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心靈手巧的穆夫人,做了滿滿當當,一桌子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
這讓我頃刻間就領悟到了一個深刻的哲理:一個女子,如果沒有十個八個拿手菜,是絕對不配做一個土匪的壓寨夫人的。
在做得一手拿手好菜的基礎上,還要長相嫵媚,知書達禮,善解人意,能說會道。
這些條件加在一起,想成為一個土匪的壓寨夫人,難度絲毫不亞於當代的選美冠軍。
因為土匪頭子的眼光是極為苛刻的。
熊四海伸手抓起一壇我剛剛送給他的美酒,笑著說道:“美酒配佳肴。就著這滿桌的佳肴,咱哥倆又可以開懷暢飲了。”
話音未落,他的後腰眼就被旁邊的穆夫人狠狠捅了一下,他吃驚地轉過頭去。
那位穆夫人瞪了他一眼,麵容平靜地嗔怪道:“還沒開始喝呢怎麼就大了?什麼叫哥倆?彆亂了輩分!你們算爺兒倆呀。
這位高公子應該和咱家的閨女差不多大小。”
熊四海恍然大悟,抬手拍著自己的額頭說道:“對對對,爺兒倆,爺兒倆,以後不能和你再稱兄道弟了。”
我心裡也納悶兒:前幾天喝多了,還摟著我的肩膀稱兄道弟。這才幾日沒見,我就被迫降了一輩。
看來這山上真是不能多呆呀。倘若待久了,下次再見麵,我不會又成孫子了吧?
也不知這兩口子咋想的,非得安排熊姑娘坐在我的旁邊。她又不願意搭理我,令我心中十分忐忑。其實我心裡一直盼著她笑一笑,露出那兩個迷人的淺淺酒窩。
好在我這人臉皮夠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處之泰然。
原本一直遠遠老實趴著的賽虎,此時不甘心地走了過來。在我與熊姑娘之間左搖右晃,東碰西蹭,好像喝多了一樣。
我連忙抓起麵前盤中的一隻肥雞腿塞進它嘴裡,它這才停止了低聲抗議,趴在我們兩人之間的地上,滿意地啃了起來。
“彆理它,高公子,你吃你的。它食量大,等會兒我們都吃完了,它自己能吃一大盆呢。賽虎都是讓我家這位熊大小姐給寵壞了,人來瘋。
彆人家養的狗都被老實拴在院子裡,它可不行。不過這也是奇了,它護主護的厲害。換了旁人,坐的離我家閨女這麼近,就算一動不動,也早就被咬死了,它竟然沒有對你過分反感,也許這就是緣份。”
我心中不由暗笑道:“這條貌似凶猛的狼犬倒是從來沒有咬死我的意思,您的這位寶貝女兒差點一口咬死我倒是真的。”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在下冒昧問一句,請問熊姑娘屬狗嗎?”
穆夫人愣了一下,還未開口回答,旁邊的那位熊姑娘毫不客氣地抬頭瞪了我一眼,惡狠狠地小聲說道:“你才屬狗呢!”
還在發愣的穆夫人,抬頭看了看我,又眯起雙眼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女兒。
含笑低頭,笑而不語。根本就沒接我的話茬。
嘿,這娘倆還真是心有靈犀,配合默契,我服了!合夥欺負我。
幸好熊四海端起酒碗,主動舉到我的麵前和我碰了一下,緩解了暫時的尷尬。
那位穆夫人也不再說什麼,站起身來往我的碗裡使勁夾菜,令我既感動又羞愧。
一旁的熊姑娘翻了翻白眼,心內又有些來氣了:以前父母都是往我這裡夾菜,勸我多吃點兒。今天這傻小子一來,竟然沒人招呼我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家三口,我是個外人。
不行,一會兒吃飽了還得接著揍這個小賊,至少讓他今後離我們家遠點兒。賽虎已經算是被他收買了,他若再收買了我的父母,今後我真就沒人疼了。
接下來大家共處的一段時光還算輕鬆愉快。那位穆夫人很有分寸,雖然憋了一肚子的話,但也僅僅是詢問了我的家庭狀況,個人年齡以及目前以何為生等簡單問題。
我的回答當然虛虛實實,半真半假。
終於吃飽喝足了。一旁的熊姑娘猛地站起身來,擦完嘴之後。低頭用充滿挑釁的語氣對我說道:“姓高的,你吃飽了吧?陪我出去練練拳腳。”
我頓時頭皮發麻。這是又想揍我一頓了?
