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
諾亞發出一聲咆哮,水澤之地的白龍皇也在同一時刻發出龍吼,江河之水伴隨山川主宰的意誌,逆流而上,有席卷天穹之相。
可是,這道逆流之河很快就被一柄短劍劈開,鋒利的劍芒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綿延數千米而不絕的狹長空間裂縫,透露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漆黑。
順流直上蒼穹的白龍皇,將目光投向持劍之人,那是一位身穿輕甲,駕馭月光獨角獸戰車而來的高挑女人,英姿颯爽。
可白皇的目光,卻是落在女人手中的短劍上,隨後又看向女人纖細的腰間,那裡還有一柄閃耀銀色光輝的獵弓。
無論是短劍還是獵弓,都是真神器,而擁有這兩件神器加持的女人,就像是古老的狩獵女神降臨於塵世,其身上所散發出的神威,令天地萬物都為之沉寂。
此時此刻,除去白皇攪動億萬頃河水,在天穹中化作一條盤天而繞的不息之川外,那眾多被他點化的水族,在這足以媲美神靈的威嚴之下,卻是連動彈都是極為艱難,更多的隻能匍匐在江河湖泊的泥沙中,瑟瑟發抖,有些更是被嚇得昏死過去。
“你是魔王的從屬?告訴我,你的神名!”
這名手持兩件真神器的女人凝視攪動傾世之水的白龍,忐忑凝重的目光中,卻又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她還是第一次同時執掌兩件真神器,在過往曆史上,鮮少有人可以擁有的如此殊榮,可現在她卻獲得了這樣的機會。
對於普通的神器使來說,能夠獲得一件神器的青睞與認可,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事情了,有許多神器使從生到死都沒有真正觸碰過一次神器,隻是持有蘊藏部分神器力量的仿製品而已。
“……”
熾白耀眼的龍瞳掃過這名女人,她看起來既像是古典神話中的狩獵女神,又像是古老傳說中,為神王而戰的女武神,可她的本質,不過就是令兩件真神器可以迸發出威能的工具傀儡而已。
“你們在害怕恐懼什麼?”
白龍的神情從最初的惱火與憤怒,轉變為輕蔑,他的惱怒之色是針對那位有事不說,反而憋著,想要看他倒黴的奧丁。
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儘是看奧丁的樂子,但奧丁落入到如此窘境,又不是他造成的,這老登憑什麼坑他呀,他不過就是看樂子,沒忍住,笑出來了而已。
“害怕?恐懼?邪魔,到底是什麼讓你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一名紅發紅須,滿臉絡腮胡的銀甲巨人自空中走出,伴隨著他的出現,天空頓時隨之轟鳴震蕩起來,數之不儘的雷霆轟鳴,仿佛一位雷霆之主駕臨於世俗之間。
“又是一位冒牌貨!”
諾亞掃了一眼這名紅發巨人手中的錘子,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發現了這些能夠執掌真神器的神器使,他們的形象或者是姿態,都在努力貼合那些已然隕落的神靈。
不知道這是他們為了能夠獲得神器青睞,有意識自我改變,還是受到神器的影響,不得不被迫調整。
當然,更有可能是一種雙向選擇,這些選擇背叛的神器,對於過往的歲月還是極其懷念的,因此他們在選擇使用者的時候,還是挑選與原主人形象相近的工具人。
“冒充舊日神靈的邪魔也敢嘲弄我們!你的同伴已經被鎮壓了,你今天的下場也與他一樣!”
一艘鑲嵌了各色寶石,好似由黃金打造的小船撞破了虛空,而在小船的船首處,一位氣質溫和,麵容英俊,衣飾華麗,頭戴金冠的的青年,帶著充滿自信的笑容,看向白龍。
“隻有你們?”
白龍的言語中透露出失望,因為根據奧丁的描述,當時他的身份暴露之後,那把永恒之槍岡格尼爾,可是召喚了所有真神器,以及與數倍的神器使前來圍攻他。
諾亞雖然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麵的底蘊,與這位古老的神王相比是存在一些差距,但他也不妄自菲薄。
僅憑麵前這些貨色也想拿下他,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更何況,他還有主場地利優勢。真神器的確強大,但最強的真神器是由真神握持。
“看起來你很失望,覺得我們的人數太少了,對你不夠重視嗎?”
