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光煦去了米國之後,按理就不會再回香江了。
畢竟連他爺爺都已經臭名昭著,天天被報紙罵,他回來也隻能做過街老鼠。
可他是曾經綁架聶嘉峻一案的主謀。
如果他永遠不回來,米國又不會判他,那聶嘉峻不就白白被綁架了一回?
他跟霍岐商量了一下,針對今天那個印度佬的事,他們就注冊了一個全新的郵箱,假裝自己也是個印度佬,是經上一個印度佬推薦,來求職,找事兒乾的。
霍岐有那個印度佬的各種檔案,也可以給聶嘉峻調數據庫,可是不能讓聶嘉峻單獨使用,再加上如果在單位往米國發網絡信息,會被截留,所以他才來了聶家。
於光煦應該也很著急,恨不能趕緊讓張子強出來,好把聶家給整垮。
所以在聶嘉峻發郵件不久後,他就恢複郵件了。
但是於光煦跟他爹一樣精明,當然也特彆謹慎,所以他詢問的第一件事情是,霍岐他們認不認識駐紮香江的大陸公安,以及,公安那兒今天有沒有新聞發生。
顯然,他雇了印度佬去殺陳恪,但現在印度佬失聯了,他也很著急。
聶嘉峻看霍岐,說:“要不要回複,說那個印度佬被抓了?”
霍岐擺手,說:“不,咱們先不講這件事,你跟他說,你曾經是鬼頭榮的師哥。”
聶嘉峻默了片刻,很細節的,用的是印度人所喜歡的倒裝句回郵件。
那邊於光煦也很謹慎,立刻回複郵件:“那你師父呢,是誰?”
要沒有霍岐,聶嘉峻分分鐘被問露餡。
但霍岐一翻檔案,找到了,他說:“沙馬大師,祖傳的縮骨功,詠春,則是當年住在武館隔壁住,撬開磚頭,悄悄學來的。”
他講的,就是正宗的蛇形詠春的起源,一般人可不知道。
當然,於光煦估計就是做夢他都夢不到,首富家的廢柴少爺在被張子強暴打了一頓之後,突然就開竅了,而且既懂電腦,又愛偵破,他現在是香江頭一個可以借助電腦上的各種軟件來破案的人,他就那麼水靈靈的,上鉤了。
再一封郵件過來,他開門見山問:“你想不想發一筆一個億的巨財?”
聶嘉峻想要秒回的,但霍岐攔住了他,並說:“你要先質疑,再詢問才顯得正常。”
聶嘉峻於是沉默了一會兒再回:“當然想,需要我做什麼?”
這會於光煦有好長時間沒有回複,終於,搞的聶嘉峻都有點不耐煩了,於光煦回複了:“去辦一張花旗銀行的卡片,再辦一張手機卡,方便日後聯絡。”
這幾年剛剛有了銀行卡,它也立刻成了犯罪分子們交易的最佳方式。
而既然要銀行卡和電話卡,就意味著於光煦已經上鉤了。
也就意味著,他把聶嘉峻雇進了張子強的綁架隊伍,成了一名‘綁架犯’。
聶嘉峻真不是基,但是,能夠把一個狡猾的,詭計多端的壞人釣上鉤,那種感覺特彆爽,他啪啪拍自己的大腿,拍完還要拍霍岐的:“耶,我們成功啦!”
霍岐也沒有想到,基於電腦,竟然還能這樣破案。
攬肩就拍聶嘉峻:“好樣的。”
但不對,倆人正聊著呢,聽到身後有咳嗽聲,回頭一看,才發現聶釗環抱著他的崽,竟然就會在後麵的沙發上。
不過看到這兒,聶釗就起身了,再給聶嘉峻翻個白眼,出門了。
聶嘉峻也怕他誤會,忙跟了出來,低聲說:“小叔,我不是基佬,霍sir也不是。”
其實聶釗倒希望霍岐性取向有問題,因為那家夥雖然不像聶釗有專業的營養師和健身教練天天給搭配飲食,調整運動方式,就靠自己,練了一身古銅色,健美的肌肉,又不像宋援朝是個大粗佬,霍sir皮膚細,身材也好,簡直叫聶釗嫉妒。
他說:“進去吧,記得聲音小點,因為阿遠……”
阿遠剛才出了點汗,這會兒沒那麼燒了,但是小臉蛋紅紅的。
聶嘉峻一摸,也驚了:“小崽崽發燒㕸?”