原本指望她的父母出言喝止,再批評教育她幾句。
哪兒有這樣的待客之道?請人家來做客吃頓飯,也不問人家吃飽沒吃飽,就二話不說,拉出去狂揍一頓。
那位穆夫人雖然有些目瞪口呆,但是仍然緊閉雙唇一語不發。
熊姑娘的那位土匪老爹更過分,一臉雲淡風輕,微笑著說道:“那就勞煩高公子陪著她去院中過過招吧。我的這個寶貝女兒平時就喜歡舞刀弄槍,踢腿弄拳什麼的。
咱倆已比試過,你隻需當心些,彆傷著她就行。”
我當下無語。看得出來,這對夫妻平時對女兒簡直寵上天了,有點太過分了。
而且顯而易見,他們倆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比試過拳腳功夫。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若畏縮退卻,就太不像個爺們兒了。便起身緊跟在熊姑娘身後,隨著她走了出去。
賽虎很懂事地爬起身來,晃動著粗壯的尾巴,跟著跑出來看熱鬨,同時也擔負起保護女主人的艱巨任務。
我們倆剛剛出門,穆夫人便舉起小拳頭,狠狠一拳砸在熊四海的大腿上。
低聲斥責道:“我這當娘的不好說什麼,你這當爹的,怎麼一點也不攔著點?
那個傻小子頭一次來我們家,咱家閨女出手沒個輕重,把他打跑了,以後徹底嚇得不敢來了,怎麼辦?
我覺得他倆還挺般配的。”
熊四海不在意的說道:“你懂個什麼?他倆應該早就比試過了。那個傻小子雖然看上去呆頭呆腦,但其實一點也不傻。
前些天他的半張臉腫了,問他說是喝多了出門撞樹上了,但我心裡清楚:那應該是被咱家的寶貝女兒大耳刮子扇的。”
穆夫人聞言更是大驚失色,連忙說道:“你們父女倆還讓不讓人活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熊四海扭頭深情地望著夫人,嘿嘿笑道:“放心吧。有賽虎守在身邊,咱閨女吃不了虧就行。
你不是也說過要給他倆人多創造獨處的機會嗎?
打是親罵是愛,打著打著他倆就走到一塊兒去了。”
穆夫人哭笑不得,罵道:“你這個老不正經的。你就不怕咱家閨女一時失手,把那傻小子給打死了?”
熊四海撇嘴道:“以那小子的身手,我都打不過他,那咱家寶貝女兒更是白給。他若真懂事,就得多讓著點兒。
至於他自己挨揍,甚至被打的屁滾尿流,抱頭鼠竄,那隻能算活該。
隻要咱家寶貝女兒不吃虧就行。”
穆夫人望著麵前從不講理的丈夫,徹底無語了。
土匪頭子熊四海,忽然轉身哈哈大笑。抱起夫人說道:“拳來腳往,這是他們兩個小年輕獨特的交流方式。你根本不懂武功,就彆跟著瞎操心了。
咱倆現在隻需要安安心心的躺在炕上,品嘗一下那傻小子送給你的點心,是個什麼滋味兒?隨便他倆怎麼折騰,怎麼親密交流。”
在院中傳來拳腳相交,劈劈啪啪打鬥聲音的同時,熊四海心安理得的抱著夫人,走進了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