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簡單且短暫,浮雲沒有出現,東裡君也是坐了一會就告辭,在東裡君離開之後,三人自然也不久留。被侍從送離了莊院之後,滕半香回頭看向莊院的大門,又感歎了一句:“東裡君隻離開浮雲半刻就如坐針氈,感情真好啊。”
常青無語,在人家門口麵前說這些,被人聽到了多尷尬。
她催促一旁的步蔥的快走,同時推著滕半香的後背下山:“你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滕半香曖昧地笑了笑,單手比了個心:“我覺得他們兩個關係不簡單哦。”
“你的關注點竟然在這?”
“這難道不重要嗎?你想想啊,我們剛來台山都看到了多少人出門都帶著火槍,就像出門帶把傘一樣平常,東裡家在台山的火槍生意肯定比絳山楊家都根深柢固,而這一切沒有浮雲的點頭,怎麼可能做到這麼大眾化?”滕半香說:“所以浮雲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來台山提醒倒是有些多餘了。”
“浮雲身體弱,會不會這些事都交給了東裡君管理呢?”
“就算他本不知情,我們今天都當麵提醒了,你看他的反應平平,明顯是默許了嘛。”滕半香聳聳肩又道:“我們甚至還當著東裡君的麵說了東裡家的壞話,也難怪人家不給咱們好臉色。”
常青見她們已經離開莊院一段距離,便不再推著滕半香了,轉頭看向身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走路很慢的步蔥,從進莊院開始她就總是有意無意地低頭,常青終於忍不住要問個清楚:“你到底發現了什麼,能不能一句話說完,剛才你說不確定,那現在確定了嗎?”
滕半香也停下了腳步看向步蔥,見她掌心拿著夫人給予她們傳音旁身的白色紙人。
“你們知道紙人除了傳音,還可以看到我們彼此的方位和距離嗎?”步蔥說。
“知道。”常青說,心想她在夫人身邊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啊。”滕半香一臉茫然,心想她是新來的,不知道也不奇怪吧。
兩人走近步蔥,低頭看向她掌中的紙人,紙人本是白紙一張,見步蔥拇指運靈在紙人的頭部劃了個圓圈,隨即紙人的身體就隱隱約約呈現出了四個光點。驟眼看去,平平無奇,就像紙人的身體多了四個顏色點,其中一顆離另外三顆有一段距離。
“青色,綠色,棕色,這三點就是代表我們?那遠一點的黃色就是童娣嘍。”
“沒錯。”
“這…跟我問你發現什麼有關係嗎?”常青問。
“剛才我們在莊院時,四點是重疊的。”
重疊?
兩人同時一楞。
“哈?”滕半香後知後覺:“等等,你意思是,童娣沒走,一直在莊院附近等我們?”
“她不是說去找家人嗎?”常青疑惑。
“按照現在這方位和距離,她如今應該還在莊院那邊。”
滕半香拿起自己的紙人按照步蔥的方式運靈看,她還向著不同的方位走了一段距離,結果發現定位準確,黃色的方位確實是浮雲莊院的方向:“呃,說不定…童娣的家人就住在莊院附近呢。”
“又或者是…她的家人就在莊院裡。”
…
童娣目送三人被侍從帶進去後,自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確定對方已經徹底離開了自己的感知範圍後,屏蔽了自己的氣息,往莊院的側門方向走去。她輕而易舉地就解鎖進去了,雖然很久沒有回來了,但是依然記得這裡的格局。這裡的侍從似乎仍然認得她,所以並沒有人攔截,直接走到了台山浮雲所在的房間。
房門的侍從通報一聲後,童娣直接推門到了房間的前堂,穿過屏風轉入臥室,看著坐在床榻上的浮雲和床邊的東裡函玉。
浮雲看到童娣,喜形於色:“阿姐!”
童娣瞥了一眼東裡函玉,隨即走近浮雲的床邊,觀察浮雲的臉色:“你最近感覺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不過函玉給我找來的藥有效,能夠緩解一二。”
浮雲往童娣的方向伸手,童娣看得出來浮雲的動作比起以前是流暢了些,童娣握住弟弟修長瘦弱又僵硬的手,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阿姐,你回來了…是不是代表已經不生氣了?”浮雲小心翼翼地問道。
童娣看著浮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嗯了一聲,就已經讓浮雲十分高興,他本想繼續說些什麼,一旁的東裡突然開口,拿起旁邊放著的碗遞向浮雲:“該喝藥了。”
東裡函玉拿起湯勺,把藥喂到浮雲的嘴邊,後者也乖乖地把藥喝完,哪怕藥十分苦,他也隻是皺皺眉頭。童娣就站在一旁,看著東裡給自己的弟弟喂藥,她心裡有些不適,但是卻什麼也沒說。浮雲喝完藥後有些犯困了,加上阿姐的原諒,他心裡一塊大石好像放鬆了下來後便睡意襲來。東裡讓他躺著,替對方弄好枕頭與被子的位置,待浮雲睡著了之後,東裡給了童娣一個眼神,表示出去說。
兩人離開了浮雲的臥室,去了房間的前堂位置,兩人身高差距頗大,童娣必須要抬頭才能看見東裡的臉與對方對話。
“沒有聖女的指令,你竟敢擅自回來。”東裡君低頭看向童娣冷聲道:“你自己回來也就算了,還帶了幾個人來什麼意思。”
“夫人指派的,我甩不開她們,我回來是因為我不想死在絳山。”
“餌雷已然被抓住了?”
“對。”
童娣從衣袍的暗袋裡取出一封厚信遞給了東裡函玉,裡麵寫上了這些年她在絳山搜刮到的情報,比如絳山的詳細地圖,城防布局,古莊內部的結構,守衛隱藏的地點,莊主和莊主夫人以及其身邊侍從的資料背景等等…
她好不容易混進絳山古莊,被安排到了莊主夫人身邊,在這之前其實她真正能接觸到絳山弦月和夫人的時間並不多。最接近的一次是和夫人去了絳山的勞定村,在那裡遇到了山賊,初步見識到了夫人的武功身法,可最關鍵的時候她和滕半香被紅色的布料給包裹住了,看不見聽不見也感知不到外麵的情況。唯一她確定的答案是,夫人的靈氣屬性與莊主一樣是罕見的極陰。至於絳山弦月,她見到對方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關於此人她知道的或許隻比外界多一點點,比如相貌,喜好,平常除了呆在書房就是與夫人在峰頂練功。
童娣見東裡函玉把信收起,應該不久此信就會交到聖女的手上。
“我之後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台山了,還有…浮雲的病到底還有多久才能根治?”
“這就要取決於…這些日子你在絳山獲取了多少有用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