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洋公司是手握牌照,就地收租的包租公收益,而且隻要東亞的經濟增幅能保持目前的速度,它的收益也會勻速增長,穩賺不賠,更何況大陸的經濟才剛剛起步,還沒切換上高速發展的快車道呢。
今天晚上聶釗和總督大人一起吃飯,聊及大英財政署給它定的確切的轉讓價格,要讓他有個準備,提前籌集資金,而那個準確價格,比他們之前的預估高了15。
總督又不做生意,正好近幾年東京那邊經濟危機還蠻厲害,他就挺擔心,怕萬一影響到大陸,繼而波及整個遠洋航運業,這筆生意會讓聶氏賠錢。
聶釗笑著說:“大陸的經濟走勢誰也預料不到,但我買的,是總督大人您這些年悉心維護的,兩國之間的和平,我對未來,很有信心。”
其實他是因為對大陸的宏觀經濟有信心,才敢下巨資去搏,但麵對總督,當然要把一切的功勞歸到總督身上,不過總督確實很好,也算名至實歸了。
今天有中雨,七月盛暑中,一出到外麵,就是一股桑拿般的潮氣將人裹挾。
純白色的大理石巨柱下,被雨水浸濕的台階上,保鏢大傘罩上老板頭頂,隨著主傘移動,兩邊的保鏢也紛紛打開傘,純黑色的大傘像是漾在雨滴中的黑色大蓮,迅速移下台階,隨著刷的一聲,所有人收傘,兩輛轎車悄然而行。
車裡的溫度和室內是一樣的,23度,聶釗輕扯領帶,看一側的韋德:“你說林小姐和克裡斯汀女士在賭場裡贏了多少?”
韋德說:“半月之內,看賬麵顯示,足足兩千萬。”
窗外的路燈掠過聶釗因年長而逐漸深遂的眼眶,照上他較之年輕時代深了不少的眼褶,如今的他哪怕冷笑,眼角的褶子也會彎出動人的弧度,那叫他在有了年齡之後,倒比年輕時代多了幾分叫人可親近的韻味,不過他骨子裡還是精明的,冷厲的。
再扯領帶,他說:“不愧澳城第一精明,好大方的手筆。”
林小姐,林一哥的女兒,克裡斯汀女士,詹姆斯爵士的兒媳婦,因為旅遊而路過,去賭場裡隨便玩幾把,竟然大賺特賺,隻要交了稅,就是乾乾淨淨的錢。
任你是誰,怎麼查,它都是乾淨的。
既然拿了錢,對方也會賣力做事,而如今的香江富人們也回過神來了,知道天不會塌,香江的發展也隻會越來越好,那麼大的生意呢,必須搶,拚了命的搶。
韋德其實有點生氣的:“這個項目我們已經跟了整整八年,而他們現在才準備入手,還全然不收斂,一副坦然公開,明搶的姿態,全然沒有商業信譽可言。”
聶釗說:“商場既戰場,澳城那家的大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沒的。”
韋德聲低:“為了生意。”
錢的魅力之大就在於,就好比聶臻,好比澳城那位風華正茂的大少,他們都因商業而犧牲,並且為家族的商業帶來了巨大轉機。
冰冷而殘酷的金錢帝國下麵,他們曾經鮮活的生命,也不過一枚生樁。
而現在,較量開啟,聶釗勢在必得,他也不過萬千利欲熏心的商賈中的一員。
要說他跟彆人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他不信奉多子多福那一套。
兒子,他隻要阿遠,他也絕不會為了商業和利益,就拿兒子去跟魔鬼交換。
孩子他也不要太多,再有一個女兒,他就知足了。
……
八仙過海各使神通,一邊是通過賭場光明正大的塞錢。
另一邊,聶老板才回家就聽到了蘭戈上校準備請他太太去參觀軍營的,‘好消息’。
聶老板在外麵是雄鷹一樣的漢子,但在家裡,他其實也是個寶寶。
本來都進衣帽間,換睡衣了,他折了出來:“阿柔你還沒發現吧,他喜歡你。”
陳柔回頭,就見丈夫靠在衣帽間門上,老成的臉,天真的眼神。
他以為她沒發現,蘭戈上校喜歡她的事。
但陳柔哪會那麼遲鈍,連彆人喜歡自己都不知道呢?
當初宋援朝有那麼一丟丟的喜歡她,她不但能發現,而且會當時就申明自己的已婚身份,隻是於蘭戈上校,她得糾正聶釗:“他不是喜歡,而是動了色心。”
好吧,這個形容確實更加貼切。
聶釗也知道,他太太向來討厭老外的體味,更不可能喜歡蘭戈上校那麼一個四十多,快五十歲的大叔。
但他有點鬱悶的是,蘭戈上校哪裡來的自信,就敢給首富太太獻殷勤的?
