔡臉上害臊,羞怒之時,見瘌痢頭還不說話,上前一腳踹倒瘌痢頭,拔劍抵在瘌痢頭喉嚨上,
“老子殺了你!”
在場自然不可能有上前攔著李蔡的,一眾親兵都恨不得這些罪奴趕緊死,親兵俱是良家子出身,本來就看不慣沒有規矩的罪奴,給他們留條命就不錯了,沒想到他們還敢造反!
劍在小二喉嚨處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劍尖都透著戾氣寒意,
小二本就是不想死,才鋌而走險,見端著沒用,開口道,“李將軍,這次我服了,心服口服。”
和李守善待得久了,把李守善玩弄在鼓掌幾年,小二就算再謹慎,也難免滋出自得之心,久而久之,也把李蔡當成了李守善相同能耐的人,
聞言,李蔡一腳踹在小二的臉上,抬起腳,鞋底還粘上了幾顆牙,
“你還把自己當個優伶了,也配做我的對手?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誰?”
“其實”小二看了眼蘇武,“我是蘇建將軍的從事中郎。”
此話一出,不亞於平地驚雷,蘇武手腳僵住,怎麼都沒想到,眼前鼓動造反的瘌痢頭竟是阿翁手下的從事中郎!
出征在外的將軍,除了追隨其打仗的校尉和都尉,也有屬於自己的幕僚府,組成人員大致是長史和從事中郎,
長史是幕府內的首席文官,負責文書、軍糧調度,類似於劉邦身邊蕭何的定位,而從事中郎更像是張良,定謀畫策、決勝千裡,是一軍中的大腦,也是將軍身邊極重要的人物,
李蔡也是瞳孔發顫,他隻猜到了小二肯定是逃兵,卻沒想到是蘇建手下的逃兵,甚至他不僅僅是個兵,還是個從事中郎!
小二耷拉著腦袋,將最難說出的秘密吐出來後,之後就順理成章了,
“我原名叫蘇和,我被蘇建將軍收為義子,我從小腦袋就機靈,蘇建將軍很看重我”
說到這,小二頓了頓,看了李守善和蘇武一眼,好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胡人凶猛,我們哪裡能打得過啊?我見過遊騎兵撲麵而來的衝擊,地動山搖,天都要塌了!
義父非不聽我的話!向陛下自薦討匈,說是為國作戰,實則是去白送命!
他不聽我的,不聽我的,所以才輸的!”
蘇武瞪大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十年前衛青讓公孫敖去查的蘇建案,上麵圍繞的幾縷迷霧終於徹底撥開了,
“是你害死了阿翁!”
“不是我!”
小二像是很介意這件事,尖著嗓子眼吼叫,聲音極其刺耳,蘇武完全聽不進去了,一反常態的衝向小二,雙手死死掐著小二的脖子,
李蔡在心中暗道,
為何有此事,蘇建因戰敗被押送回京時卻不說呢?
想著,李蔡似乎明白了蘇建的心情,
敗局已成,就算說自己是因彆人敗的也於事無補,再說了,從事中郎是蘇建自己的義子,是如何都撇不清關係的,
那年,對胡戰略,是戰是和天下搖擺不定,劉徹急需有人為戰敗負責,來穩定人心,
蘇建也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什麼都沒說。
但是說了是不會影響自己身死的結局,可說了卻可以報複義子的叛變,陛下最難忍受叛胡之人,知道了此事,是無論如何都會把瘌痢頭抓回來的,
可,蘇建還是沒說。
李蔡看了看李守善,李守善會錯了意,還以為義父是要自己攔住蘇武,衝上前抱起蘇武,一下沒拽動,李守善暗道,
看不出來,你還挺大的力氣!
“過來幫我。”
幾個親兵衝過來,連拉帶拽,才算把蘇武扯下來,
蘇武猛烈掙紮,
“放開我!!”
他非要殺了此人不可!
阿翁是多麼信任他!卻因他怯戰導致大敗!甚至,過了這麼久,我不覺得自己做錯,甚至沒有一點的後悔之心,
“叔爺!為何要攔我!”蘇武知道和李守善說什麼都沒用,轉頭朝著李蔡質問道,
李蔡暗道,我可沒這意思,但也沒法直說,
正聲道,
“先不殺他。”
“為何?他還不該死嗎?”
小二滿眼重燃希望,看向李蔡,“李將軍,放我一馬,我對您馬首是瞻!以後我的命就是您的。”
聽到這話,蘇武更急,恨不得馬上抽劍斬他。
李蔡也是極厭惡此人,
“子卿,你父的案子一直沒法翻案,還安著敗軍之將的名頭,將此人押回京就是人證,當今聖上定會為你父翻案,等將他利用完後,再殺也不遲。”
蘇武聽進去,甩開李守善,狠狠瞪了小二一眼,
“我是要為我阿翁翻案!”
李蔡走到小二身邊,小二叩頭不止,逐漸察覺到不對,仰頭怔怔看向李蔡,李蔡反問道,
“你觀陰山外,是誰疆土?”
小二麵如死灰,癱倒在地。
羅馬
一處暗室
蘇拉來回踱步,嘴裡嘟囔著羅馬話,翻譯成漢話恐怕不堪入耳,
龐培死了,還是死在和自己握手的時候,
就算蘇拉說破天,都難以自證清白,
將龐培的屍體主動交出,就是想讓元老院的那群蠢豬明白,凶手絕對不是自己,
如果凶手是我的話,我為什麼還要主動把龐培的屍體交給你們,而不是多隱藏幾日來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最重要的是我為什麼要殺掉龐培?
