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那人沉聲問道:“不知道老弟可做好了萬全的打算,不管怎麼說,這總歸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一向溫文爾雅的周學進這次卻罕見的打斷了彆人說話。
“張兄,諸位!彆再說什麼自己人打自己人了,高璞玉口出狂言之時,有沒有擔心過會給我們大夥兒帶來災禍呢?更不要說,這些年,在外人看來 八大家是鐵板一塊,實際上到底怎麼樣大家清楚,還不是強的欺負弱的,大的吃下小的!林局長眼看要讓津門變天,這時候不站隊,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非要落得跟潘玉貴一樣的下場,大夥兒才肯跟高家割席嗎?!”
不得不說,周學進口才相當了得。
這番話一出,大夥兒頓時沉默了。
過了半晌,有個年輕人問:“周兄,你打算讓我們各家怎麼做?”
辦事處,林澤在辦公室裡翻看一本《豹房秘史》,該說不說,自從改良以後,出版業進入了蓬勃發展期,結果平津淪陷以後,鬼子嚴格控製報館、書社,反而催生了像豹房秘史這種劉皇叔的發展。
林澤一邊閱讀一邊讚歎,古人很會玩啊!
剛想按鈴叫宋秘書過來在乾中學,在學中乾,結果門被敲響了。
林局長咳嗽一聲,把豹房秘史收起來,換了一本春秋。
“進來!”
鈕三兒快步進來,看著林爺手裡拿了一本春秋,頓時一愣。
像林爺這樣的人物,已經如此足智多謀、視野廣闊,可還是手不釋卷。
鈕三兒有點慚愧,自己也得加強學習才行!
林澤見是鈕三兒,放下書問道:“什麼事兒?”
“爺,周學進上午叫了張家等幾個家族的子弟到染廠去,不知道是要商量什麼。”
林澤聞言,重新拿起書,淡定道:“他按捺不住,要交投名狀了。”
鈕三兒有點不解,“投名狀?”
林澤胸有成竹一笑,“繼續盯著他,鈕三兒,咱們打個賭,這個周學進,絕對有彆的身份。”
還是那句話,以林澤如今的地位,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周學進不光出現了,還相當主動,不光相當主動,還一改往日風格。
他的確有這樣的做的動機,但這種動機不夠強,至少不足以支撐他做出主動跟高家針鋒相對這種舉動。
那就隻能說明,他彆有目的。
有人會疑惑,總是這樣猜,猜錯了怎麼辦?
還是那個原理,用選擇的確定性去應對世界的不確定性,就算猜錯了,損失是什麼?
你如果想不斷精進,就必須設立一套標準來應對這個世界,而且要強迫自己不能打破。
比如你決定不管在什麼情況下,絕不跟其他人議論旁人的是與非,不管什麼判斷,放在自己心裡就好,那你不管麵對父母還是愛人,都不要打破這個規定。
再比如你決定麵臨選擇的時候,不能漫無目的的跟他人做不科學的討論,而是要通過建立各個維度的指標,自己去獲取各個維度的信息,然後做出判斷,那不管你是上學、找工作還是談戀愛又或者結婚,你的每一個或大或小的決定都要通過這種方式做出。
一開始,你定下的規矩總會因為各種外力被打破,但你會發現,隨著你的成長,能打破你的規矩的因素越來越少了,這就是確定的選擇不斷影響外在世界的結果。
下課!
鈕三兒配合的笑笑,“您料事如神,我可不敢跟您打賭,您忙著,我先下去了。”
林澤吩咐道:“那什麼,你到外邊套間順便把宋秘書叫來,我有個問題要跟她探討。”
鈕三兒感慨,果然跟著林爺就有進步,想當初宋秘書懵懵懂懂,現在都能跟林爺探討問題了!
隨後宋秘書踩著高跟鞋優雅進來。
今天小宋又換了穿衣裳的風格,裡麵穿了一身青色暗花旗袍,腳上是半高跟,顯得她修長高挑。
肩頭披著白狐毛披肩,戴一串珍珠項鏈,很有貴氣白瘦少女風格。
以前都是紮著頭發,今天卻是盤起來,要是彆人盤這個發型,多少顯得有點成熟,宋毓真卻顯得優雅恬靜。
行走間如同風擺柳,兩手在身前,腳步輕移,胯部左右晃動。
精致的小臉一本正經,細膩的皮膚都看不出毛孔,大眼睛上長睫毛眨動,秀氣的瓊鼻,櫻桃小嘴塗了亮粉色的口紅。
林澤挑挑眉毛,宋秘書越來越會打扮了!
“咳咳,小宋,你過來,到椅子上來,我有個問題跟你探討。”
宋秘書嘴唇輕咬,含羞帶怯,依言而行。
“局長是這樣嗎”
我擦!這高跟鞋還是紅底的!
因為討論的時間太長,宋秘書最後連午飯也沒吃,讓林澤送去套間裡休息。
看來不睡上一個下午,她是起不來了。
反觀林爺,麵色紅潤,神清氣爽,心情大好的開始喂魚,中午更是胃口大開,消滅一隻起士林的豬肘子,還饒了一盤小羊排。
下午一看沒什麼事,本來想就此下班,回林公館泡個澡,結果鈕三兒來報,吉村祐太這家夥來了。
林澤皺皺眉頭,自己叮囑過吉村,儘量避免明麵上的接觸,可現如今他電話都不打一個就直接到這來,是出了什麼事?
吩咐鈕三兒道:“直接讓他到我辦公室來。”
“是!”
過了一會兒,吉村祐太匆忙進來,一見麵就是九十度鞠躬。
“林爺,打擾了!”
“吉村社長,坐,坐,這是出什麼事兒了,你的臉色不大好看啊?”
大冷的天,吉村又是從外麵進來,可額頭愣是見了看,臉色有點發白。
聞言趕忙道:“林爺!大本營那邊派了一個視察員!要視察華北交通株式會社的業務,您說,會不會是”
林澤恍然大悟,他知道為什麼吉村祐太這麼害怕了。
他擔心私吞煙土的事兒是不是暴露了,
但林澤不這麼覺得,要是這事兒暴露了,大本營根本不會大費周章再派個視察員來,直接通過方麵軍或者聯絡部就把吉村祐太按死了。
所以這個視察員是乾嘛來了,難道是上麵察覺了有人在侵吞啊不,在處置華北交通株式會社的不良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