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冷哼一聲:“我徒弟用得著你來好心,你算個什麼東西!”
李平章趕忙給老紀道歉:“老紀,對不住,這鄉下來的孩子,說話有點口無遮攔!”
老紀可不接受這個歉意,指著蔣蘭華道:“剛這位工作人員也說了,我徒弟也是鄉下來的,可我徒弟知書達理,懂事乖巧。
可見啊,這鄉下出來的,未見的個個都是粗鄙無知,城裡的也不一定明曉事理,倒是有些人啊,自己幫不上忙,還要眼酸彆人救人,啥德行啊!
小綠,走了!”
老紀陰陽怪氣無差彆一通罵之後,帶著淩槐綠施施然走了。
李平章在後麵喊:“老紀,一會兒我找你下棋!”
老紀背著手,頭也不回道:“再說吧!”
回了裴觀臣的軟臥間,老紀才問淩槐綠:“你剛那救人的法子,誰教你的?”
淩槐綠麵不改色道:“電視上看外國人這麼救人學的!”
“哦!”老紀也沒多想:“倒是個好法子!”
裴觀臣剛聽見外麵鬨哄哄的,似乎還聽到蔣蘭華姐妹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沒啥!”老紀輕描淡寫道:“小綠剛救了個孩子!”
話是這麼說,可他眼裡卻難掩驕傲。
“不過丫頭,你可錯失運道了,曉得剛那兩位老人啥來頭不?”
淩槐綠剝著橘子:“啥來頭?”
她不是很關注這個。
老紀搖頭道:“老頭兒李平章是海城經開區書記,具體什麼部門不清楚,不過,瞧他那做派,應該級彆不低。
你剛要是想要個工作啥的,人家還真能給你辦到!”
淩槐綠不以為然道:“可我真沒求人的地方,我現在有工作,還要忙學習要考試,至於錢,我也有,就算不夠,我還這麼年輕,慢慢掙就是了啊!”
經曆了上一世的顛沛流離,淩槐綠對眼下的生活極為滿意知足。
她是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人幫忙的地方,房子她現在已經著手買了個小院兒,沒花多少錢,就等著後麵慢慢拆遷了。
工作,她現在跟著蘇秀英也乾得挺好的,裴總對她也表示認可。
錢嘛!她原來倒手國庫券的時候,就掙了不少,後來又搶了趙秀華的錢,現在七七八八加起來,有個小二十萬了。
80年代的二十萬,淩槐綠無論走到哪兒,都敢叉腰喊一句:我是有錢人!
裴觀臣批改著手頭上的習題冊子,抬眼看了眼流露出自信光彩的姑娘。
他在一步步的變好,眼前的姑娘也從一開始的小心敏感,漸漸變得自信大方,這種從內而外的改變,讓她整個人都有了光彩。
隔了一個軟臥間的李家老夫婦,把保姆何春玉指使出去後,也在說淩槐綠的事。
“那丫頭是個好孩子,我這輩子見識人心不少,是做樣子圖謀更好的利益,還是真的無所求,我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李阿姨說起淩槐綠滿眼讚歎。
“我昨兒瞧著小姑娘打水的時候,都在默默背單詞,應該不像是那個乘務員說的那樣小學沒畢業!”
李平章瞧著翻著小人書的孫子:“嗯,那孩子是個命苦的,早些年輟學,如今在重新讀書,是要準備參加高考的!”
他沒有刻意了解淩槐綠,隻是昨兒跟老紀下棋。
趙小海進進出出,一會兒幫淩槐綠翻複習資料,一會兒又幫忙拿書啥的,他就順嘴問了一句。
“是嗎?”李阿姨眼角帶了笑意,她最喜歡這種自強不息上進的孩子:“是個好孩子,我覺得她跟咱們家小五看著年紀相仿,要不你問問”
“那你彆想了!”李平章打斷老伴兒的話:“那孩子已經結婚了,先前你瞧見那個腿不好的年輕人,就是她丈夫!”
李阿姨唏噓:“瞧著不過十七八歲,咋就結婚了?會不會是家裡父母包辦的?”
她難得這麼喜歡個小姑娘,真心覺得和他們家小五很般配啊。
最重要的是,小五不喜歡學習,李阿姨就希望小兒子能娶個上進好學的媳婦給帶動一下。
李平章嗬嗬笑道:“你看人有偏見,人家小兩口感情好的很,雖說是父母包辦,但人家兩個孩子是真的相互體貼。
我瞧著那小夥子也不是個簡單的,夫妻倆白天的時候,可一直都在學習呢!”
“真好!”李阿姨喃喃,天曉得,她有多羨慕這樣相互督促上進的小兩口。
李平章起身道:“老三他們要來接火車,我看他們也是去海城醫院的,到時候讓老三開車,送他們一程。
人家救了咱們家小寶,咱們也得儘量回報一二!”
李阿姨瞪了眼老頭子:“這話還用你說!”
中午,淩槐綠還沒去打飯,趙小海就拿著幾個飯盒過來了。
淩槐綠打開飯盒一看:“咦,今兒這飯菜怎麼這麼豐盛?”
趙小海嘻嘻笑道:“是那位李爺爺給的,紀爺爺不要,他非給!”
淩槐綠感慨:“這家人也太客氣了!”
等到下火車時,李家人的熱情,讓淩槐綠一行人更難以招架了。
李阿姨直接讓她家老三上車來背裴觀臣,把淩槐綠等人給尷尬的不行。
“不用不用,我們我們自己真的可以!”當初為啥要帶趙小海,就是為了下車的時候,三人能相互配合把裴觀臣給弄下車。
李阿姨不由分說道:“小綠,你跟我客氣個啥,老三,趕緊背上你兄弟下車!”
裴觀臣不喜與外人接觸,可李家人的太過熱情,讓他再拒絕就顯得有些矯情了,隻好讓李老三給背下了車。
“師兄!師兄這兒呢!”三人剛下火車,就看到一個中年人舉著牌子衝過來:
“紀中原,你人老了,眼睛也瞎了是不是?我這麼大個牌子你看不見?”
老紀回過神來,眼睛瞬間濕潤,卻是板著臉捶那人:“你才瞎,我這大包小包的你瞅見不趕緊過來幫忙,你就曉得咋咋呼呼吼!”
兩人說著話,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隨後卻是淚如雨下。
三十年了,再次重逢,各自都染了風霜。
“崇明?”李平章疑惑的看著,和老紀又哭又笑的中年人:“你你是來接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