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滿屍斑的死白皮膚映入眼簾,貝當的臉色頓時變得比賭鬼的膚色還要慘白。
貝當側目看向玫琳,兩人麵麵相覷。
寧哲一言不發,看見賭鬼手裡捏著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玻璃杯,另一隻手握者門把手將門往後拉開,往裡讓出一個身位。
它要我們進房間……
“你最好跟我一起過來,女士。”貝當先一步走進被賭鬼拉開的房門,回頭說道:“如果你還想活著見到你丈夫的話。”
“好…好的。”寧哲點了點頭,一副乖乖聽話的柔順模樣。
梨花帶雨的嬌豔美婦人戰戰兢兢地從賭鬼身前走過進入房間內,短發高挑的玫琳緊隨其後,三人都進入房間後,賭鬼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坐這裡,女士。”貝當搬開沙發上的屍體,三人一鬼在桌旁分彆落座。
寧哲小臉煞白,眼角帶淚,儼然一副被嚇壞的樣子連連點頭,對貝當這個房間裡唯一的男人言聽計從。此時賭鬼也已落座,將手中玻璃杯放在了桌上。
賭鬼手裡為什麼會拿著一個杯子?
玫琳坐在了寧哲正對麵,貝當在他左手邊,三人的視線一同看向賭鬼,隻見它放下杯子後又從桌下拿出了三個一模一樣的玻璃杯,放在三人麵前。
“現在的情況很特殊,想要安全離開的話就不要亂說話,也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一切聽我和玫琳的指揮。”貝當又壓低聲音說道。
寧哲點了點頭,向他和玫琳投去感激的眼神。
這兩個人似乎很了解賭鬼的規則?
寧哲正思索著,賭鬼忽然彎下腰,從沙發腳下提起一瓶金酒放在桌上,沒有借助任何工具便將瓶塞從裡拔了出來,啵的一聲,帶著鬆枝味道的酒香頓時充盈了整個房間,壓住了賭鬼身上那令人作嘔的屍臭,這是瓶陳年老酒。
拔出的瓶塞被放在了桌上,賭鬼拿起酒瓶,往自己麵前的玻璃杯裡倒滿了酒。
酒倒得非常非常滿,水平麵與杯口完全齊平,完美到隻要再多倒哪怕一滴便會高過杯口,不留一絲餘裕。
緊接著,賭鬼起身往寧哲麵前的酒杯裡也倒上了同樣的一杯滿酒,滿得依然完美,仿佛經過了精確數學儀器的多次精密計算,輕輕一晃就要從裡麵溢出來似的。
寧哲之後是貝當,當然後是玫琳,在場的三人一鬼麵前都各自擺放著一杯滿酒,濃烈的酒香直衝鼻腔。
“這是……”寧哲低頭看著麵前酒杯,若有所思。
叮鈴鐺啷一陣脆響打斷了他的思緒,一大把顏色晦暗、外方內圓的古舊銅錢被賭鬼抓到了桌上,令貝當和玫琳兩人的瞳孔都頓時一縮。
“買命錢。”玫琳麵色嚴肅地點了點頭,低聲喃喃:“果然如此。”
貝當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但與此同時,寧哲眼底的疑惑變得更深了,心道一聲果然,這兩個人不是貿然進入歌劇院的,而是有備而來。
落在桌上的銅錢共有40枚,賭鬼將之分成4份,均分給了在場的4個人,每個人分得10枚銅錢。
分完錢後,三人的目光皆都不約而同地緊盯著賭鬼,等待著它的下一步動作。
隻見賭鬼從自己麵前的10枚銅錢裡拿起一枚,輕輕放進了酒杯裡。
叮,銅錢立刻沉底,杯中的酒液應聲上漲,水平麵已經高過杯口,但並沒有溢出來。金黃的酒液漲過杯口,液體的重力與表麵張力處在一個微妙而脆弱的平衡狀態,脆弱得隨時便可能被打破,但又微妙得始終沒有被打破。
賭鬼抬起手,指向了坐在它右手方向的玫琳。
“放下銅錢的人有資格指定下一個由誰來放下銅錢嗎…”玫琳深呼吸一口氣,她似乎有點明白這場遊戲的規則了。
調整好呼吸,玫琳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銅錢,她的動作非常慢,非常慢,修長的手指沒有一絲顫抖,穩得就像數控機床上的銑刀,以輕柔的力道將這枚銅錢緩緩放入酒杯。
叮,銅錢遇水而沉,杯中酒液應聲而漲,金黃的水平麵稍稍高過杯口,但並沒有溢出來。
“不出意外的話,輸掉這場‘賭博’的條件便是酒溢出杯口。”玫琳鬆了一口氣,幽幽的目光看向賭鬼,心底有些猶豫。
按照規則,她現在可以指定接下來誰該往自己的酒杯放入銅錢,但是該指定誰呢?
賭鬼的杯子已經很滿了,投入過一枚銅錢的杯子裡再投一枚的話很可能就會溢出來,運氣好的話一輪就可以讓賭鬼輸掉賭局被迫離場,但是……
但是萬一沒有呢?萬一賭鬼將第二枚銅錢也安全放進杯中,那麼指定下一個人的權力就又到了它手上。
“一旦這樣的事發生,賭鬼大概率會記仇,立刻指定讓我繼續投放銅錢,那樣就太危險了……”玫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麵前的酒杯,金黃的水平麵顫顫巍巍好似果凍,又像一個被吹漲到極限的氣球般岌岌可危,隨時可能破裂。
她沒有把握將第二枚銅錢安全放入杯中。
“下一個到你了,女士。”玫琳抬手指向坐在她對麵的寧哲。
寧哲很配合的嚇了一跳,臉色頓時變得驚恐:“為,為什麼?我…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
“這是你死我活的死亡遊戲,與敵意無關,也沒有為什麼。”玫琳淡淡說道:“抓緊時間,女士,鬼等得不耐煩了。”
寧哲轉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賭鬼,顫抖的手掌戰戰兢兢捏起一枚銅錢,臉上表情害怕得快要哭出來,小心翼翼地將銅錢放到了酒杯正上方。
叮,銅錢落入杯中。
“運氣不錯。”玫琳嘴角彎起一抹淺笑,手抖成那樣了酒都沒滿出來,可不是運氣好麼。
“現在選擇的權力在你手上了,女士。”玫琳微笑看向寧哲,柔聲問道:“你要向我複仇嗎?還是……”
話音未落,又是叮的一聲,又是一枚銅錢落入杯中,酒液金黃,水平欲裂。
寧哲將目光從沉了兩枚銅錢的酒杯上移開,徑直投向一旁的賭鬼:
“下一個是你,再下一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