海潮的腥氣席卷而來,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皮膚黝黑,仿佛時常日曬雨淋的白胡子老人出現,他穿著一襲蔚藍長袍,上麵是翻湧的海浪,金色的腰帶束在他的腰間,同時也約束衣袍上的浪花衝出。
不過最令人矚目的,還是被他握在手中的三叉戟,諾亞在其上察覺到了令他這具身軀本能為之興奮悸動的權能。
海洋!
那是海神權柄的具現化以及象征,更重要的是代表一位神靈對於汪洋以及水流的操縱,諾亞在看到這名老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身下河流的不穩。
“確實是這樣,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
白龍凝視老人,尤其是他手中的三叉戟,狹長的龍吻逐漸裂開,露出了如白玉一樣晶瑩的森白龍牙。
他對神器的確有興趣,但隻是尋找祭品的興趣,可現在,他對這名老人手中的三叉戟,有了極大的興致。
他在其中感受到了世界根源級彆的規則力量,他的第十次蛻變進化或許就在其中,這一次蛻變一旦完成,他可以說與本體徹底分道揚鑣。
或許在血統層麵,他們的相似之處也就是同為龍類,至於在其它方麵,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不是海神!”
被諾亞的目光鎖住,原本心中有些恐懼,甚至是略顯忐忑的老人,神情卻是逐漸放鬆下來。
因為他手中的海神三叉戟告訴他最想知道的答案,眼前這條形態莫名的白鱗巨獸並不是昔日隕落的那位舊日神靈。
對方是與之完全不同的存在,不過令他有些擔憂的是,對方確實正在侵入海洋與水的領域。而且不隻是這兩道領域,這尊巨獸尤為貪婪,還入侵到了天空與風,以及雷霆的領域。
“我是山川之主,白皇!”
諾亞再次確認他此刻的身份。
“你與那位冒充舊日神王的邪魔是什麼關係?你是他的從屬?”
“沒有什麼關係,非要較真的話,大概就是偶然間相識的路人。”
諾亞對於奧丁可謂是怨念滿滿,如果這老登不是存心坑他,而是及早告知他信息。雖然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但也能提前準備一下。
“既然你不是,那……”
白胡子老人略一停頓,隨後手中的三叉戟猛然向諾亞斜刺劈砍而下,
“你也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
戰鬥在一瞬間就爆發了,四名擁有與昔日古老神靈相似形態的神器使,被五件真神器操弄,向諾亞打出了足以破滅山河的毀滅性攻擊。
顯而易見,古老的奧丁神再度轉生出現,著實刺激到了這些已經習慣了自由的真神器,尤其是它們不願意放棄在祭壇上,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滋味。
“真是浪費!”
在諸神仿佛重現的戰場,時空界曆史上,乃至未曾遭遇諸神黃昏席卷的諸多世界曆史上,從未出現過的真龍騰躍,蜿蜒綿長的龍軀翻騰,驚世的偉力在其中迸發。
這是一場異常艱苦的戰鬥,因為以神器之銳利,哪怕無法媲美真神,手中迸發出的威能,可每一絲每一縷光輝,也足以破開諾亞千錘百煉的龍鱗,撕裂他的血肉與筋骨。
可是這些神器之力強則強矣,但再強的力量,也要落到實處才有作用。
諾亞於天際騰挪之間,龐大的身軀已經不再具有血肉之感,而是化作晶瑩透明,好似水晶雕琢而成一樣,千川萬水彙聚而成的元素真身。
嘩啦~
伴隨著蘊含神權的三叉戟劃過,諾亞的龍軀在天空中潰散,卻是化作漫天水流與白霧,與天空之中,與翻湧的河流相融。
昂~
身軀綿延三千米不止的真龍浮現,天空在轟鳴,大地在顫抖,難以言語,似足以媲美真神的威嚴於此刻降臨。
這不是言靈的力量,而是諾亞在嘗試不同道路的過程中,通過不斷領悟與總結,獲得的一項成果。
他可以將自己的身軀轉化為元素之水,轉化成為這樣的姿態之後,一旦在契合的環境中,諾亞就能夠展現出近乎於龍王的真身。
這是諾亞對於海洋與水領域的感悟,同時也是結合他接觸了那些不朽存在之後,反推出來的一項秘法。
雖然隻是某種拙劣且不成熟的模仿,可眼前這些貌似古老神靈的家夥,也都隻是冒牌貨,也就手中的武器是真貨了。
不過,正因如此,才是格外棘手,尤其是那名白胡子老頭,在察覺到諾亞的目標就是他手中的三叉戟之後,立即開始向戰場外撤退。
“休走!”
