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秦鳶舒了口氣,心裡的那點不舒服已然消散。
顧十八看著夫人的臉色慢慢和緩,小心翼翼地問:“夫人可要給侯爺傳話?”
秦鳶道:“算了,太子身體弱坐不久的,隻是你問問侯爺,九公主帶著常家的小女兒來了求顧家照拂一二,我拿不準這裡麵的輕重,也不敢貿然答應下來。”
顧十八應了一聲,腳尖輕點,身影便已掠過三四尺遠,迅疾消失不見。
秦鳶回到席上,略坐了一坐,有小太監入內在九公主耳邊說了些什麼,九公主便起身道:“顧老夫人、夫人,本宮和太子殿下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各位慢用。”
顧老夫人挽留:“府裡還請了吳橋雜技和戲班子,九公主還沒看就要走了,甚是可惜。”
九公主聞言也有些不舍,道:“太子哥哥催的急,隻能日後再看了。”
常清菱隻得跟著九公主起身,離彆前戀戀不舍道:“這次來得倉促,還未曾見過侯爺,清菱深以為憾。”
顧老夫人道:“不妨不妨,你爹要回京了,日後自有見的機會。”
秦鳶侍奉在側,隻微笑不語。
眾人眾星捧月般將九公主送出了府,拐回來再入席,說話做事都放開了不少。
戴氏笑道:“九公主在此,我們說話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冒犯皇家威嚴。”
金夫人也道:“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地見宮裡的公主,那氣派,那打扮,唉……也不知老夫人參加宮宴是不是也大氣都不敢出。”
顧老夫人笑道:“老婆子頭一回入宮參加宮宴,一口菜都沒吃,餓著肚子進去,餓著肚子出來,水也不敢多沾一滴,真是老遭罪了。”
金夫人惋惜道:“那多可惜,宮裡的飯菜都是禦膳房裡做出來的,什麼稀罕玩意都有。”
顧老夫人道:“也沒什麼可惜的,你想想參加宮宴的有多少人呢,難道還能都吃上龍肝鳳髓不成?那時候還是冬天,菜上上來都冷凝了,誰吃得下。”
眾人說笑了一會子,便將宴席撤下,去了府裡的戲樓看戲。
男客們也已經結束了宴飲,在樓下和大堂入座,她們從後門上的樓,位置也不錯,能看得清全景。
先獻藝的是吳橋雜技班子。
一開場便是夫人女孩兒們都喜歡看的撞索和花樣轉碟。
兩個漢子搭起的粗麻繩上,一男一女在上麵迎麵對行,走到碰麵時,撞肩而過,所以叫做撞索。
這已看得眾人驚叫連連了。
顧老夫人笑道:“還不快賞。”
戲台子底下守著的婆子們趕忙撒了一筐銅錢,落在戲台上劈裡啪啦地響個不停。
紅葉看得開心,忍不住笑道:“還怪好聽的。”
秦鳶也饒有興致地盯著瞧。
繩子又係得高了些,兩人迎麵對行時,時不時做些極其驚險的動作,總是差點兒就要掉下繩去,卻又在眾人驚呼聲中險象環生地站住。
叫好聲中,銅錢一籮筐一籮筐地撒了來。
那繩子也就越係越高,也越來越細,兩人在繩上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秦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個不好,有人摔下來。
但繩上兩人絲毫不懼,還插科打諢起來,逗得眾人發笑。
到了最後,那女子仗著身子輕盈,甚至在繩上跳起了舞。
顧寶珠看得興起,鼓掌叫道:“好,有賞。”
說著還從頭上拔了根發釵丟過去。
那女子正單腳立於繩上,頭慢慢後仰,腰身軟軟快彎成弓狀,正在要緊處,繩上那條腿卻被砸中,力道還不輕,驚叫了一聲,眼看就要頭頸朝下從高處跌落。
繩索上的男子也被晃得搖搖欲墜,他還雙手高舉著十幾隻細棍在轉瓷碟。
顧寶珠捂著臉:“……”
顧老夫人忙喊了一聲,“快救人。”
侍衛還未動身,隻聽一聲呼哨響,那名女子就在高空翻了個跟鬥,又回到了繩索上,將晃動的繩索牢牢踩住,對麵的男子的身形也跟著慢慢穩下來,手中的碟子還在轉動,沒有一隻跌下來。
顧寶珠放下了蓋住臉上的手,驚喜道:“好厲害。”
顧老夫人無言地看了眼這個冒失鬼。
如雨般的賞錢撒了下去,夾雜著不少從戲座上投下的金銀飾物。
樓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故意弄出的波折。
也都大聲讚道:“好!”
秦鳶鬆了口氣,對紅葉道:“待會兒你送十兩銀子給那兩人壓壓驚,這事是七小姐莽撞了。”
顧寶珠被顧老夫人瞪了兩眼,再也不敢造次,隻眼巴巴地看著那個繩索上用腳尖點頭的女子,不停地讚歎:“這怎麼練出來的?這算是身輕如燕了吧?我三哥能不能飛成這樣。”
有人笑道:“侯爺習的是殺敵之術,怎能做得了這個,這些人都是賤民,從小學了這些演給咱們看,怎能拿來和侯爺比。”
顧寶珠道:“你們不知,我三哥也能躍得很高,隻是不如他們輕盈罷了。”
秦鳶若有所思。
有懂行的道:“這些人從小選來的,骨頭軟,身子輕,飯都不能多吃,所以才這麼輕盈,侯爺練的武藝,講究“強健”二字,這完全是兩門功夫。”
眾人齊齊點頭。
那繩索上站著的男子身形瘦弱纖細,若是穿上生鐵甲胄,拿上槍盾,隻怕走不了二裡路就壓壞了。
顧寶珠歎道:“可惜我是個女子,不然好歹也要跟著三哥習武,日後去沙場上博個前程回來,誰喜歡成親生子來,真是無聊至極。”
秦鳶在一旁聽著:“……”
竟是想不到顧家七小姐還有這樣的雄心壯誌。
顧老夫人怒道:“胡說什麼,方才惹了禍還沒捶你,你還想習武,這是還嫌闖得禍不夠嗎?”
顧寶珠道:“這是兩碼事,若是日後夫君不講理,我就好拿拳頭和他講理。”
顧老夫人被氣的不輕,對秦鳶道:“你這個做嫂子的,可要費心思把她教好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們武將家的兒郎那個不是沙包大的拳頭,她還想和人家用拳頭講理?”
秦鳶被這娘兩個搞得頭疼。
顧寶珠道:“這有什麼,我嫁個文官家的兒郎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