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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 破而後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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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得恭,真是稀客啊!”

任得恭在大廳裡等了一陣兒,拓跋黑衣才姍姍來遲。

一見任得恭,拓跋黑衣便出言譏諷。

若不是任家背刺,大夏對大宋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至少,不會敗的如此利落。

所以如今看到任氏的當家人,拓跋黑衣能有好臉色才怪。

任得恭的養氣功夫相當不錯,隻是淡淡一笑,不以為忤。

拓跋黑衣大剌剌地入座,往椅背上一靠,傲然道:“說吧,你來找我,有何貴乾?”

任得恭淡笑道:“大宋失信於我西夏諸氏族,老夫特來尋你拓跋將軍,商量一個章法。”

拓跋黑衣嗤笑一聲,道:“你有燕王做靠山,還需尋我商量什麼章法?”

“黑衣將軍,大批流官入駐,百姓無所適從,氏族多被削弱,長此以往,咱們都要完蛋的。”

任得恭道:“拓跋將軍,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

你我再爭下去,權柄儘落人手,到那時我們想爭也沒得爭了。”

拓跋黑衣道:“那麼,你們任家想怎麼做?”

“不隻是我們任家,還有罔氏、李氏、王氏,我們已經商量了一個主意。”

拓跋黑衣雙目一張:“說來聽聽。”

任得恭輕笑道:“拓跋將軍,你要是不答應,出了這道門,那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回頭我可是一句也不認的。”

拓跋黑衣冷笑一聲,沒有言語。

任得恭神色一正,一字一句地道:“我們打算,光複大夏國!”

拓跋黑衣頓時目光一厲,看向任得恭。

任得恭神色不變,道:“大理亂了,四川亂了,金國也緩回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我西夏複國,自是大有希望的。”

拓跋黑衣冷冷地道:“難道你看不出,楊沅是因為朝中還有一班不聽話的老臣。

可是對這些頑固的老東西,偏生又沒他們的什麼錯處,不能不教而誅,所以楊沅才有意縱容?

既然他是有意縱容,那就說明他有後手,他還有收拾殘局的把握。”

“那又怎樣?”

任得恭非常平靜:“如果我們不反,那也就是說,對於大宋大量派遣流官的事,尚在我們容忍範圍之內。

那麼,即便楊沅跳出來重新主持了大局,對我西夏路,也依舊會采取流官製度,甚而是變本加厲。”

拓跋黑衣聽了沉默不語。

任得恭道:“若事不可為,大不了再降,可我們降的是燕王,不是大宋。

而逼反我們的,正是大宋朝廷背棄了燕王之前與我們的約定所致。

如此一來,我們各大氏族,才能繼續保證我們在這片土地上的利益。”

任得恭盯著拓跋黑衣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繼續忍,唯有忍到一無所有啊!”

拓跋黑衣沉思良久,輕輕點了點頭:“明日,我再答複你。”

“好!”

任得恭也很爽快,端起杯來,將茶一飲而儘,輕輕放回茶杯,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拓跋黑衣獨坐了許久,才起身回到二堂。

二堂裡,竟然早有人等在這裡。

二堂裡此時不下六個七男子,年紀最輕的也有三旬上下,正是如今拓跋氏各部落的實際掌權人。

其中就有老將軍拓跋厚。

拓跋厚沉聲道:“黑衣,任家老兒來做什麼?”

拓跋黑衣淡淡地道:“與諸位此來,要與我密謀的事情一樣。”

拓跋黑先是一呆,繼而暢快地大笑起來:“任得恭也受不了大宋的咄咄逼人了麼?”

其他人等也是喜形於色。

其中有人道:“如果任氏願意聯手,則我大夏複國,必然可行。”

又有人道:“諸位,彆忘了任氏當初淩駕於我拓跋皇族之上,在整個西夏作威作福的故事。

跟他們聯手,怕不是又要被他們摘了果子。”

拓跋厚搖了搖頭:“一些事情,自然是要現在就說好的。

不過,現在說的再好,也沒用。最終還是要看誰的實力最強。

如今我們一旦起兵,不亞於江山再造。

任氏,頂多重新占據相權,不可能如從前一般,一手遮天的。”

拓跋厚這樣一說,其他人都紛紛點頭。

其中一人興奮地道:“黑衣,你先前還有諸多顧慮,如今連主動投效大宋的任家都忍無可忍了,你怎麼說?”

拓跋黑衣道:“我同意起事……”

二堂上頓時轟地一聲,隻是眾人齊齊鬆了口氣,便彙成了一道聲浪。

拓跋黑衣頓了一頓,又道:“但,天子雖困於宋,也還是我們大夏的天子。

我們可以舉兵,但黑衣不接受奉我為主的旗號。”

拓跋厚一聽,頓時鬆了口氣。

李仁孝寫的是“朕若崩於宋,傳位於黑衣”,這不是還沒崩呢麼。

現在有了李仁孝這道血衣詔,便有了以拓跋黑衣為紐帶,統合拓跋氏諸部落力量的理由。

這就夠了!

