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內部，百官跟藩王之間雖有矛盾。
但還沒到為了私鬥，棄受災百姓於不顧的地步。
百官們甚至在爭，想要早些救援好河南百姓。
這場天災。
赫然已經成為舊黨們想要得到聲望的地方，可以說。
為了救災，他們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
就連慶皇的命令，他們也都完美的執行，就是為了得到足夠多的話語權。
隻是遺憾的是。
此時的秦標，仍舊處於昏迷之中，情況似乎很不好。
誰也不知道，這一次秦標能不能挺過去。
隻不過從太醫的舉動來看，很懸。
救治秦標的太醫，已經在家中交代完自己的後事兒，若有意外，他們很有可能會殉葬。
殉葬。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詞彙。
隻是慶皇為了彰顯帝皇家的威儀，很有可能會這麼做。
秦標若出現意外，東宮中諸多秦標身邊親近之人，都將隨之殉葬。
也就太子妃因為有子，不至如此。
甚至慶皇本身，都已經擬定好了殉葬名單。
那份殉葬名單，是在北伐前擬定好的，若慶皇出現了意外，便將葬於皇陵。
其中就包括他的四十六位妃嬪，以及十多名宮女。
殉葬之人，也都是跟慶皇有關係的女人。
興許慶皇不想死後，有女人會壞掉他的名聲。
但這種恢複了殉葬製度，便令人惶惶不安，誰也不知曉太子若當真出了事兒，慶皇遷怒之下，會死多少人。
這個死。
興許就連殉葬的資格都沒有。
誰也不清楚。
接連忙了數日救災事務，父子幾人俱是頭昏腦脹。
“太子怎樣了？”
慶皇扔掉手中奏疏，煩躁的問著身邊的王得水。
“回陛下，太子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清醒的時間多不足一個時辰，狀態仿若得了癔症般。”
慶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讓秦博好好照顧太子，太子若清醒有話對朕說，第一時間通知朕。”
“是。”
秦風兄弟三人也拱手。
“父皇，若有空閒之時，我們兄弟也想去看看大哥。”
秦樉作為三人中最長者，最先開口。
慶皇點了點頭。
“今日太晚，明日再說，一會兒還有另外一事兒急需商議，劉伯文呂本等人，也都在來謹身殿的路上。”
哪怕天已經快黑了，皇宮應當宵禁了。
可此時此刻，仍要破例召集所有人入宮，必有大事兒發生。
慶皇更是將一封信遞了過來。
“你們兄弟三個看看，當如何辦。”
兄弟三人湊到信上瞧過，眉頭不免皺起。
“開州南樂縣，有兩萬多百姓被困在倉頡山上，缺衣少食，因周邊洪水湍急，舟船難渡，因舟船運送衣食已被卷入洪水中十數人。”
“地方官員也不知這水還能多久退去，隻知道那兩萬多百姓已經被餓了兩三天，若天內洪水不停……”
“哪怕是大半都將死在倉頡山上。”
秦樉將紙張都捏皺了，滿臉迷茫的望著兄弟二人。
倉頡山，傳聞是倉頡造字之地，上麵有一座倉頡廟。
也是當地地勢最高的地方。
黃河泛濫，開州南樂縣的百姓前往避難本是自然，隻是沒想到此番洪災持續時間太久。
整座山都被淹沒了小半，充滿黃色泥漿的河水從山的四周衝刷而過，舟船無法靠近。
而最為可怕的。
是建造在山腰處的糧倉，也遭了災，被洪水衝走。
致使這兩萬人缺衣少食。
衣服缺了倒也沒事兒，氣候終究沒有太冷。
可若是沒有了食物，這兩萬多人怕是都得餓死在上麵。
當然……
也是有辦法不餓死的，隻是大慶才建朝多久，誰都不想瞧見人吃人的場麵。
上麵所述內容極度詳細，其中悲慘之事兒簡直慘不忍睹，秦風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秦棣坐在座位上，雙目凝視著發呆。
兩萬多人。
兩萬多條人命。
秦風也在沉默著。
“有開州的地圖嗎？”
秦風最終問向了殿內值守的太監們。
在謹身殿待了這麼久了，秦風在這謹身殿內，也有一定的權力。
王得水急忙站出。
“遼王殿下，已經命人去取了，稍後必然有人送來。”
不多時。
開州的地圖送來了，劉伯文，呂本等重要臣子，也都到了謹身殿。
“不必多禮了，開州南樂縣那兩萬多被困百姓，必須得救。”
慶皇直接放話，掃視著眾臣。
劉伯文率先走出。
“開州之地，處於三行省的交彙之處，隻不過河南基本被洪水淪陷，應當從河北、山東方向去救。”
“問題就在於，這水什麼時候能緩一點，先將糧食送到倉頡山上去。”
黃河泛濫，避難於高處，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辦法。
等洪水退去了，再從高處下來。
隻是，誰能想到這場洪水竟然持續了這麼久，水勢如此的大，船都難渡。
呂本當即站出。
“陛下，當選出勇士，趁著水流稍微平緩之時，劃著載著糧食的船死渡！”
“哪怕就是死，也要將這些糧食送到那座孤山上。”
慶皇冷冷望了呂本一眼。
“都試過了。”
“若是如此簡單，朕還需喚爾等來！”
大殿內瞬間沉默了許久。
最終劉伯文躬身。
“臣曾見過從遼地來的火船，那種船力大，興許可渡。”
慶皇再度搖頭。
“試過了，不行。”
劉伯文再度看向秦棣一眼，隨後想到可能認錯人了，方才又看向了秦風。
“那遼王停靠在京都江麵上的那些大船呢？”
秦風站了出來。
“那都是海船，吃水較深，到了泛濫區域必然擱淺。”
“遼地倒是有水運火船，興許能渡，然而哪怕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開州，怕是也來不及了。”
秦風第一時間。
也想過鐵甲船渡的想法。
隻需要從上遊放下，而後隻要控製好方向，哪怕一頭撞在倉頡山上都沒問題。
船壞了可以接受。
就怕糧食不保。
如今黃河泛濫，周邊的糧食已經成為至關重要的物資。
浪費不得變點。
呂本見此，直接站出。
“臣興許有一法，南方之地多有吊橋之法，可從上遊高處順一鐵索而下，連接到倉頡山上，便可順著鐵索輸送糧食。”
此話一出，換來的卻是劉伯文如同看傻子似的看著呂本。
“你去過開州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