蘇拉曾在心中罵過無數次,元老院都是一群蠢貨,但是現在的他卻無比希望,元老們最好不要太蠢,彆被有心之人利用!
蘇拉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真正殺死龐培的凶手,不然自己永遠都無法洗清嫌疑!
咚!
蘇拉一拳重重砸在牆上!
無論凶手是誰,都他媽的太陰了!
讓我抓到你,一定要把你給碎屍萬段!
哢嚓!
暗室機關響動,蘇拉臉上一喜,是自己的手下回來了,希望他能給自己帶來一些好消息!
一個胸懷天下的性感女人走進,
蘇拉急著問道,
“怎麼樣?有什麼消息嗎?元老院的那群蠢豬想明白沒有?還是說你們打探到了凶手的線索!
拜托,最起碼給我一個好消息吧!”
性感女人搖了搖頭,
“隻有一個壞消息。”
聞言,蘇拉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不會是那群元老院的蠢貨
“蘇拉大人,形勢非常嚴峻,滿城都是元老院頒發的通緝令,您通緝令上的價格就連我看到都止不住動心,有些自己人已經蠢蠢欲動了,
您要再不想辦法,恐怕今天晚上,他們就要把你綁起來了。”
“蠢貨!蠢貨!蠢貨!”
蘇拉將手邊名貴的葡萄酒打翻在地,氣急敗壞的接連咆哮,他從沒有這麼被動過,甚至連敵人的一點情報都不知道,就要被搞死了,
“元老院的一群蠢貨!我還是太高估他們了!
動機!我沒有殺害龐培的動機!
連這個他們都想不到嗎?!”
性感女人回道:“恐怕您現在已經有充足的動機了。”
蘇拉愣了下,反問:“什麼意思?”
“我們私藏漢人精製武器的事,已經被元老院的人知道了。”
聞言,蘇拉眼前一黑,腦袋轟得一聲,
“怎麼會被是漢使!恰好是漢使來了!”
蘇拉瞬間想明白其中緣由,難道殺掉龐培的是漢人?是那個張騫身邊的堂邑父?
這個想法隻是出現了一瞬間,蘇拉連忙將這個荒謬的想法甩出了腦中,他知道漢使隻有堂邑父一人,再沒有第二個,
況且他和龐培碰頭的時候,知道龐培瞞著元老院先把漢使軟禁了起來,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到在重重包圍下,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好,退一步說,就算他做到了!
他又如何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做到跟蹤龐培?
再退一步!
假如堂邑父就是有能力將前兩件事都做到,他又是能在重重保護下將龐培暗殺掉呢?要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死士,隨便一個都抵得上三個羅馬士兵,如果蘇拉沒記錯的話,剛才和龐培見麵時,身邊最少有三百個死士!
難道他們都是木頭嗎?!
所以,蘇拉不覺得是堂邑父刺殺了龐培。
但是,真的太倒黴了!
恰好又是漢使造訪的時機。
蘇拉一時忘記了這個。
漢人一定會把武器的事說出去!
說出去後,元老院那些唯利是圖的蠢貨,對自己私藏的這批武器一定無比眼熱,
自己殺掉龐培的動機也有了,
龐培發現了自己的勾當,自己怕露餡,一怒之下就殺掉了龐培,
合理!
太他媽合理了!
“到底是誰?!媽的!”
摔碎了葡萄酒瓶子還不夠,蘇拉衝上去凶狠踩踏著汁液,他已經可以想象到,元老們呼吸粗重,等著將自己按在圓桌上宰殺!
性感女人麵無表情的看著蘇拉,等著蘇拉發泄過後,蘇拉沙啞道,
“計劃提前吧。”
“可是”女人眼中閃過震驚,“蘇拉大人,戰士們還沒有準備好。”
“等到他們準備好!我已經死透了!”
“是。”
安東尼將軍立在門前,聽著門內女人的喘息聲,他捏緊拳頭,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安靜下來,
“尊貴的漢國使者。”
“進來吧。”
堂邑父的聲音從門內響起。
安東尼推門走進,隻見堂邑父摟著兩個女人,還有一個女人在忙碌,
一種從沒有過的羞辱感從胸膛升起,
羅馬人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屈辱?
堂邑父感受到了安東尼的情緒波動,隻是淡淡看了安東尼一眼,手上用力,
“哎呀!”
懷中的女人驚呼,
堂邑父大笑起來,似乎是想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有什麼比羞辱敵國男人,玩弄敵國女人更刺激的呢?
還真有。
當著敵國男人的麵,玩弄敵國女人。
“哈哈哈哈哈!”
安東尼額頭青筋跳動,
“請問有什麼好笑的?”
“沒,我就是想到了開心的事。”
“我來是奉大元老的命令,來告訴您一聲,元老院已經對蘇拉下達了最高級彆的通緝令,蘇拉欺騙了羅馬的朋友,是元老院絕對沒辦法接受的,
如果您稍微順氣的話,希望能與您當麵道歉。”
堂邑父當然不知道蘇拉是未來羅馬轉向帝製的第一人,他隻知道蘇拉欺騙了漢人,那就要把他往死裡搞,
起身,安東尼瞳孔一縮,
眼前漢人身上的傷疤竟然比我還多!
穿好衣服,堂邑父隨意道,
“我知道去元老院的路,對了,你要是憋得難受,你也可以享用,我試過了,很潤。”
說完,拍了拍安東尼的後背,堂邑父離開。
安東尼漲紅了臉,渾身顫抖,死死盯著堂邑父弄亂的現場,三個女人害怕的望著安東尼,
低吼一聲,
安東尼直撲出去。
“你們這些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