又問聶釗:“你怎麼不請大夫呀?”
聶釗搖了搖頭,抱著兒子下樓了,這時陳柔也回來了,已經是晚上了,也該吃晚飯了,聶釗把兒子抱下樓,看太太剛洗完澡出來,說:“阿遠還在發燒。”
陳柔用臉頰試了一下兒子的額頭:“已經好多了呀。”
又說:“中醫不是跟你講了,如果他可以自主退燒,就不需要吃藥。”
一發現兒子發燒,聶釗立刻給女中醫打了電話。
她和鄺仔現在在經營鄺仔家的中醫館,因為剛剛開業,比較忙,過不來,但她也跟聶釗耐心的講了,這個年齡的小寶寶發燒很正常,如果燒的高,她會過來。
但如果孩子隻是微微發燒,就不必吃藥,等他自然退燒。
用她的話說,自主動退燒反而能增加抵抗力。
她還說,以她對阿遠體質的估量,最多今天夜裡孩子就會退燒的。
聶釗倒是遵醫囑了,所以一直抱著兒子,時刻觀察著,在等他退燒,但為人父母,就難免迷信,也難免疑神疑鬼,所以抱著兒子在沙發上坐了片刻,他突然問陳柔:“你說會不會是你們去的地方有什麼臟東西,把咱們阿遠給衝撞了?”
陳柔從小信的是科學,所理解的臟東西跟聶釗想的不一樣。
她說:“遊完泳我就幫他洗澡了,他身上不臟呀。”
聶釗隻好換個角度來講:“我的意思是,比如什麼冤魂啊,野鬼啊,所以咱們要不要請個天師來,讓天師從迷信的角度來,看一看?”
陳柔明白丈夫的意思了,而在這方麵,她能給聶釗的角度,也是全新的。
她打個響指,轉身出門進了書房,又找出抽屜鑰匙,打開抽屜拿出個東西來,再回臥室,把它也放到了聶釗胸膛上:“就彆花錢請天師了,用這個吧百邪不侵。”
聶釗捧起東西,也由衷笑了:“你說的對,就用這個。”
陳柔拿來的,其實還是聶釗送她的禮物,一把通身鑄著龍紋,但是柄上雕成鳳凰模樣的匕首,它的外號叫不死鳥,大名鼎鼎,叫鳳凰軍刀。
要說什麼東西陽氣足,百鬼勿近,應該就是這東西了。
它的陽氣,當比陳恪和陳柔加起來還要旺。
聶釗剛才還怕太太嫌他太迷信,愛搞神神叨叨的東西呢,沒想到她竟然給他這麼妙一個東西,而他自打那天從樓底下翻出那個盒子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
那麼以後他帶著這把匕首,不就也算是一種心理療愈了?
不過他太太是怎麼想到,可以用軍刀來辟邪的?
