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柔身著長裙還披著西服,一身華貴,但小張一年三個月集訓從不落,可是個女大校,她的直覺錯不了的,她的判斷也不會錯,肯定是她,也必定是她。
但那對小張來說可是不小的衝擊和打擊。
畢竟在首都的時候兩廂比拚,陳柔也就飛鏢玩得比她好。
但哪怕驚鴻一般的掠影,也隻是一閃而過,仿佛管中窺豹般的一眼,但小張也大概猜測到了,陳柔在香江的生活,遠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精彩,也更加刺激。
當然,那也堅定了她要留學的心。
畢竟她是個大校,她也一直堅信女性不比男性差,可是在職場上,至少在她所處的環境裡,女性都處於受限狀態,而陳柔的生活展示給她的,是女性逃脫生活的桎梏的可能性,也是無比精彩的,人往高處走,她下意識的,當然也要想要。
話說,這時阿遠趴在媽媽肩頭,是睡著的。
即便醒著,可能敏敏還認識他,但他畢竟還小,不一定還認識敏敏。
敏敏沒想到在這兒碰上小弟弟,就想喊一聲,可大晚上的,吵人孩子睡覺當然不好,所以小張拉了女兒一把,搖了一下頭。
孩子難哄,陳柔也就不刻意鬨醒兒子了,隻跟保安們講了一下情況,又讓前台經理跟著,給敏敏和小張開門,這就上樓了。
她身上有傷,她不希望彆人看到,當然也不想去醫院,得趕緊回房處理。
而她本身並不知道,宋援朝差點撞到的人會是小張。
當然了,即使知道,她也不會承認,因為今晚做的事,她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但小張實在忍不住,電梯裡好些人呢,可她突然湊近陳柔,小聲說:“是你吧?”
陳柔愣了一下,假裝沒聽到,當然也在想,小張問的是什麼,又為什麼要這樣問。
但小張不打自招,再湊近她,又說:“我覺得就是你。”
幸好這時電梯直達42層,也叮的一聲停了,陳柔側首,笑著說:“請。”
小張也在瞬間被她一聲客氣的,距離感的聲音給喚醒,頓時醒悟,不管陳柔做了什麼,穿著緊身夜行衣騎機車,那跟她的身份不相符,她也不可能承認的。
但小張是真的有點忍不住,總還想問什麼的,可是酒店的服務人員在請她,陳柔也在揮手,她就不得不帶著女兒先行離開,也放陳柔和阿遠回去休息了。
且不說她,陳柔一進房間關上門,立刻撥打聶釗的電話號碼。
一接通就說:“等宋仔一拿到手機,讓他立刻給我電話。”
聶釗此時還在現場呢,因為他有幾十車的沙子被押在隧道裡,而在顧督察長跟蘭戈上校反複交涉後,私家車被放行了,但所有卡車均不允許放行。
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聶老板是要算金錢賬的。
他的沙子被扣一天,建築方的施工進度就要被拖慢,工期意味著款項。
軍方要押他的車也可以,但是需要給他一定的補償,要實在不給,那也要從彆的方麵,比如說工程,或者土地方麵給予他一定的交換補償,否則的話,他是要起訴對方,並跟對方打官司,來要一筆損失費的。
他自己在車上坐著呢,他派了韋德去跟軍方交涉,正在扯皮這件事。
他本來就膽小,聽陳柔語氣比較急,當然先是害怕:“有事?”
又問:“是不是哪裡還有遺漏,我讓阿輝去搞?”
小張才來香江半天,就能確定今天做事的人是她,陳柔當然覺得詭異。
而且她愛國,愛的是她曾經生活過,奮鬥過,揮灑過汗水的那片土地,而不是某些特定的特權階層,更何況作為一位老首長的親屬,小張的嫂子可是個大貪汙犯。
陳柔對她也保有必然的戒心,不過事情暫時她還分析不準,就先不跟聶釗講了。
她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她說:“他也受傷了,我想問問他的情況。”
要說聶家也出個金像獎,那宋援朝個異姓人,就該是男主一角的常年保有者了。
聶家總共兩位女士,一位為了他,不介意搬去貧民窟生活。
還有一位覺都不睡,要等他的電話,隻為聽他報一聲平安,聶釗還能怎麼樣呢?
他溫聲說:“他就在外麵,我讓他跟你……”
但立刻又說:“不對,他應該是去陪著梁叔上醫院了,我讓安秘書通知他。”
最終,那個裝濃硫酸的活動箱是由梁利生藏在屁股下麵帶出來的。
因為它不是金屬,所以檢測儀對它無效,再就是,梁利生屁股大,人也沉,英軍在安檢的時候隻大概摸了一下,以為它是床板的一部分,就把他放出來了。
當然,做戲做全套,他也直接被送去養和了,也正好休息。
聽說宋援朝會打電話來,陳柔也就暫且叫醒兒子,給胡亂洗個澡,自己也洗澡,又給陳恪打電話報了個平安,趕緊上床睡覺了。
畢竟這場戲還沒有徹底完,明天還得繼續唱,她得睡個好覺。
而宋援朝,其實也不是去了醫院,甚至於,就在今天,在此刻,還是他頭一回沒有事先彙報老板,並私下行動,做的事嘛,大概就是……殺人滅口?
