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娣與三人在鐘樓會合之後,四人關係依舊,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為了能夠替夫人得到台山和衪界的第一線情報,她們做好了長期逗留台山的打算,所以先去找了個客棧安頓下來。常青就在台山城區內挑選了一家位置不太起眼但是乾淨整潔的客棧,開了四人間,她們各自挑了床鋪然後把自己的行裝都安置好。四人馬不停蹄地來到台山就立刻直奔浮雲所在之處,一直都沒怎麼好好的休息過,此時坐在床鋪上,疲倦頓時湧向全身。
滕半香大字形地躺在床鋪,可是因為床太小而她太高大,弄得她半身的腳和胳膊都露出床外。
“你們見到台山浮雲了吧,怎麼樣?”童娣率先打破了沉默。
“把事情都告訴他了,不過他沒什麼反應,嗬嗬,可能病糊塗了吧。”滕半香開玩笑道。
“這裡火槍的存在比我們想像中更要普遍,我們在大街上也看到了,好像每個人腰間都有,而且剛才站在浮雲身邊的是東裡家的人,所以我們覺得浮雲是默許這一切的。”
“童娣,對於東裡家你應該有所認識吧?知道浮雲得的是什麼病嗎?”
“我記得…東裡是台山經營生意的家族之一,至於病不太清楚,我也很久沒有回來了。”
“你的家人都還好嗎?”
“挺好的。”
“我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先傳音彙報給夫人,大家也都累了,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常青說。
四人間有四張床,上下鋪,常青和步蔥睡一邊,滕半香和童娣睡一邊,因為滕半香先占了下鋪,童娣隻好選擇上鋪,其實以體形來說這也是最好的安排。童娣看著天花板,正思索著什麼時,聽到下鋪的滕半香問:“童娣,你有幾個家人啊?”
“我隻剩一個弟弟,怎麼了?”
“沒什麼,忽然覺得你挺幸福的,起碼在九幽還有家人。”
童娣頓了頓,隨即道:“是嗎…”
“款,童娣你外表看起來小,那你弟弟不更小了嗎,他不會是嬰兒狀態吧,他自己一個人能照顧自己?”
“我們當年死的時間不一樣,所以隻有我保持了孩童的模樣,弟弟有再好好長大。”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滕半香又和童娣聊了些自己家人的事情,原來在陽間時滕半香的父母早就離異,他們各自組織了家庭卻又因惡疾與意外雙雙離世,滕半香沒有兄弟姐妹,獨自跟著爺爺長大的。三人一直認真聆聽,直到滕半香沒有下一句,便猜到對方應該已經睡著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在床上輾轉反側,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童娣翻了翻身麵對牆壁,再次想起東裡函玉的話。
‘防止她們查探到太多情報,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們消失在這世上。今天她們的警覺性是最高的,不急於這一兩天,你就陪她們在台山轉轉,待她們開始鬆懈下來的時候,你就找個機會…’
童娣雙手緊握拳頭放在胸前,慢慢閉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滕半香打呼嚕的細微聲響,強迫自己暫時忘記東裡函玉的話。
四人各懷心思,在台山又待了一陣子,她們在這裡經常會聽到槍聲,民眾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她們暫時還是無法習慣。槍聲的來源可能是誰與誰看不順眼就崩了對方,甚至有成群結隊組幫成派的鬥毆,然而死了就死了,沒有人會替敗方而感到惋惜,因為在他們拿起武器的時候,就理應要做好隨時被他人殺死的覺悟。
她們雖然一直沒有機會踏上去衪界的船,但是在台山東裡家的事情還是很容易就能打探到的。東裡除了經營武器的生意,還有煙草,連碼頭和來往衪界的船都是屬他家的,雖然家大勢大,但是人丁單薄,聽說這家其實隻有東裡函玉一人作主,其他都是毫無作為與大誌的遠房親戚,家丁和員工。他上無父母下無子女,沒妻妾,坊間仍傳他不近女色。
滕半香忽然想起什麼,驚疑地道:“那天浮雲旁邊的,會不會就是東裡函玉?”
“很有可能。”
“不近女色?”滕半香捂嘴偷笑,好像發現了什麼驚大秘密卻又不能聲張。
童娣聞言臉色古怪,似是有些尷尬,滕半香以為她是窺探到彆人的私生活而感到不好意思,常青卻是覺得童娣對這種事情像是排斥。
“行了,取向是個人自由。”
滕半香擺手辯解:“我沒有鄙夷的意思,我是想祝福他們,希望他們不避艱險,能夠堅定不移地在一起。”
“你倒是開明,可這裡真正能接受的人並不多。”
“現代多了去了,男男女女的我都見怪不怪。”
“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吸煙的人特彆多?”
“有,搞得我早已戒掉的煙癮都開始犯了。”滕半香說。
“確實,路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有在抽。”
“看來東裡家連煙草生意都做得十分成功…”
“我們去看看。”
四人去了一家東裡旗下煙草店,裡麵煙霧彌漫,無論賣家還是買家嘴裡都叼著根煙。她們買了一包這裡銷量最好的煙草,常青把其中一根香煙拆開,發現裡麵包的是一些黑不溜偢的粉末,氣味特彆嗆人,連步蔥都忍不住咳了幾聲。
“這麼難聞,居然還這麼多人喜歡?”
有路人聽到她們的談話,好笑地道:“煙是用嘴吸的,不是用鼻子聞的,你們嘗嘗就知道了,特彆香甜可口,一試難忘喲!”
滕半香自告奮勇說可以試試,卻被謹慎的步蔥以可能會上癮為由製止。
“抽煙哪有不上癮的,你放心我年輕的時候抽過。”
童娣打掉滕半香想要伸向香煙的手:“都說了不能抽。”
“好吧,不抽就不抽唄。”滕半香裝作委屈巴巴,雙手壓在童娣的頭頂,嘀咕地道:“不過這煙聞著與我在陽間時的味道不太相同。”
常青打量著四周的途人,這裡吸煙的人數與頻率實在太高了,路上的人在抽,開店的人在抽,有些還直接躺在了大街上抽,有種自己踏進了一座煙城的感覺。她們客棧的老板也不例外,什麼時候見他都在抽煙,人總是懶洋洋的,要麼躺在搖椅上抽,要麼趴在前台上抽,看誰都是一個眼神,好像對很多事情都滿不在乎。
“這一包就送回絳山吧,讓莊主和夫人看看再定奪。”
四人走去附近驛站,打算利用驛使把東西寄回絳山,童娣沒走幾步就被陌生人撞到了,她皺眉後退時,感覺到對方往她掌心塞了什麼東西。
“啊,不好意思。”撞人者匆匆離去,好像有什麼緊急要事。
“沒事吧?”滕半香問被撞的童娣。
“…沒事。”
童娣不動聲色地握緊掌心的東西,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是東裡函玉在提醒她。
最近走遍了台山,慢慢這裡的路她們都摸透,連客棧的老板都混熟了,童娣還是一直都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不知是對方的警覺性一直保持很強,還是其實她內心是抗拒的,所以才會覺得沒有機會。直到東裡函玉今日派人給她傳遞信息催促她,她好像又再次被迫回到了現實。
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驛使和香煙上時,童娣才轉過身打開掌心的紙條,看了一眼就把紙條掐成一團。
她也不想傷害大家,可是…
隻有東裡函玉能夠與聖女聯係…
而浮雲的藥,隻有聖女可以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