聶釗好奇,當然就得問一問。
話說,陳柔的愛好有點特彆的,在阿遠還沒有出生前,如果聶釗能激起她對異性彆樣的偏愛,大多都是在他比較脆弱,也比較無助的時候,她的性癖就是,天然比較喜歡脆弱的男性,但現在漸漸的,她發現當聶老板抱著兒子的時候,也很帥。
他太擅長抱孩子了,把個小小的崽崽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而小嬰兒呢,又喜歡用這種趴著的姿勢睡覺,父子兩個,她看著都順眼。
忍不住掐掐丈夫的臉頰,她笑著說:“我曾經獨自去過很多據說鬨鬼特彆凶的地方,還在墳地裡過過夜,都是揣著這樣一把刀,可沒有哪個鬼騷擾過我。”
她曾經就是可以拿著鳳凰軍刀執行任務的特種軍人。
其實本身能辟邪的,不是軍刀,而是拿軍刀的人,可以鬼擋殺鬼,魔擋殺魔。
漸漸的,那把刀就被賦予了一種彆樣的精神力,叫人願意信仰它了。
放說,小阿遠的體質還真不是蓋的。
陳柔要季節性流感,也要一兩天才能好,但阿遠是下午發燒的,直到夜裡十一點,醒來後一口氣喝掉了整瓶奶,撒個尿接著睡,到淩晨兩點就悄無聲息的退燒了。
聶釗明天要早起,看兒子已經退燒,也就睡下了。
但陳柔披了件外套,下樓了,因為剛才宋援朝發來短信,說聶涵喝醉了,然後發脾氣不肯回家,宋援朝把她架上車了,但他不方便上樓,想讓陳柔接一下。
陳柔下樓的時候就聽到大門開的聲音,因為在二樓,懶得坐電梯,就直接走樓梯下樓了,可她才到地下室,就看到宋援朝站在電梯口,電梯門也恰好關上。
看來聶涵已經上樓了,懶得等電梯,陳柔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走樓梯。
等她上到三樓,聶涵也才剛剛從電梯裡出來。
她打的赤腳,蓬頭散發,一身的酒氣,正在踉踉蹌往臥室裡走,陳柔上前攙扶,摸了一把聶涵的臉,見她哭的妝都脫了,忙問:“有什麼值得傷心的,哭成這樣?”
聶涵也問陳柔:“細娘,是不是再過兩年,你們也會要求我嫁出去?”
又說:“你知道賭王家的二女兒吧,超級優秀的,可是她爸爸也逼她結婚。”
這個問題陳柔有標準答案的。
她說:“隻要我在聶家,就沒有人敢逼你結婚,你小叔也不行。”
聶涵喝醉了,有點激動,摟著陳柔就是一通的親:“細娘,你真好。”
但她再一想,又問陳柔:“所以我永遠不嫁人,就做老姑娘也沒關係唄。”
其實要陳柔說,女孩子可以不結婚,太早談戀愛也不好,但是,男人還是要找的。
聶涵也大了,男女之事當然也可以聊了,她說:“你可以不結婚,但可以談戀愛。”
想了想又說:“如果不想跟某個男性長期談戀愛,臨時的也行, 重要是自己開心。”
聶涵明白細娘的意思,喝醉了嘛,也有點把持不住。
她想了想,拍手了:“你的意思是找牛郎吧。”
又說:“我去東京的時候,客戶有請我去過牛郎店喔,我見過的。”
乖乖,她都去過牛郎店,可憐陳柔都還沒去過呢。
她也起興趣了:“牛郎都長得帥不帥,有沒有你喜歡的?”
聶涵咬牙好久,突然深吸一口氣又搖頭:“不行,我全看過了,但是他們都好醜,好瘦,皮膚白的就像三黃雞,可是我喜歡的……嗚嗚,是宋仔那樣的。”
陳柔躺到了聶涵的床上,笑著說:”我明白了,你喜歡成熟穩重的。”
她喜歡黑皮男大,不喜歡白斬雞。
陳柔向來不乾涉孩子們之間的爭執,吵鬨,戀愛也一樣。
但聶涵年齡到了,也該談對象了,她就說:“你要真的喜歡,就去問一問,這又不丟人,萬一他也喜歡你呢,又何必憋著?”
她也是從小沒怎麼喝過酒,今天喝醉了,胡說八道而已。
但她說的也是實情,她深歎息:“宋仔價格太高了,而且我小叔肯定不同意。”
作為一個有理想的女太子,聶涵不想結婚,但要包個普通牛郎還好,宋援朝價格太高,她隻怕自己包不起,就有點惆悵。
而且聶涵向來運氣不好,家裡第一個被綁架的是她,減肥總是減不掉,好容易減掉了,頭發掉光光的也是她,今天好不容易酒撒瘋,放縱一次,倒黴的也是她。
那不,她才說完,就看到宋援朝伸著胳膊,把她的皮包輕輕放到了門口。
是了,她上樓沒帶包,也沒帶手機,宋援朝幫她拿上來了。
但是牛郎,白斬雞,聶涵都不敢想,宋仔要聽到她說的那些鬼話,心裡得多害怕。
又得多麼的卑鄙她這個因為有錢,就不把人當人的大小姐。
她一把攥上陳柔的手:“細娘,救命啊,剛才咱倆說的,宋仔全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