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是聶太太,一幫阿sir和軍人們高低要吹一聲口哨的。
兩側是扛著槍的,鐵骨錚錚的軍人們。
聶太太的長裙是素色的,但被各種警示燈生生映成了斑斕的粉色。
她的裙擺巨大,被海風吹著,映著軍人雙手間冰冷的槍管。
至此還趴在頂端的狗仔嚎啕哀叫:“完了,能得獎的照片被彆人搶了。”
是的,那是今夜的名場麵,也是隻要搶到就是賺到,可以做年度最佳的名照。
槍炮與玫瑰,殖民者冰冷的槍管,和原住民輕柔的裙角,極致性的反差。
占據最佳地形的記者隻恨膠片不夠,啪嘶啪嘶的,瘋狂的按著快門。
最經典的一張也在瞬間被拍下,在那張照片裡,赤腳提鞋,裙袂飛揚的女人麵龐絕美而眼神堅定,正在走向安檢口,軍人卻被她吸引,目光不由自主,正望著她。
新聞三要素,矛盾與衝突,事件背景,被一張照片完美的涵蓋。
不出所料的話,幾個小時後,這張照片將屠版整個香江。
但是全場無不為之動容下,卻有兩個人還在懵逼。
第一當然是蘭戈上校了,一夜之間啊,他同胞的傷亡加起來足足有七個人。
他是駐軍總司令,是保衛他們安全的,他被打懵了,他現在沒有看任何人的心情。
再就是聶釗了,他太太當然是美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但美貌於她,隻是她身上最小的優點,是她一直以來所不屑於展示的。
而且劇本不該是現在這樣子。
現在的她是美人,而他是英雄,她該等著他去救的。
安秘書帶著家庭醫生,抬著擔架也才剛剛走過去,她卻自己回來了?
聶釗再度英雄救美失敗,他太太再度的,又是不按套路出牌,這就搞的聶老板有點沮喪的,他搞不懂她為什麼提前出來,那接下來的戲該怎麼演呢,擔架要抬誰?
當然,聶釗也立刻就明白了,擔架要抬的該是梁利生。
老爺子隻比聶榮小兩歲,直到現在還在到處蹦躂。
大晚上的,他肯定堅持不住了,需要被抬出來。
但是陳柔也該等在裡麵,至少坐個輪椅出來才好,她穿不慣高跟鞋,赤腳走在水泥路上,萬一有沙子,有玻璃割到她的腳呢,怎麼辦?
三道安檢,而且全都是軍人,是男性,很不尊重的人的。
可作為殖民者,香江人必須接受這樣的粗魯對待。
看太太經過安檢門,聶釗就往過趕,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他太太出來後走了不幾步,突然一個趔趄,膝蓋著地,摔倒了。
站在她不遠處的一個軍人伸手,聶釗也已經跑了過去。
對了,ra跑得比他還快,手伸的也比他快,直接一個打橫把他家太太給抱了起來,並問:“你還好嗎?”
這人的眼色可真是無敵了,老板都搶的沒他快。
再一看太太的膝蓋,他又說:“天啦你受傷了,我們需要去醫院。”
聶釗一看還真是,他太太的膝蓋在滲血呢。
陳柔雖然總喜歡乾點驚險刺激的事,但她是強者,很少會受傷,可今天竟然流血了?
不過她的性格,哪怕負了傷,她也要自己走的。
所以聶釗對ra說:“放下你家太太。”
他把自己的鞋子脫給了陳柔穿著,好吧,她喜歡這樣,立刻穿上了他的鞋子。
聶釗再看ra,ra秒懂,脫了鞋子說:“boss,我沒有香江腳。”
聶釗還是頭一回腳踩上水泥地麵,好吧,有點冰,還有點咯腳,他也需要一雙鞋。
但本來他想穿ra的鞋子的,可立刻,他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腳臭味。
大多數男性的腳都奇臭無比,ra就是,他的鞋子當然也臭。
皺了皺眉頭,聶釗還是選擇光腳走,也就幾步路而已,要染上腳臭,他可不願意。
話說,他其實有點生氣,就忍不住又想責備ra,嫌他跑得太慢,害他太太摔傷。
但陳柔猜到了他的心思,先把高跟鞋遞過來,再低聲說:“我是剛才摔的。”
又說:“不僅我摔出血了,宋仔也是,所以……”
所以,之所以她要提前跑出來,還要故意摔一下,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在跳下機車的時候摔傷了,而一旦軍方開始係統性的勘察現場,並檢查到血跡,根據現在的dna分析技術,能直接鎖定她,也能鎖定宋援朝。
瞞天過海哪有那麼容易,但如今的他們是,哪怕不想,也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聶釗立刻吩咐ra:“去車上拿玻璃水來,一會兒交給宋仔。”
宋援朝也摔傷了,可他一個大男人,要找借口摔倒反而怪怪的,倒不如用玻璃水衝一下,把現場的血跡給衝掉,那麼,所有的蛛絲螞跡也就全部被抹消了。
但其實似乎並不需要那麼麻煩,因為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飄起了蒙蒙細雨。
而隻要雨落下來,地麵被衝刷,他們的血跡也會被抹消的。
放說,誰殷勤也比不上安秘書。
那不,家庭醫生已經進去,去抬梁利生了,他推著輪椅在等陳柔呢。
笑嗬嗬迎上來,他笑著說:“太太,辛苦壞了吧,坐這個吧。”
要坐輪椅也行,但陳柔一思索,卻看車:“阿遠是不是在?”
要知道,之所以選擇提前出來,一是為了抹消自己留下的證據,再就是,陳柔暗猜聶釗應該把阿遠也帶來了,而哪怕作為母親,她也不想做弱者。
她不想讓阿遠看到她被擔架抬著,或者是坐著輪椅。
她得知道,她兒子在不在。
聶釗下意識抬頭一看:“孩子呢?”
