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對於秦風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
這裡終究不是遼地。
秦風在這裡所有的權勢,基本都是慶皇給的。
還有一些,則是屬於遼王的影響力。
隻不過,從城牆上那守將所言,秦風便已知曉,京都的水,很深很深很深。
遼王座駕在京都的石板路上緩緩前行,略有顛簸。
紅鸞有些緊張。
倒不是怕有人襲擊車駕,就算襲擊,也未必破得了遼王座駕的防禦。
而是……
“王爺,紅衣商會在京都的人手,這兩個月的時間都相繼出過事兒,有的甚至失蹤了。”
“有人在京都內,在刻意鏟除掉王爺的眼線。”
秦風點了點頭。
“有目標嗎?”
“被處理掉的,都是涉及到京都民間的,一些生意上的,朝廷上的依舊很穩定,不可能是太子動的手。”
秦風點頭。
若大哥真的想動手,絕對不可能隻動基層的那些人,而不會動高層的那批。
肯定是要上下一起打,一網打儘才對。
而且秦標做事兒,素來講究一個堂堂正正,名正言順。
就算要對付秦風,也會先跟秦風說明白了,然後再動手。
不會突然間的,就下死手,甚至折騰到死人。
這明顯不是大哥的風格。
“都是基層,怕是跟涉及到的利益有關。”
如今遼地影響力越來越大,自然觸動了許多人的利益。
北方還好,中原之地,大多殘破,百廢待興,秦風給什麼,整個北方就要什麼。
可以說,整個北方,受到遼地的影響很大很大。
可南方這裡,原本就充斥著大量的利益團體。
當年慶皇掌控住南方,也是通過殺戮才獲得的。
可那群人,經過二十年的安穩,如今又故態複萌,根本不想讓遼人,染指到他們本該掌控的利益。
“王爺,若是涉及到利益,我們得罪的人興許有些過多。”
“就拿玻璃來說,江南有完善的彩瓦作坊,就是那種用貝殼來裝飾窗戶以及透光的作坊,規模很大,至少涉及到了幾十萬人生計。”
“可玻璃到了京都之後,這些作坊的生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基本處於賠錢的狀態下。”
“甚至就連南方盛產的高端瓷器,也因為玻璃器具而受到了一些衝擊影響。”
紅鸞所說的。
隻是單單玻璃一物。
而遼地盛產的東西,又何止玻璃一物?
“變革之下,總會對原有的結構產生破壞。”
秦風點了點頭。
就比如說遼人盛產的蒸汽快船,被京都的勳貴相繼購買。
而一艘蒸汽快船,駕駛隻需要區區幾人。
以往勳貴們所用的大船呢?往往需要配置十幾人甚至幾十人搖櫓。
蒸汽快船一列裝,這些搖櫓人全部失業!
而廣寧城給江南勳貴們製作的蒸汽快船,足足有幾十艘,就說明有數千相關人沒了業。
這些。
都是縮影。
遼地的巨大影響力,已經對京都這座南北最中心之地,產生了巨大的衝擊!
也導致讓許多行業被替代。
最終慢慢的。
也就滋生出了舊派之人。
他們的目的。
無非就是保住原有的利益,不至於受到遼地變革的衝擊。
動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
在原本無比穩固的環境中,突然擠進來秦風這頭巨魚兒,要將不管大魚兒小魚兒所有人都吞掉。
這誰能服?
就算秦風的功績再高。
可若因為廣寧城的工業產物,對京都人的民生產生了影響。
那麼他們也會不惜一切,去捍衛自己的權益。
雖然。
若著眼天下來看,這種為了個人蠅頭小利,從而阻止變革的事兒往往都是鼠目寸光之輩。
可現實,就是如此。
變革所帶來的陣痛,會真真切切涉及到萬千民生。
也滋生了舊派。
昔年商君變法,讓秦國強大,順應了時代的必然,讓秦國統一了天下。
然商君也死在了變法之下。
如此之事。
太多太多。
這都是變革,觸動了舊有的利益,從而導致的生死相向。
一切。
都是為了利益。
“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就是關於大慶附屬國的利益。”
“以往附屬國的利益,都被李山長為主的文官集團所掌控,後來胡庸為此還發生了爭奪。”
“再後來陛下殺了一通,讓文臣在大慶內很難斂財,而南洋等地的附屬國,反而成為了為數不多的斂財手段。”
“如今,所有人都瞧見王爺在南洋展現霸主地位,相關利益必然被王爺所掌控,觸到了這群臣子的利益,他們自然要死磕。”
秦風揉了揉腦袋。
“都是誰?能查到嗎?”
“能查是能查,但涉及到南洋之地,進行追查的話需要很長的時間。”
秦風清楚。
遼人即便再能乾,可跑去南洋之地,去查南洋漢人,甚至查這群南洋漢人究竟在往大慶哪裡,給誰輸送源源不斷地利益。
這真的很難。
就算查到了。
朝廷基本不會管。
這群朝廷官員,明顯找到不觸犯慶皇懲治貪腐的灰色地帶。
真的全都是聰明人。
如今秦風在京都,所要麵對的,便是這群人。
這群在暗中,很難查明身份的一個群體。
也許能找到一些針對對象,但基本全是小魚小蝦。
“最好的辦法,還是分化掉他們,讓那群受到衝擊失業的百姓,獲得更好的生機,更高的報酬。”
“如此一來,舊派之人也就缺乏了生存的土壤。”
秦風清楚根源在哪裡。
根源就在變革還未開始,許多人便已瞧見了大慶的未來,甚至為此產生了怨言。
無論秦風,還是秦標。
都能確定的是,兩人都是要攜手,讓大慶進行變革的。
而若能讓遼王與太子自己先打起來。
那麼便是這群人最大的勝利。
這也是為何,城牆上那守將,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京都挑起戰事兒的原因。
為了己方的利益。
不惜損害整個天下的利益。
秦風閉上了眼睛。
“這些人在京都,甚至根基在京都以南的區域,本王難以有效處置。”
“就算能將其殺了,可殺了一批,必然還會出現新的一批,永遠都殺不光。”
秦風清楚。
最佳的解決問題。
還是斷了舊派之人的根!
遠在宮裡的王得水,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