他覺得那個老家夥認不清自己,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換好睡衣出來,見陳柔在翻看深水埗軍營的概覽圖,他跪到了妻子腳邊,環上她,輕聲問:“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揍他一頓的吧?”
跟詹姆斯爵士相比,蘭戈上校堪稱玉樹臨風,但要跟聶老板比,也不過個老登。
她說:“目前還不好說,但據說他家祖上是販煙土,福壽膏的。”
頓了片刻又說:“如果真是那樣,他就是討打了。”
聶釗在跟總督吃飯的時候,跟韋德在一起的時候,工作的時候,哪怕是阿遠,都沒有見過他老爹在他媽媽麵前的樣子,肯定看不懂,也肯定會大受震撼。
陳柔隻是說可能,自己有可能會揍蘭戈上校,聶釗就格外的開心,開心的像個孩子,他揚起脖子又掰妻子彎下腰,親吻她的唇瓣,緊接著扔掉她手裡的圖紙。
繼而他繼續揚身,舌尖挑開她的唇,勾纏著她的舌頭攻城掠地。
陳柔成功被他逗到,聲低:“上床。”
聶釗一隻膝蓋還在地上,另一隻已經攀上了沙發。
他如今也是,越來越會玩了,聲音嘶啞,他說:“不,我今天就要在這兒。”
據說權力是最好的春藥,但陳柔覺得嫉妒應該排在第一。
當聶釗有危機感,吃醋而又無力的時候,他就表現的格外強悍。
他舌蕾太用力,甚至讓她覺得不適,他持續的親吻讓她呼吸不暢,但情愛的魅力在於,她會覺得不適,可她並不想他停下來,而且她還想要,要更多。
她伸手關掉了台燈,倆人也呼吸漸窒,彼此都很熱烈,但突然,隨著聶釗調整姿勢,沙發發出嘎吱一聲,陳柔一驚,聶釗也是一窒。
但他習慣性的再動,又是聲嘎吱。
奇怪,哪裡來的聲音,難道是這沙發在發聲,嘎吱嘎吱的。
陳柔伸手卻摸不到,聶釗往後一探,隨著嘎吱一聲,他摸到東西了,忙對妻子說:“不怕不怕,隻是阿遠的小黃鴨……”
隻是虛驚一場,他繼續辦事,嘴裡依然喃喃的說:“不怕不怕。”
本該是洗澡用的小黃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阿遠把它塞進了沙發,這樓上的傭人也該換了,衛生做的不徹底,差點嚇的聶老板某方麵要出問題。
……
轉眼已經是周五,到了周末宋援朝才能度完蜜月回來,也就沒時間在家裡照看。
陳柔打電話,把總跟霍岐鬼混在一起的聶嘉峻喊回家,讓他來陪阿遠。
而霍岐的牛逼在於,因為上回他當街綁人,目前他已榮升嫌疑犯了,被滿城通緝。
但是,他就待在距離深水埗軍事駐地不遠的地方,車還是停在一個警亭的旁邊,可是不但沒有警察抓他,而且大家搶著給他帶飯,什麼雞腿飯,豬腳飯,炸豬扒飯,頓頓還要給他帶一杯糖水或者奶茶,總之,讓他過得特彆滋潤。
他的男朋友聶嘉峻也蠻喜歡那種生活,也就懶得回家。
他們天天搞竊聽,當然知道蘭戈上校的很多事,也知道他今天約了陳柔。
霍岐其實並不知道陳柔想要乾掉一哥林勇的事,他不停的竊聽,賣力的找證據,當然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揭露林勇,並把他訴上法庭。
說來可笑,他希望看到林勇會後悔,會痛哭流涕。
但經曆過的事比他多,也沒有他那麼理想主義,陳柔最了解了,林勇就跟於崢嶸一樣,他們心裡沒有理想,也沒有信念,隻有名譽和金錢,他們也永不後悔。
她今天去軍營,也算是去給林勇掘墳墓的。
而為了跟蘭戈上校聊的比較開心,她特地穿了一條歐洲18世紀末,19世紀初時期審美風格的裙子,也就是電影《傲慢與偏見》裡展現的那種。
彼時的服飾風格是高腰,直筒,裙子不打皺褶,簡潔自然,但同時裙身會裝飾蕾絲和刺繡,以表現女性的柔婉魅力。
跟裙子相配套的,還有同樣款式的帽子,為了搭配服飾,陳柔還特地燙了頭發。
聶嘉峻拖拖拉拉的,直到陳柔要出門了才回來,但看著細娘一身英倫風格的打扮,他邊走邊看,哐的一聲,撞門口的大理石石柱上了。
揉了會兒額頭,他說:“這衣服我在譯製片裡經常看到,要我記得不錯,最與它相襯的,就是英倫式軍裝了。”
可不嘛,陳柔今天給蘭戈上校下了個猛料,要跟他一起穿情侶裝。
而且穿的,還是英式情侶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