雖然僅有五件真神器到場,但諾亞還是能夠感受到一道道隱藏在虛無與隱秘之間,隱而不發的危機感,但即便如此,諾亞還是死盯著三叉戟不放。
錯過這一次,下一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雖說奧丁與他約定,隻要拿到神器,那神器擁有權就歸他了。
可實際操作就是另外一回事情,首先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情,所有的真神器都已經聯合起來了,它們才是真正統治時空界的幕後存在。
所謂的神族、魔裔、巨人族,黑暗種族等等種族對立與衝突,有相當部分都是由真神器挑動並策劃的,當然了,即便是沒有神器,時空界也不可能保持和平就是了。
可是真神器的存在,讓原本就有的衝突與戰爭變得更加激烈了,甚至還有許多原本不想供奉神器的種族也被滅掉了,譬如在許多地方都存在的精靈族,在時空界就不存在。
強大的種族必須擁有神器,才能在時空界中立足,這一規則就是神器聯合殺戮定下的。
沒有供奉神器的種族,不論有多麼強大,也會遭到其它族群的敵視以及圍攻,這就是時空界隱藏的真相與規則。
……
嘩啦~
一捧清澈的水花在麵前濺躍,在綻開的水之花中,一柄意誌已經暴怒的三叉戟於其中顯現,而當其出現的那一刻,蔚藍色的神光迸發,欲要橫掃當場。
“安靜!”
覆有金黃龍鱗的龍爪鎮下,就仿佛天傾一樣,剛剛還有山呼海嘯之音的海神三叉戟,頓時便安靜下來,因為不得不安靜,它迸發出的神光,皆被壓製在三尺之內,無法再向外流淌一絲一毫。
“你是誰?!”
一道憤怒,但卻略顯驚慌的意誌從其中傳出,它已經察覺到了,現在它不再處於原先的世界,而是來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物質界中。
眼前這尊存在與世界擁有極深的關聯,疑似世界守護者,隻是這家夥與世界的關聯實在是太深了一些,一舉一動都帶世界之力。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即便是知道了,也沒有意義!”
諾亞伸出龍爪,抓起這件仍在試圖反抗的三叉戟,連主人都沒有的真神器,對於他的本體而言,毫無威脅。
即便是它昔日的主人還活著,若是在物質界內,對上諾亞,隻有被乾翻一種結果。當然了,這樣的假設是不存在的,因為神靈真身不可能以全盛姿態進入物質界。
“你想乾什麼?”
海神三叉戟察覺到了前所未有強烈的惡意,雖然作為神器,它具備神靈賦予的不朽不滅特性,理論上是永恒的,可現在它卻感受到了一種恐懼。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諾亞帶著三叉戟,進入上蒼神廟,當察覺到諾亞的到來,尤其是感受到諾亞所帶來的真神器後,原本停留在神廟中的那一縷意誌頓時活躍起來,越來越多的世界意誌被喚醒,最終彙聚成一股帶著期待之意的懵懂意識,
“想要嗎?”
“要~”
“叫爸爸,我就給你吃。”
諾亞調戲著世界意誌。雖然知道這樣的行為對於世界意誌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他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