安秘書也回頭一看:“少爺!”
阿遠不但在,而且應該是坐在後排中間位置的,但怎麼不見了?
陳柔穿的聶釗的鞋子,當然跑的快。
聶釗跑不快,但跟觸了電似的,也跑的連蹦帶跳的。
嘩的一聲,是hank先打開的後門,這一看,嚇的渾身直長白毛汗。
因為後座上並沒有孩子,那麼小小個孩子,哪去了?
安秘書隨後,一看,差點當場心臟病發。
不過就在這時,陳柔一把拉開駕駛座,然後整個兒彎腰:“阿遠?”
聶釗連蹦帶跳的,也趕了過來,撲到了妻子身上,低頭一看,也是一聲:“阿遠?”
話說,這還是阿遠有生以來,除了鬨奶和鬨炸雞,頭一回哭呢。
但孩子哭是原因的。
他從小隻要坐車,都是綁在特製的小椅子上,既不能活動,也不能亂動。
但今天他被放開了,他又想知道媽媽在哪裡,於是就冒險爬到了前麵,他還摸到了方向盤,並且撐著方向盤站了起來,嗨,孩子一下就看到媽媽了。
他看到媽媽就在遠處,穿著長長的裙子,正在朝他走來。
小家夥想跟媽媽揮揮手,激動嘛,就往前踏了一步。
結果醋溜一聲,他滑下椅子,掉到方向盤下麵了,而那是個特彆狹小的區域,阿遠卡進去的時候容易,想要扭頭鑽出來,就發現自己鑽不出來了。
這不他正著急,不知道該怎麼辦,還覺得自己怕是永遠都出不去了呢,但是媽媽回來了,而且媽媽有的是辦法,爸爸隻會求助保鏢,問他們該怎麼辦。
但媽媽就不一樣啦,她一手撫著阿遠的小腦殼示意他不要動,再怎麼一摁,椅子開始往後退,後麵的空間慢慢變大,終於咕嘟一聲,阿遠的大腦殼聳出來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人小小的,頭卻那麼大。
當然,現在爸爸還需要忙一會兒,忙彆的事,阿遠就可以跟著媽媽一起先回家了。
太晚了,回家鬨傭人也不好,房間是開好的,陳柔就直接上賓館了。
而當媽媽回來,大半夜的,孩子也困了,阿遠趴在媽媽懷裡,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他睡著,陪著陳柔一起回家的安秘書得跟她分享一件事:“太太,就在5分鐘前,諾夫發來短信,說直升機已墜毀,霍岐受了點輕傷,但他完好無損,已到澳城。”
陳柔點頭:“讓他聯絡灣島仔,找阿斌出麵發聲。”
安秘書點頭:“我已經照做了,但還有九龍那二位呢?”
要知道,加上詹姆斯爵士,總共七個白人阿sir,一夜之間,不死即傷,那是超級無敵大的事故,隻憑一個阿斌不露麵的申明可服不了眾,所以想要為這件事蓋棺定論,讓四海幫接下屎盆子,就還得爾爺和董爺站出來做證,說事兒是四海幫乾的。
反正他們不像竹聯幫,認香江社團做堂口,在島上還屬於跟山口組混的比較曖昧的那種,那就讓他們去東京,找山口組的 庇護吧。
這件事最終需要一個冤大頭來背鍋的,強拳狠壓,壓的就是他們。
不過要說給爾爺和董爺打電話,陳柔說:“明天一早再說吧。”
又說:“大晚上的,他們都已經休息了,被電話猛乍乍的吵醒,對身體可不好。”
距離不算遠,這就已經到酒店了,而到了0點以後,通往負一層的電梯就會直接鎖掉,需要聯絡前台服務員才能開啟,懶得麻煩工作人員,陳柔就抱著孩子,直接從一樓進酒店了。
話說,她一進酒店的旋轉門,恰好就看到四五個安保人員站在前廳,安保隊長也在。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小敏敏打著赤腳,穿著睡衣在,小張倒是穿著衣服的,也在。
她們是周二來的,昨晚宿在酒店,這個陳柔知道。
但這母女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酒店前台乾嘛呢,還有,敏敏怎麼好像哭過?
看到陳柔,當然所有的安保人員齊齊肅立:“太太好。”
陳柔走了過去,也不知該笑還是該驚,卻也小聲問小張:“怎麼回事?”
小張跟陳柔一樣,因為是軍人出身,膽子天然的大,也有點虎,再說了,她本身是部隊子女,也一直生活在部隊大院,對於社會治安的危險與否就不是那麼的敏感。
再就是,因為這家酒店是聶家開的,她就更添了幾分鈍性。
而且大陸人,又是軍人,頭一回來香江,她跟陳恪和嶽中麒頭一回登島時堅持要步行繞島一圈,然後才回家一樣,對這地方有種天然的好奇心和親近感,也以為女兒會像在家裡一樣,隻要睡著了就會一覺到天亮,她於是就出門看熱鬨去了。
但是,就跟景區適逢五一十一,總有些孩子會被大人丟掉,然後要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喊問是誰家的孩子丟了一樣,凡事的變化在於,小敏敏睡著睡著也醒來了。
而她要找媽媽,總統套房的電梯又哪裡都去不了,隻能到達一樓。
但一個客人,還是小孩兒,她直接到了一樓,那也很嚇人的,所以不但當值的前台和經理,還有安保人員,安保隊長,所有的人也都被迫上崗,在這兒陪孩子等媽媽。
而因為小張沒帶身份證件,還需要聶涵來核實身份,所以一大幫子人正在等聶涵呢。
這鬨了一圈子,就說巧不巧,她跟陳柔又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