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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正色道“非也,我要的這香世上本是有的,隻是配香的人不在了,我幼時曾在母後那裡聞到過,母後用它調養身體,據說還是先太後所賜。”
“先太後?”
顧靖暉驚訝地問。
齊王提到的母後,便是先皇後了,提起先皇後,誰不得說一聲福薄。
先太後更是少人提及。
齊王道“是,先太後賜的香丸,我母後珍之重之,每次用了都歎用一丸少一丸了。”
顧靖暉道“若是此人沒有後人或是傳人,那確實難尋了。”
齊王道“不得不尋。”
此刻,他望向顧靖暉的目光,無悲無喜,隱隱有些漠然和不得已的無力,還有難言的悲憫,整個人越發出塵。
顧靖暉心中一跳,轉了話題,道“本侯還要感謝齊王殿下那日對拙荊施以援手。”
齊王麵上浮起笑意,頭歪了歪。
“哦?我還以為三哥要將此事壓在心底,永不開口呢。”
“那便是說,那日是你動了手腳了?”
顧靖暉直直看向齊王。
齊王冷笑道“怎麼,心疼了?我會做什麼沒分寸的事嗎?三哥這是要為你的小妻子向我討個公道嗎?”
顧靖暉捏緊拳頭,麵色清寒,問“若是出事了呢?難道這個公道我不該討嗎?何況那日她的確傷了麵頰,若不是得了玉容膏,我都想揍你了。”
天知道那日他聽到消息是如何緊張?
齊王淡淡道“若是出了事,我便以命陪你,不過是一命抵一命罷了。”
這話噎得顧靖暉沒法回答。
齊王幽幽道“我怎會讓三嫂有事,不過是試探一番罷了,再說三哥一直遠著我,我也隻能出此下策。”
顧靖暉彆過臉,並不看齊王,聲音冷硬“既然知道我一心遠著你,你又何必如此?”
齊王慨歎“不得不如此啊,我難道就喜歡看三哥的冷臉麼?”
“那你如今豈不是讓我更遠?”
齊王也不生氣,慢悠悠道“我便什麼都不做,三哥與我的情誼也回不來了。”
說著轉身向窗邊走去,看向院子裡的小亭。
遠處亭中坐著一身白衣的顧六爺,正對著一棵垂柳作畫。
齊王道“幼年時,自以為喜歡的人和事會一直都在,長大後才知道,不得已和失去乃才是平常。母後、兄弟、朋友皆是如此,如今能綁住我們的隻剩下了利害。”
顧靖暉也歎了一聲。
齊王轉身看著他,目光堅定“三哥,你想獨善其身,我便由著你,讓你慢慢體會你是無法獨善其身的,若是旁人哪有我這般惦記著一起長大的情誼,是不是?”
顧靖暉的眼皮子就是一跳“你這是何苦呢?離開京城去封地好好過完一生不好嗎?”
齊王哼笑一聲,道“我爭不爭的,結局都不太會好,如今有得爭不爭便是死路一條。三哥以為不介入奪嫡,就能遊離逍遙麼?不然顧老夫人為何急著改換門庭?就是顧家的祖宗又何嘗不知富貴難謀。”
“人人都說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可被滅九族三族的不在少數,若是做個農夫商販,凍餓死了也不過一族爾,但人焉能不求富貴,子孫如何便全憑天意了。”
說到後麵,頗有些看透厭世之相。
顧侯爺欲言又止,終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在塞北苦熬了十年方才守住侯府祖宗留下的基業,所為的也不過是家宅安康罷了,顧家再經不起一點閃失。況且我定北侯府世代為國駐守塞北,京城內的事甚少參與。今日我顧靖暉便放話於此,定北侯府世代忠於皇上,對其他人毫無偏向。”
這便是要做個純臣了。
齊王笑道“顧三哥,我看重咱們之間的情誼,也看重定北侯府的聲望,看重三哥的本事,更看重三哥手中的權勢。我也有話放在這裡,不論何時,三哥來投,我都掃榻相迎。”
顧侯爺正要開口,齊王抬手截斷,道“三哥,眼前目下,我也隻期望你彆壞我的事,有什麼小忙不違背法理人情時,期望你能看在舊時情誼上相幫。眾皇子之中,你彆對他人偏向即可。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等你想好了再說不遲,隻不要將我拒於千裡之外。”
顧侯爺道“行。”
齊王輕輕一笑,道“這番我便真的告辭了。”
顧侯爺趕忙一路將人送到府外,恭敬站在門口,一直等他蹬車而去。
車內。
齊王府長史問“殿下與顧侯爺商議的如何?”
齊王唇角含笑,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摸弄腰間的香囊,歎道“他是個木頭,能商議什麼?”
長史道“如今皇上有意抬舉顧侯爺,京察之事正是攬權之機,誰都想借此機會撕下彆人一塊肉來,好擴大己方勢力。若是能得他相助,殿下大事可成。”
齊王淡淡從鼻腔內哼了一聲,許久方道“本王竟不知顧夫人是個用香的高手,且深得顧侯爺愛重。今日入府,你也見了,如今闔府都由侯夫人掌著,顧侯爺如今溫香軟玉在懷,又立下了不世功勳,管著京外大營,父皇身體尚算康健,他自然不會趟渾水。”
前麵的話,長史聽的莫名其妙。
後麵的話卻聽明白了。
便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定北侯夫人青春年少,又貌美能乾,難怪顧侯爺沉迷溫柔鄉中。再說武將不同文臣,打打殺殺為得不過是封妻蔭子。朝中無戰事,他們歇著便是,文臣則謀算爭鬥無止無休。”
齊王沒接話,對他道“你讓馬車前往西市染香居看看。”
“西市的染香居?”
長史弄不明白齊王的心思,但他也絕不會多嘴,立即探頭吩咐前麵的車夫,讓拐頭去西市染香居。
兩人一路無話,長長的玄色車身翠色車蓋的王府車駕沒多時便停到了巷口,從車窗望去,能看到染香居門前人來人往,有不少人出入,顯見生意興隆。
長史以為齊王要入染香居看看,不料齊王並不下去,隻吩咐他道“你讓人買些侯夫人調配的香丸來。”
長史心中嘀咕,這隨意找個人做就是了,又何必親自跑到染香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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