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宮十年一度的盛會,祭奠盤王大典。
此刻,現場人山人海,歡聲笑語交織,各式服飾斑斕多彩,一派熱鬨非凡的景象。
陳演隱匿於熙攘人群中,卻覺喧囂直刺耳膜,難以忍受。
這村落坐落於玉龍山腹地,依山勢而建,呈長方形布局,中間寬敞,兩側狹窄,綿延十數裡。
此刻已被人聲鼎沸、喧囂嘈雜所充盈。
人們或攜帳篷,利用山腰巨樹搭建起高聳的木樁,支起臨時居所;
或持挖鋤,挖坑築屋;更有甚者,僅以油布鋪地,隨地而居,日常用品散落一地。
人群的聚集帶來了無限商機,各式交易應運而生,琳琅滿目,應有儘有。
胭脂水粉、衣物鞋帽、絲綃綢緞、油鹽醬醋、茶葉瓷器、糖果涼飲、麵食粥品、臘肉臘腸……令人目不暇接,人們徘徊於攤位間,挑選著心儀之物,臉上洋溢著喜悅與滿足。
村落被五彩斑斕的裝飾點綴得空前盛況,空中飄揚的五彩布幡更添異域風情。
交易簡單高效,人們往往不問價格,隻憑喜好而定。
如玉門郡西州所產的手鏈,此刻竟能以數片金葉成交,地母宮徒眾得之,滿心歡喜地贈予妻子,黝黑的臉龐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份簡單而純粹的幸福,深深觸動了陳演的心弦。
他尋一賣酒小攤坐下,品了一口當地的高粱酒,濃鬱的醬香瞬間彌漫開來。
陳演仰頭而儘,神清氣爽,隨即閉目養神,斜倚在梨樹之下小憩。
然而,一想到即將執行的任務,他的心情便難以輕鬆。
身為修行中人,亦是當今蠱道第一人,陳演卻也有自己的煩惱與無奈。
若非如此,他又怎會與臭名昭著的邪宗中人聯手?
然而,既已應下普渡和尚之約,他自當言出必行。
如今騎虎難下,唯有靜觀其變。
他雙手抱頭,平躺於地,準備小憩片刻。
畢竟,普渡和尚已告知他,待他解決寶庫護衛後,自會前來通知。
他何不趁機偷得浮生半日閒?
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響起,伴隨著一聲高亢的呼喊:“鬥技大會開始了!”
喧囂的交易聲瞬間平息,人群層層傳遞著這一消息。
陳演起身仰望,隻見洶湧的人潮自發退讓,空出了一片廣闊的場地。
數十名頭戴盤王巾、身著黑襖的地母宮徒眾迅速清掃空地,鋪上猩紅的天竺地毯,並將野花拋撒其周,為即將到來的盛會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圍觀人群興致高昂,歡聲笑語不斷,顯然對這場鬥技大會充滿期待。
陳演則目光炯炯,神情淡然地注視著場內的一切。
他對這場鬥技大會並未抱太大的興趣與期望。
隨著鑼鼓聲愈發震耳欲聾,場中現身幾人,其中一人站在地毯上,用佘語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麼。
陳演聽不懂佘語,隻能茫然旁觀。
這時,一名方麵大口、虎背熊腰的壯漢挺身而出,他一站定,台下聲音便逐漸減弱,一股霸氣油然而生。
陳演的興致這才被稍稍提起。
壯漢沉聲說了一句,台下眾人轟然叫好,鬥技大會正式拉開帷幕。
他緩步走向後台坐下,隨著音樂的響起,一對身著黑紅相間服飾、頭戴紫色木羽帽的地母宮徒眾走上了紅地毯。
陳演知曉,此乃坳山地母宮徒眾,性情凶狠善戰,一旦激怒,便拔刀相向。
他們抬著一個長方形的黑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箱蓋,然後迅速退開,仿佛箱中藏有恐怖之物。
陳演心中微感好奇,不知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突然,“吼”的一聲巨響傳來,一股翠綠之色衝天而起,箱中探出一個巨大的山羊頭蛇怪之軀。
場下眾人驚恐萬分,紛紛後退。
陳演定睛細看,隻見這蛇怪通體翠綠,血液透明,臟腑盤旋蠕動,觸目驚心。
它見到周圍眾人,頓時昂首挺胸,吐出火焰般的信子,“呱”地一聲悶響,猛地向外撲去。
但是,當它的頭顱靠近地毯邊緣時,仿佛觸碰到了烈火般急劇縮回。
周圍的地母宮徒眾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並不緊張,隻是指著蛇怪說說笑笑。
顯然,這蛇怪在鬥技大會上已是常客。
蛇怪未能衝出黑木箱子,愈發急躁起來,悶響聲越來越大,它不停圍著地毯轉圈,“呱呱”大叫大發雷霆。
不一會兒,又有一隊**上身的地母宮徒眾走了過來。
他們前胸後背畫滿了各種彩色圖騰,臉上也塗滿了紅綠相間的條紋,看上去極為猙獰恐怖。
他們抬著另一隻箱子,每人手中還拿著一束熏黑冒煙的乾草。
那蛇怪似乎對乾草極為忌憚,剛聞到味道便遠遠滑落回箱子裡去。
那隊地母宮徒眾將箱子放下後也慢慢退了出去。
這箱中顯然也是極為凶悍的物種。
那蛇怪仿佛知道有天敵進入了它的禁區,不住地“呱呱”怒叫,紅芒般的信子一收一縮地發出預警信號。
突然,一聲尖亢的嘯聲響起,一道黑影從箱中如閃電般射出直撲蛇怪。
那蛇怪將身子一縮舌頭疾射而出,電光般向著黑影襲去。
黑影極為靈活地在空中略一停滯,突然分開兩翅伸出尖銳的利爪,不顧蛇頭吐出的獠牙向蛇怪的腦袋抓去。
那蛇怪猝不及防之下,被黑影的雙爪精準捕獲,頓時痛得呱呱慘叫,羊頭般的頭顱拚命搖晃,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黑影那如鐵鉗般的魔爪。
黑影趁機抬起它那尖尖的前顎,一把將蛇怪的整個頭顱緊緊抱住,猛地紮了進去。
瞬間,場中便傳來了清晰可聞的咀嚼之聲,那蛇怪的腦袋在黑影的肆虐下迅速坍塌,僅僅片刻之間,便已被黑影吞噬了半個。
咀嚼之聲連綿不絕,那蛇怪仿佛陷入了瘋狂之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的羊叫聲,它在場上瘋狂地跳躍、翻滾,企圖掙脫這致命的束縛。
突然,它猛地高高躍起,然而當再次跌落下來時,卻已經一動不動了,隻剩下那巨大的、覆蓋著白磷的肚皮還在微微起伏,生命之火眼看就要熄滅。
黑影卻並未因此而停下它的暴行,它仍舊不顧一切地扒拉著蛇怪的屍體,瘋狂地咀嚼著。
不久之後,那曾經凶猛一時的蛇怪,終於在黑影的強力啃噬之下,化為了一堆慘不忍睹的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