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被霍霆安置在一個遠離房屋的大石頭後,披著他給的棉衣,兩眼無神地坐在地上。
聽到動靜,猶如驚弓之鳥縮成一團,心裡的恐懼使得她上下牙齒打顫,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姐,是我。”
霍霆先開口表明身份,小心翼翼將人扶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彆怕,我在,我一直在。”
霍柔眼淚決堤,抱著人痛哭。
可即便是哭,她也不敢大聲,死死咬住唇壓抑哭聲,怕把人引來。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要成為人人厭惡的破鞋。
就算是這樣,她也覺得自己臟了,不應該靠近這個優秀的男人,是她拖累了他,是她的家人連累了他。
可是,她真的好想抱緊他,占據他整個懷抱,一次性哭個夠。
這些年的苦,她吃了,沒有黎明的黑暗,她受了。
她死不足惜,唯獨放不下父母和這個男人。
霍霆是她父親撿回來的孩子,他們從小感情就很好。
她大霍霆一歲,在情竇初開的懵懂時期,他們互生情愫,礙於表麵關係,一直藏著。
霍霆滿十八歲那年,說想娶她。
她跟霍霆說,等他走遍遼闊的山河,遇見更美好的女子,如果心裡還有霍柔這個人,她嫁。
事實證明,她的眼光很好,他們情比金堅。
可世事弄人,在準備衝破世俗迎接新的人生時,霍家出事了。
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他卻來了,扔下他的前程奔來,落居一山之隔的石頭村,默默守護著她和爸媽。
8年苦難,迎來多少生人,送走多少舊人,數不清,也不敢數。
他們一家三口能熬下去,全靠霍霆在支撐。
如果沒有他,他們早已成了一堆白骨。
霍柔哭得不能自已。
霍霆心中刺痛,緊緊抱著她,任由她發泄心中的委屈。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我應該早點來的。
他每晚都會翻過石頭山過來,今晚有事晚了一點,卻差點害了她。
大石頭另一邊,一家五口撐著腮,兩眼放空。
哭吧,哭吧,今天把黴運都哭掉,以後的路就太平了。
霍柔哭了許久,終於哭累了,蹲著的人也累了。
霍霆餘光瞥見在抖腿伸懶腰的一二三四個,還有一個蹬小腿的奶娃娃,臉色不太自然地鬆開懷裡的人,用單薄的袖子給她擦乾淨眼淚,小聲開口。
“姐,我剛剛遇到朋友,他妻子也在,這裡冷,讓她給你換身衣服,好嗎?”
他沒看到的是,五人旁邊還有十幾個家夥在群魔亂舞,爪子尾巴時不時朝著昏迷的人招呼。
霍柔好不好不知道,詩詩聽到聲音就知道自己該出場了,立刻出現,一點沒給人反應的空餘。
“你好,我是你朋友臭蛋的妻子,來,我有兩套衣服,給你的姐姐選一套,我送你,你是臭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客氣。”
霍霆的嘴很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謝臨是臭蛋?”
“是啊,他是我的臭蛋,好啦,你快走開,姐姐,你選哪一套衣服呢?”
她把包裹打開放在石頭上,夜色太暗,衣服又是暗色,看不出什麼不同。
霍柔草木皆兵,心跳得厲害,即使眼前的女孩說是弟弟好友的妻子,她也沒完全安心,視線緊隨三步之遙的男人。
胡亂指了一件,“謝謝你,就就這個吧。”
她裡麵的衣服都被撕爛了,確實需要換一套。
破舊的棉衣也被撕爛,扔在那間透著邪惡的屋子裡,身上的棉衣是霍霆的。
說到棉衣,這才注意到霍霆隻穿著一件薄衫,寒風刺骨,連忙將棉衣脫下扔給他。
“阿霆,快穿上,冷。”
霍霆又扔了回來,“姐,我不冷,你穿。”
詩詩不想磨磨蹭蹭,搶過衣服扔給霍霆,惡狠狠地說:“你快穿,凍生病了誰照顧姐姐。”
生病二字,讓兩人的動作都快了些。
病不起。
給霍柔換上乾淨的衣衫,穿上暖和的棉衣,詩詩送出一瓶奶。
“喝吧,囡囡的口糧,先給你。”
謝臨這才知道她準備的東西是囡囡的奶粉,他哭笑不得。
寶,餓久了的人確實適合喝牛奶,但稍微細點的乾糧也可以吃的,這個不頂餓。
聽到這話,霍柔徹底放下心防。
牛奶這麼矜貴的東西都願意舍出去,可見來人是真的把阿霆當朋友。
“不用,謝謝你,我不餓。”
咕嚕嚕~~
“你嘴巴不餓,肚子餓了。”
霍柔:
另一邊,謝臨問霍霆發生的事,既然撞見了,能幫就幫一把。
霍霆也不清楚,隻是打那人的時候聽他說什麼惹怒他彆想回城。
“謝臨,他是這裡的管事,文件來往都經他的手,像這種滿手鮮血之人,不會無緣無故提返城,我懷疑我養父母返城文件被扣了,他想拿我姐去換。”
霍柔骨相好,以前就是個大美人。
她皮膚冷白,即使被環境折磨得不像樣,風吹雨打皮膚糙了,對於農場這種官不大卻欲望膨脹之人而言,依舊是一塊肥美的肉。
多次見這人拿惡心的眼神看霍柔,他多方輾轉托關係找了相關部門警告過,以前不動,今晚為什麼狗膽包天?
說到這,他握緊拳頭,脖頸處青筋凸起,胸腔怒火爆發,一腳踹翻麻袋。
謝大滾到地上的時候,整個熊都傻了。
它不就是拿壞人當椅子翹了一會二郎腿嗎,至於飛來橫禍嗎?
委屈。
它扁著嘴朝大家長伸出爪子嚶嚶,(奶爸,要奶,補償受傷的小心臟。)
謝臨:……
小夥伴們:……
謝臨抽著嘴角扔出一瓶奶給它,悄悄讓呱呱去搜農場辦公室。
霍霆看不到這些,扭捏了一會,厚著臉皮請求。
“謝臨,你能幫我查查文件的事嗎?”
以他的能力一時半會查不到。
這裡條件太苦,養父母這兩年身體不是很好,如果真是回城文件,他一刻都不想等,如果不是再另作打算。
謝臨沒推辭,“等著,我這就讓人去查。”
小師跑開了。
光明正大的查。
霍霆:???
“謝臨,你的意思是讓一個小娃娃現在去查?”
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是啊,單刀直入。”
霍霆:……
怎麼感覺他跟在玩泥巴一樣輕鬆,語氣也莫名熟悉,就像哦,像嫂子剛才說話的語氣。
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霍霆實在想象不到一個小娃娃有什麼本事,辦公區連著管事的住所,還有其他人在,如果被人發現……
他皺著眉看向辦公室方向,心慌不已,按捺著想要跑過去的衝動。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對方已經出手,他再湊上前,就是不信任對方。
如果真被人發現,那他就
“哥哥,我回來了。”
耳邊刮起一陣疾風,人已經在眼前,他倒吸了口涼氣。
這速度
小師把一份文件交到大家長手裡,就去玩麻袋了。
謝大從霍霆身上得來的委屈,它發泄在管事身上,又是拳打,又是腳踢。
醜醜抱著囡囡,一腳又一腳給管事翻身,跟踢球似的,實則是給謝大的發泄行為打掩護。
小師果斷加入幫助小夥伴的隊伍,讓醜醜解放雙腳,一人一熊,玩得不亦樂乎。
霍霆打開文件,看到上麵的名字,瞳孔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