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錦嘿笑,打開水袋聞了聞,仰頭往嘴裡倒。晏城,看著越升越高的太陽,孔勇焦急的踱步,他已經遣了一千守兵去往林和府,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大人!”孔勇的親隨衝上城樓,眼裡是掩不住的激動。“勝了!咱們勝了!”“燕軍已被擊潰,魏胥一乾將領皆身首異處。”“大獲全勝!”親隨喘著氣,聲音有些顫。孔勇眼睛張了張,臉肉眼可見的紅了,他猛拍大腿,“好!好啊!”“快,快去準備!”“王大家裡不是養了五頭豬?綁上板車,咱們推去林和府。”“雞鴨鵝讓各家湊一湊,挑最肥的!”“是!”親隨笑著應。消息很快在晏城傳開,對著祖宗排位祈禱的人都衝了出來,寬闊的大街,瞬間擠滿了人,到處都是歡呼聲。“拿我的鴨,我的鴨大!”粗布衣衫的男人拚命往裡擠。“大人,生蛋的老母雞,最養身體了。”老嫗塞進守兵懷裡。“還有我的!”人聲吵雜,孔勇原是湊兩車雞鴨,但後麵,足足運了五車,還有一車雞蛋。要不是走的快,板車鐵定不夠用。被趕出林和府的男人們,跟在守兵後麵,浩浩蕩蕩的人群直衝林和府。氣氛十分熱鬨,所有人喜笑顏開。……楊束放下筆,把家書給方壯,讓他送出去。先是讓蕭漪退兵,接著避免了林和府的慘劇,若沒有那事!他可以再吹噓一頁紙。“謝元錦在哪?”走出屋,楊束問密衛。“河邊,給那批棗紅馬刷毛。”密衛回。楊束邁開腳步,初次上戰場,謝元錦就表現出色,昨晚已經誇過了,今兒得壓一壓。免得熱血上頭,當自己生了三頭六臂。一個不慎,搞不好就成楊子保了。河邊,謝元錦一桶水潑馬身上,清洗毛發間的血跡,邊刷謝元錦邊說道:“小紅,老頭子總罵我不學無術,是個蛀蟲。”“這次回去,我可算能大爺一回了。”“以後他再罵我,我就翻開軍功冊,讓他好好瞧瞧。”哼了哼,謝元錦揚起嘴角,一臉得瑟,“足足三十三個人頭啊,本公子可真能耐。”“我娘太會生兒子了!”楊束捂眼,這特麼,夠自戀的,差那麼一點,就比上他了。“給家裡去信了?”楊束走過去。“還沒。”謝元錦直了直身,對楊束道。“抽個時間,寫一封,謝太師沒少打聽你的事。”楊束尋了塊石頭坐下。“他那是怕我給他丟人。”謝元錦刷馬背。楊束瞟他,“從小到大,你給謝太師丟的人,還少了?”“他早麻木了。”“謝元錦,謝太師是盼你出息,能於國有用,但不代表,他就不憂心你的安危。”望著河麵,楊束語氣沉了沉,“此次確實是大勝,但也折損了五十一個弟兄。”“我們還能寫家書,他們的家人,卻盼不到了。”“每一次行動前,一定要動腦子,想想萬軍去單人回的後果,你能不能承擔的起。”“戰場上,最怕意氣用事。”“燕兵孱弱,勝他們比喝水難不了多少。”“不要以這次的勝利,去衡量接下來的戰事。”“燕國隻是我們的起點。”楊束撿起塊小石子,朝水麵扔去。謝元錦斂了神情,麵色嚴肅了幾分,“我會研讀兵書,時刻反思,絕不在他人麵前驕狂。”見楊束看著自己的馬,謝元錦挺了挺胸膛,“小紅不是人。”“怪可憐的,平日沒個停歇就算了,還得聽你叨叨。”楊束拍了拍手,站起身。“初戰告捷,但你要學的,還多著呢。”“休整兩天,就回去吧,我會給你安排加練。”“什麼?回去?”謝元錦大跨步拉住楊束,“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要攻打建安!”楊束瞅他,“大人跟三歲孩子的戰鬥,有參與的必要?”謝元錦眨了眨眼,思考會後,他鬆開了手。“實力提上去了,你就是不想打,我也會讓你上。”丟下句,楊束走了。密衛擦了擦刀上的血,“再往東邊看看,王上說了,仔細的搜,不能放過一個。”城門緊閉,燕兵想逃也逃不了,隻能被甕中捉鱉。搜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老鼠的影子都沒有,楊束才讓密衛撐船,接婦孺過江。“王上,晏城縣令孔勇來了。”方壯走向楊束,稟道。“請他過來。”“去把行李收拾了。”楊束喊住方壯,開口道。林和府的事已經了了,該去建安,找郭嗣業算總賬了!“王,王上?”見到楊束,孔勇滿臉驚訝,他知道秦王衛隻聽秦王的令,但沒想到楊束也在林和府。“這兩日,辛勞了。”楊束讓孔勇坐,“林和府的燕兵已儘數清剿,接下來,是安撫民眾。”“但本王需趕去岐陽關,這安撫工作,要你費心了。”“臣定不負王上重托。”孔勇屁股剛碰上椅子,聞言,立馬站起來衝楊束行禮。“你仁民愛物,事必躬親,本王很放心。”將事情交代了,楊束領著秦王衛策馬離開。“王上!”百姓追跑了幾步,紛紛朝楊束離開的方向跪下。不需要任何話,林和府一府人,今後隻認楊束。秦州在一日,他們效忠一日,秦州覆滅,除非秦王子嗣昏庸到天怒人怨,無法扶起,不然,他們絕不認二主。直到楊束走遠了,眾人才起身,找到自己的妻兒,他們抱成一團,哭聲一片。這幾日的煎熬和痛苦,終於能放下了。……吳州,蒙頗把最新消息稟報給崔聽雨,“公主,楊束已離開林和府。”崔聽雨抬起眸,看向遠處,輕啟紅唇,“燕國要換姓秦了。”“查到擄走楊束的人了?”蒙頗搖頭,“對方的行蹤極隱秘,沒留下任何線索。”崔聽雨微蹙眉,想了想,她提起筆,打算問問楊束。既費心擄走他,卻又不傷分毫,這到底是什麼意圖?當日,又發生了什麼?崔聽雨問的要是其他事,楊束會十分樂意說,並且很詳細,但那晚……,打死他也不會吐露一個字。屈辱!太屈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