當下,眾人便立即商議起了起事的細節。

河套平原地區,大宋朝廷幾無駐軍。

楊沅對這一地區,主打的就是一個自治,通過以拓跋氏和任氏為首的新舊兩派勢力達成平衡。

所以,一旦起事,他們的最大威脅,將是來自兵駐甘、肅二州的劉錡。

幸運的是,川峽大亂,暫時不用考慮來自川峽地區的大宋援軍。

這樣的話,他們在起事之初,隻要抵擋得住來自劉錡的攻擊就行了。

河套平原就是大夏國的半壁江山,而且是最富饒,實力最強大的那一半。

這樣一算,複國確實大有希望。

其實所謂的大白高國的國土麵積和大理國幾乎不相上下。

但是大白高國有三分之二的領土是沙漠。

所以大白高國實際可用的國土麵積,也就相當於大理國的三分之一。

但是在武力上,西夏是僅次於金和大宋的國家,而且時不時還能跟大宋掰掰手腕。

而這些大白高國遺留下來的武裝力量,現在幾乎全部集中在河套平原上。

這,就是他們的底氣。

……

三日之後。

興慶府城郊,一片起伏不定的野草坡上。

楊樹、榆樹、沙棗、旱柳……

綿延的樹木從河灘邊上的黃土梁上穿過。

樹是西夏常見的楊樹和榆樹,間雜著少量的沙棗、旱柳。

樹林疏落,林中頗有幾片開闊地,長滿大片大片的苜蓿。

苜蓿是最好的馬飼料,當然,人也是可以吃的。

把苜蓿切碎,打一個雞蛋進去,拌成餡兒包餃子或者烙餡餅,香著嘞。

不過如今已經是盛夏,滿地的苜蓿已經開花,遍地都是淡紫色的苜蓿花。

樹林下的草甸上,鋪著幾張席子,興慶府知府董傕正攜女眷郊遊。

上任之初,他把老妻留下侍候年邁的公婆,自己隻身上任,一個妾侍都沒帶。

不過,上任才不過大半年的光景,他已經在興慶府納了三個羌族少女為妾了。

時間已經快接近初秋,長江流域仍舊極顯炎熱,但這裡的氣息已經清爽多了。

崔知府也是頗感愜意的,喝了小半壇攜來的美酒。

仗著酒意,他就把一個俏美的侍妾摁在了席上,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裳。

少女隻是嚶嚀一聲,便放棄了掙紮,任其為所欲為了。

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真的是舒坦呀。

要是在江南敢這樣,隻怕早被人舉告他有傷風化了吧。

這一趟赴西夏路任職,很多人都覺得是個苦差使,他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

但,現在他的想法已經完全改觀了。

現在那些地方大族還端著架子不肯聽話,再給他一段時間,等他把這些桀驁不馴的土著都降服了,他就是這一方天地的土皇帝。

崔知府想著,嘿嘿地笑著,就去拉扯少女的衣裳,打算幕天席地,快活一番。

但是,他忽然聽到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比身下少女的心跳還要急促。

當他懊惱地抬頭,手搭涼篷向遠處望去時,就看到數十……不,至少上百匹戰馬自遠處馳來。

他衙門裡的衙役為了避嫌,已經遠遠地走開了去,正迎上那支騎兵。

衙役張開了雙臂,試圖阻攔那些不識趣的騎士,免得他們打擾了知府大老爺的興致。

崔知府剛剛滿意地想,這倒是個有眼兒勁兒的。

那個衙役的人頭就飛上了半空。

騎士手中雪亮的馬刀,在陽光下閃爍著一道猩紅的寒光。

那群騎士一路衝殺過來,但凡有阻路者,甚至落荒而逃卻因慌不擇路正擋在他們前衝的路線之上的,都被他們乾淨利落地殺掉了。

崔知府怪叫一聲,該萎的都萎掉了,唯獨兩條腿,仿佛一下子貼上了戴宗的神行符,跑的飛快。

可是,兩條腿又怎跑得過四條腿。

一個騎士衝過來了,隻使一個拖刀法,借著快馬前衝之勢,鋒利的馬刀在他頸間一劃。

一顆大好人頭就借勢飛了起來。

而那騎士準確地一刀刺出,就把人頭插在了刀上。

這一天,西夏諸部族同時動手。

河套平原各州府縣大量流官被殺,血腥遍地。

他們是些連為大宋開疆拓土的將士都貶為赤老,絲毫不放在眼中的清貴人。

對於他們眼中的野莽人——西夏諸部首領,又豈會放在眼裡。

可是這一刻,他們在這些被他們看不起的野蠻人眼中,又與豬狗何異?

這一天,西夏諸部族聯手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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