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小寒的問題,何月雙眉緊鎖,顯出回憶的神色。
片刻之後,她扶額歎道:“經你這麼一說,確實離婚後,他身邊的女人多了起來。”
“像是上次我跟你提到過那個?”
“你連那個都要算?不是你說是他以前學生的嗎?”
“他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自己沒問過他?”
“沒有,我懶得管,一個小女孩……”何月一臉厭煩地擺了擺手。
“那你說的女人是指?”
“他被傳喚那天,我是在地鐵口碰見他的。當時不是下著雨嗎?我就見他身邊有個戴眼罩的短發lo娘給他撐傘,那傘巨大!巨誇張!”
說著,何月像是覺得自己有些過於激動,尷尬地喝了口咖啡。
“他說根本不認識,隻是從魔務局出來正好遇見,那女的居然就專程送他到地鐵口,你說這叫……”
“噢,那個……”小寒一聽就知道說的是誰,“那位的確是我們同事。如果是她撐傘送人的話,還真不奇怪。”
何月愣了一下,鬱悶地說:“行吧……”
李小寒也很鬱悶,還以為能打聽到一些關於那個女學生的線索,結果就這。
“還有其他可疑人物嗎?”她問。
“沒了。”
李小寒抽了下嘴角,腹誹道:那你還說有很多……
“至於經濟困難。”何月臉上浮現出一絲酸楚,又很快用冷臉掩蓋過去,“你既然在調查他,應該知道他得心臟病的事。”
小寒點點頭。
當初在檔案上看到這個信息時她也很驚訝。從辦案人員的角度看,這相當符合一類犯罪嫌疑人的側寫——平時毫不起眼,庸碌無為,卻在罹患絕症之後突然變了個人,開始鋌而走險。
“我不確定他經濟情況到底怎樣。由於他的習慣,平時我們錢都是各管各的,家庭支出分得很清,直到離婚我也沒問過他到底有多少錢。”何月說。
“他現在工資不高吧?又得了這種病,要長期吃藥……”
“是不高。不過他那藥有醫保覆蓋,目前還不至於吃垮。隻是如果要做手術的話……”何月閉上嘴,不想說下去。
“說到這個,有件事我想確認一下。你是離婚後才知道他患病的?”李小寒問。
據她對何月的了解,這個朋友還不至於狠心到拋棄得絕症的伴侶。
“對。”何月忿忿不平地說,“念在曾經夫妻一場,我還提過要幫他,結果竟然被他拒絕了。”
偏執,高自尊……小寒逐漸細化著腦中的畫像,沉吟道:“你覺得他會因為缺錢去犯罪嗎?”
“不知道。他一直是有點怕事的那種人,街上有人吵架都會躲著走。而且特彆遵守規則,有時候都會被我嫌棄不知變通……我想象不出他能犯什麼罪。”
但是,有些罪犯在日常生活中就是能隱藏在一副好好先生的麵具下。
此外,聯係到之前提過的“扮演丈夫”這一細節,李小寒愈加懷疑付蘭心裡隱藏著某種秘密,以至於在最親密的人麵前都無法放下心防。
然而她沒有直言,繼續提了其他問題,包括問何月知不知道付蘭去商場做什麼,在趕到遊樂園前又身處何處。
遺憾的是何月對此均不知情,隻提到付蘭聽她說了摩天輪出故障後,表示自己就在附近很快就到。至於他為什麼會在附近,依然沒有答案。
看來隻能問付蘭本人了。
氣氛凝重的聊天總算告一段落。李小寒回想了一下剛才何月的表現,感覺挑不出什麼毛病,但也沒問出太多新信息。
她暗自歎息,決定說些真心話,不想把關係鬨僵。
“小月姐,你知道,既然是我們在調查付蘭,就說明他可能參與了涉魔案件。”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何月疑惑道,“他能犯什麼跟魔法扯上關係的事呢?他跟魔法完全不沾邊啊。”
“有些東西不用會魔法也能做,比如販賣魔燼。但我感覺可能是另一種情況。”小寒眼中流露出幾分同情,“付蘭也許認識一些魔法界人士,想通過他們治好自己的心臟。”
何月驚訝道:“這樣嗎?魔法……能做到嗎?”
“不知道,或許有人能吧。我會的都是辦案用的魔法,這方麵了解不多,但魔法的事誰也說不準。”
借助魔法治愈無法攻克的疾病,是許多人的願望。然而考慮到倫理道德的問題,以及研究過程中的風險,這種人體實驗性質的探索是被嚴令禁止的。
隻有少部分成熟的治愈係魔法會被魔務局應用於緊急救治,通常隻限定於魔法戰鬥中造成的損傷。
從已知情況看,魔法使能用的治愈係魔法,是遠遠無法處理付蘭那麼特殊的病症的。
但如果是魔法少女呢?
如果是……弦心石呢?
李小寒忽然感覺,付蘭身上的種種疑點一下說得通了。
“如果付蘭是去找人用魔法治病,還會被抓嗎?”何月努力壓住聲音裡的急切,眼懷期待地問道。
“如果真是這種情況,他大概率會被判無罪。”李小寒很有把握地說。
隨後她又搖頭道:“但無論這個,還是彆的什麼,目前都隻是猜測。我們需要更多證據。你是最了解他的人,如果你能配合就再好不過了。”
“最了解他的人?”何月譏諷地一笑,“我可不敢這麼認為……不過我會配合的,需要我做什麼?”
小寒正要說出自己的安排,就聽見她包裡傳出手機鈴聲。
“你先接吧。”
“好。”何月低頭取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對李小寒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客戶找,我出去接一下。”
小寒點點頭,目送她出門。
來到門外,何月遲疑地看著手機上付臨星的名字,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剛才她下意識就對李小寒撒謊了。如果隻是一個人,她還能從容掩飾。但若是當麵接通付臨星的電話,恐怕就完蛋了。
萬一問的是他爸的事該怎麼辦?
從接到李小寒的邀約開始,她就在思考如何應對這場危險的會麵。看似平常的對話中,她每一秒都在緊繃著神經,卻還要裝作無比自然。好在這種事她還算有經驗……
真假摻雜的供述,應該足以打消小寒的懷疑,至少不那麼緊盯著自己不放。
可是付蘭那邊還沒……
該死的老付!說什麼已經擺平了,怎麼這就被人找上門來,而且還是魔務局的警探,自己的朋友李小寒……
雖然小寒剛才推測他是找人用魔法治病,但何月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因為付蘭親口對她說過,他通過某種手段弄到了一筆非法收入。
結合小寒剛才一筆帶過的某個詞,他乾的該不會就是……
魔燼交易吧!
何月從這震驚的猜想中回過神來,意識到小寒可能還在看自己,不能拖太久。
她努力穩住發抖的手,按下接通鍵:“喂?小星,怎麼了?”
“媽,我能去找爸嗎?上次你有個遊戲卡忘了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