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板回家洗澡,休息了,但是整件事情還在持續進展中。
而此刻,警署大樓內,顧督察長看代理警長趙sir:“出發吧,去添馬艦基地。”
趙sir有點猶豫:“您確定咱們要聽霍岐的,但是……”
顧督察長手摁上桌子,語氣沉著,也是反問:“你怕什麼,怕他們的槍,還是他們的人,再或者你跟林勇林sir一樣……”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趙sir站了起來,堅定的說:“顧sir,我是香江阿sir,隻為香江市民服務。”
顧督察長說:“既然清白,你又有何怕?”
霍岐都說了,大量的證據,就被埋在坍塌的軍人宿舍樓下。
作為香江阿sir,要想證明自己沒有被軍情局收買,不是內奸,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即刻出發,拿著搜查令開赴軍事基地並展開搜查。
那也是阿sir們唯一能證明自己的辦法。
顧sir推一把自己親自簽名的搜查令:“該你了,我們大家一起簽字,共證清白。”
趙sir默了片刻,終是爽快簽上了名字:“共證清白!”
另幾位阿sir也紛紛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3分鐘後,大樓下,飛虎隊全員,重案組全員再加刑偵科,浩浩蕩蕩奔赴現場。
當然了,這是比昨晚更大的料,也值得被拍,而在被記者拍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警員和飛虎隊隊員們都在刻意的凸顯肌肉,顯示他們的威風凜凜。
人人也都憋足了勁兒,勢要出一張像昨晚的聶太一樣的人生照片。
畢竟他們要去的可是全香江真正的阿sir禁區,是大英軍人們的駐軍區。
他們的進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宣告的,是真正意義上的,香江市民的崛起。
而在一百年之中,從一開始,他們的祖輩隻能做三等差夫,給阿三們打下手,再到後來漸漸的進入二等警員,穿短腳警褲行列,直到現在,他們中也隻有廖廖數人才能做到警界高層的位置,但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呢?
是每一個華人警長的落幕都是慘死,是必須跟白人高層們同流合汙。
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他們在自己的土地上,卻依然是二等公民。
直到今天,直到這一刻。
清一色的香江麵孔,清一色的粵語。
他們拿著搜查令,堂堂正正要去的,則是白人,還是軍方的大本營。
而隻要是人,就會有歸屬感,也會有榮耀感。
試問,當所有阿sir們浩浩蕩蕩,開赴軍營的時候,誰能不驕傲,誰又能不自豪。
在今天,所有的記者可不是懟著折白人阿sir,而是在折他們呢。
他們會被拍下來,會登上明天的報紙。
這是一個曆史性的節點,他們是在經曆,並改變曆史的人。
但其實要說整件事情的發展,其實跟他們無關,而是霍岐一個人辦成的。
在這幾年之中,在被貶為交警之後,他先是致力於跟大陸阿sir們比,忙著要抓張子強,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了上層的黑暗,他於是寧被開除也要問個明白,就在幾個月前,有長達四十天的時間,他吃住都在一輛破麵包車上。
他身無分文,吃著同事們接濟的豬腳飯,喝著桶裝水,幾乎不眠不休。
他拚著隻要不死就要揭露一切的執著找到了情報站,也挖出了潛藏的特工。
所以是他憑著那一身硬骨頭,生生把香江警方的膝蓋給抬了起來。
但他自己既無福享受榮耀,更無緣親眼見證。
反而,此刻他和毛子哥待在賓館的房間裡,他格外的提心吊膽。
因為他怕萬一軍情局那幫特工沒有死光光,還有人僥幸逃脫,順著電話線來殺他。
他惶恐而驚懼,惶惶不安,猶如驚弓之鳥般,等著他的死期。
當然,照曆史規律來看,霍岐也必死無疑。
因為百年香江殖民史中,總會有人站出來跟當局者硬剛,並取得顯著的勝利。
但可悲的是,為眾抱薪者終將死於風雪,所以從警員的地位再到廉署,到o記,每一個部門的成立,都是流血的犧牲換來的,而要不出意外,霍岐亦然。
但他現在當然還不想死,他要活著見證,見證香江警隊隻屬於香江市民。
他必須親眼看到,那幫白人阿sir們全都灰溜溜的滾出去。
與此同時,疲憊無比的聶釗趴在妻子膝頭,剛剛因為太困而睡著,又下意識一個彈跳蹦了起來,那幅度,比昨天晚上他赤腳踩著水泥地麵時還要誇張。
簡直就跟鬼子進村了似的。
陳柔也被他嚇了一跳,正想問什麼,又覺得不對,於是一扭頭。
好吧,原來是聶老板的心肝大寶貝兒。
喔不,應該說,是世界上他最鄭重其事的人,小阿遠。
在小阿遠麵前,聶老板是要時刻保持偉岸又慈祥的父親形象的。
他也真是的,怎麼聊著聊著就睡著了呢?
要被兒子發現他也跟自己一樣趴在媽媽的大腿上,還哭唧唧的,那怎麼行?
兒子本來就覺得媽媽比爸爸強多了,要再看到那一幕,不得笑話爸爸?