此時他人在tvb樓下的機車雨棚裡,正在停他的小電驢。
大半夜的,他一隻大手,掐著一個矮矮瘦瘦的記者的脖子。
畢竟亞洲人種,宋援朝他們這幫人,不像聶釗那幾個老外保鏢一樣,野乎乎的高,人均也就一米八幾,但是他們的胸膛都極為寬闊,臂膀雖然不腫脹,可一旦用力,能堅硬如石,而他一隻大掌,要捏上個普通人,對方是不可能反抗的。
這可憐的記者,曾經拍到過陳柔的臉,但不知怎麼搞的,錄像帶就丟了。
而在今晚,他因為早有經驗,守株待兔,又拍到了猛料,而且陳柔今天戴的不是頭盔,隻是頭套,她的外形特征就比較明顯了,再就是,她滾落時受過傷。
這記者剛才還在想呢,如果他把錄像交給警方,警方突襲檢查聶太太,就必定能看到她肩頭的傷,但是他並沒有想那麼做,畢竟他活著隻為錢,不care彆的。
但上回大料不翼而飛,他本人是安全的,可今天呢,難道他要就此ga 了?
一個黑西服捏著他的脖子,而且是單手捏著,已經快把他捏缺氧了。
但相比死,更讓這狗仔難過的是,隻聽啪的一聲,黑西服把他的錄像帶拿走了。
又是嘩嘩幾聲,他還把狗仔早就錄好,存在包裡的錄像帶也翻走了。
狗仔覺得自己好冤枉,好崩潰,好難過啊,畢竟他拍到的爆料要賣給電視台,能值中環一套房的,他都已經攢了三套房了,即將擁有第四套,這就要失去了?
但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呢?
求生的意誌迫使他舉起雙手,艱難發聲:“大,大佬,饒,饒……”
隻聽哐啷一聲,對方鬆了手,狗仔也終於看清楚了,但當然,雖然看清,但看了等於沒看,因為對方臉上戴了頭套,也隻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
而那雙眼睛,狗仔既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
該怎麼說呢,那雙眼睛裡既有騰騰的殺氣,也有強壓著的隱忍。
那雙眼睛也叫狗仔想起當初大陸的先遣部隊到達香江後,他們在總督府拍到照片之後,詹姆斯爵士在電視台的新聞節目中,指著那位大陸營長的眼神所說的話。
他說:“知道這個眼神是什麼嗎,它是帝國的殺氣,也是帝國的隱忍,我從這位軍人的眼神中看到他對殺戮的渴望,以及強壓著的隱忍,我在擔憂,在害怕,在恐懼,因為我覺得,終有一天,東大將不再隱忍。”
狗仔是揣測的,但是也在這一刻突然明白,這個黑西服絕對是從大陸來的,也就是說,聶釗那位太太確實是大陸密探,她也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彆的幫手。
也算僥幸吧,對方竟然沒有殺他。
要不然,他死了,他辛苦賺來的房子,不就要歸彆人收租了。
想到這兒,狗仔心裡可算沒那麼難過了,但馬上,他就接到導演的電話:“主持人就位,新聞馬上開播,拜托,你人呢,為什麼還不上樓?”
要問為什麼不上樓,狗仔看看空空如也的包,淚如雨下。
那麼好的料,播出去絕對轟動,可是沒了,被人搶走了,他好崩潰啊。
說回宋援朝,扯掉頭套扔進垃圾桶,他一路飛奔,回酒店。
老板手下人多得是,他始終記得自己的職責,幫老板看好兒子,所以他得回去。
而等他到酒店時,大堂一片安靜,有安保人員起身,見是他,又坐了回去。
摁好電梯,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下褲管,還好,依然沒有被洇濕。
他和陳柔一樣,也是跳的機車,她技術那麼好都摔傷了膝蓋,宋援朝當然更慘。
但是幸也不幸,他當時是小腿脫臼了,是自己又生生掰回來的。
在車上他緊急包紮了膝蓋,倒是再沒有滲血。
但身為軍人,執行過任務,勢必要複盤一遍自己做過的事。
而今天他最後怕的就是,他險些生生把個人給撞飛,而究其原因,他機車技術不行,本來也有時間刻意練的,但是反省自己,他總覺得機車那東西不難,開一開就會放下,懶得做高難度動作,也沒有刻意揣摩過,用的時候就出破綻了。
萬幸今天陳柔提醒了他,要不然他很可能撞死人,而且那還是普通人。
哪怕他能躲得過法律追究,他的良心也會受譴責,他受不了嘛,這時當然就要自我批評,也是提醒自己,下回一定要注意。
聽到電梯門開,他就進去了,但他驀然聞到一股香味,直覺有點不對,轉過身來,就見聶涵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後,哐的一聲,電梯門自動關上。
他想起來了,差點被他撞到的也是個女性,身高跟聶涵差不多。
再想想,他依然得慶幸陳柔提醒了他,叫他沒有鑄成大錯。
要不然的話,那個女人也像聶涵一樣,有她的事業,有她的家人,還有愛她的人吧,她如果被飛車撞死,她的事業會戛然而止,愛她的人,又得多傷心。
宋援朝一直不是個感性的人,甚至於,哪怕他們的關係是公開的,他在公開場合也沒有牽過聶涵的手,親吻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
他比人家女孩子大那麼多,在床上親一下他都覺得愧疚,覺得是在老牛吃嫩草。
要不是在床上,哪怕在洗手間,他都不好意思的。
但今天在電梯裡,還有監控呢,而且總統套房的專層電梯,監控是最清晰的。
可宋援朝還是攬過聶涵,並將她緊緊擁到懷中,耳鬢廝磨,去親吻她的唇。
過程雖然曲折,但今天這件事,完成的太過完美,當然了,宋援朝也不禁激動,因為在他的計劃中,他就算不死,也準備好了被抓,被審,並被逐出部隊的。
他已經準備好了,放棄光榮退役,默默離開。
但是誰能想得到呢。
他的任務圓滿完成了,他平安歸來了,他也,能得到圓滿的光榮退役了。
而那一切,就跟有一個小他十歲的女孩子會喜歡他一樣,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它又真實發生了,那一切,也都太過美妙,簡直就不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