也不知道他起床多久了,門就開了道縫兒,他就趴在門上。
陳柔帶娃向來粗心,連個小內內都沒給他穿,就隻穿了件小背心兒。
小家夥光著屁屁,兩條肉嘟嘟的小短腿,眼睛睜的大大的,表情又是懵懵的,就仿佛看陌生人一般,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媽媽呢。
聶釗覺得兒子有點怪,伸手去撈:“怎麼啦,還沒睡醒嗎?”
昨天晚上幾乎大半夜沒有睡,而今天,這會兒其實也才7:30,阿遠當然沒醒。
他被爸爸抱了起來,但還是懵懵的樣子,聶釗於是去糗:“昨晚沒刷牙?”
是的,陳柔不但沒給兒子穿小內內,甚至都沒刷牙。
但阿遠才不管那個,愣了一小會兒,他突然於他爸懷裡一個鯉魚打挺又一蹬。
這小家夥彆看臉長得乖,力氣超大,那一蹬,聶釗沒抱住,他直接摔出去了,但他自己當然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所以往前一趴,他倒栽蔥,已經在沙發上了。
然後小家夥依然是直勾勾的,兩隻眼睛睜圓的看著媽媽。
陳柔覺得有點奇怪,於是拍拍手:“過來,我抱抱。”
又笑問:“是不是一覺睡懵了,都不認識媽媽了?”
但阿遠當然不是不認識媽媽,他從沙發上搖搖擺擺站了起來,走向了媽媽。
而連聶釗都還沒關注到一個細節,那就是,陳柔裹著睡袍的,但是,她的一邊肩膀比另外一邊明顯要高一點,但是阿遠看了半天,應該就是在做他最擅長的,找不同,這時他輕輕撫上媽媽的肩膀,然後輕聲問:“媽媽xi不xi,碰碰啦?”
他騎車,有時候碰一下,就會把某個地方碰腫。
而要腫了,不就會鼓起來嘛。
媽媽的肩膀不一樣高,那隻有一個原因,她昨晚出去,碰碰了,碰腫了。
聶釗也才注意到,而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陳柔肩膀上,傷的反而比膝蓋更嚴重。
他快速揭開浴巾一看,好吧,聶老板又要無能狂怒了:“怎麼沒上醫院?”
陳柔是軍人啊,她會專業處理傷口的,她說:“隻是皮外傷而已。”
聶釗說:“但是萬一感染呢,萬一留疤呢,你還洗澡了。”
陳柔都沒法跟他解釋,但她耐著性子:“我的體質和我的技術,我自己信得過。”
不過她信得過,聶釗當然信不過,所以他立刻去打電話,喊醫生來了。
阿遠還在找呢,而陳柔穿的是睡褲,但是膝蓋上也纏了紗布。
這小家夥還沒見過傷口,但見紗布包的緊緊的,就說:“這裡,也碰碰啦。”
陳柔笑著說:“但我是媽媽呀,超級厲害的,很快就好了。”
阿遠點頭,卻又突然問:“寶寶可以,親親嗎?”
陳柔一時間愣住了,還是聶釗說:“他要碰腫了膝蓋,你不總說親親就好了?”
阿遠愛騎車,也愛碰,但凡碰了,聶釗都是大呼小叫,無能狂怒。
陳柔就不一樣了,她會親親兒子的膝蓋,然後說:“媽媽親過了,馬上就會好的。”
而因為她,阿遠近來騎車越來越猛,反正哪怕撞腫了,媽媽親親就會好的嘛。
從跟陳柔的相處,聶釗發現了,愛人並不一定是性格相同的。
就好像他和太太一樣,他們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
就好比在淩晨,提著兩隻高跟鞋走向燈火,她做事,永遠在他的預料之外。
而他呢,也注定龜毛又囉嗦,還小氣膽小,是她最煩的那種人。
在對待兒子方麵也是,聶釗恨不能把一生的經驗一股腦的傳授給兒子,讓他兒子避開他經曆過的坑,讓他不要受自己受過的傷痛,可陳柔就不是了。
她自有一套天不怕地不怕的豁達,也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兒子。
她抬起腿來,笑著說:“快親吧,親親一下,媽媽的包就會消啦。”
阿遠好認真的,本來是趴在沙發上要親的,但是發現位置不太好,自己會掉下去,於是又溜下了沙發,但在湊向媽媽時,又因為管不住口水滋溜了一下。
孩子還得回頭抹一把口水,這才一彎腰,輕輕吻上白紗。
陳柔也真是,夠會給孩子提供情緒價值,她立刻說:“哇,我感覺好多了。”
再把兒子抱起來,鬆開睡衣:“還有這兒呢,也親親一下。”
能幫到媽媽,阿遠當然很開心,也是早晨起來後的第一次,小家夥笑了。
他掰上媽媽的肩膀,先是輕輕摸了一下紗布,這才鄭重其事,吻了一下。
但就他自己當然還不夠啊。
在聶釗看來,太太這種行為就好比聶嘉峻對著電腦磕頭,簡直荒唐,荒唐至極。
但阿遠不但相信,而且信的很真,他溜下媽媽膝蓋,來拉爸爸:“爸爸也要。”
見爸爸不動,小家夥發力了,拚力一把,拉的他爸一個趔趄。
他還跺腳了,臉也是凶凶的:“爸爸也要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