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殘餘的藥香尚未散儘。楚路麵無表情地指揮著內侍宮女,將那下了藥的宵夜殘羹收拾乾淨,把下了情人引的香爐銷毀,又命人將昏迷不醒的孟將軍和那名中了迷藥的宮女分彆抬到偏殿,妥善安置,同時封鎖消息。
一番忙碌之後,已是深夜。楚路獨自一人回到寢宮,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他在軟榻上坐下,揉了揉眉心,直截了當地道:“來商量一下吧,怎麼處理掉她?”
“老實說,我沒什麼想法。”秦素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現在風聲鶴唳的,妃舞那邊的情況也不清楚,不能貿然出手。”楚路沉吟了片刻,做出了決定,“總之先試探一下吧。”
“試探?”秦素問道。
楚路在腦中迅速過了一遍秦素先前講述的蕭九故事線,隨後說道:“嗯。先試著把她趕出去。她和薑妙顏不一樣,薑妙顏是大公主,身份尊貴,想要趕走比較費勁。可蕭九不同,雖然在她原著故事線裡,將來會高中狀元,被選為駙馬,再一路高升成為權臣,最後甚至能把公主捧上皇位,但那都是將來的事。”
“她現在僅僅是個會元而已。”楚路篤定地說,“隻要在接下來的殿試上,讓她名落孫山,再尋個由頭,將她遠遠打發到哪個窮鄉僻壤去當個小縣令,她的威脅自然就解除了。”
“這個法子倒也可以一試。”秦素分析道,“不過,大女主光環的影響不可小覷,她也肯定不會輕易接受,到時候必然會反撲。”
“我知道。”楚路自然不會遺漏這一點,“所以才說是試探。隻是想看看到時候她會如何應對。如果她像薑妙顏那麼瘋癲,那麼風險再大,也隻能出手了……對了,說起來要抵消她的女主光環,需要多少修正值?”
“三十點。”秦素回答道。
“那還好。”楚路如今的修正值高達四十五點,對付蕭九綽綽有餘。
“那麼接下來就期望她……”楚路歎息道,“能擬人一點了。”
與秦素商定之後,眼下能做的便是等待殿試的到來。但楚路不打算就這麼閒著,而是準備處理另一件事情——為抓住司首李柱做準備。
從張衛口中,他們已經得到了關於李柱的詳細情報,此人身為司首,身份明確,若能將其拿下,無疑能獲得不少修正值。
然而,李柱並非易與之輩。
根據張衛的供述,李柱有一手神乎其技的控馬之術。皇宮內外,無論是禦用的寶馬良駒,還是普通的拉車雜役馬匹,幾乎都被他或明或暗地馴養過,對他言聽計從。在原著劇情中,李柱便是計劃利用這些受控的馬匹,在宮中四處縱火,製造大規模混亂,再趁機讓早已埋伏好的江湖幫派成員喬裝成救火的禁軍,混入皇宮深處,直取皇帝性命。
因此若要對付他,便絕不能打草驚蛇,否則一旦讓他察覺到危險,破罐子破摔之下,很可能提前發動那個瘋狂的縱火計劃,到時皇宮大亂,局麵將難以收拾。
除此之外,李柱本身也是個武功高強之輩,尤其他的鞭法出神入化,詭譎難防。以楚路目前的實力,單打獨鬥絕非其敵手。
所以要一舉拿下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讓他沒有戒備,獨自一人來見楚路。楚路再一聲令下,周圍埋伏湧出,一口氣將他抓住。
可是此人平日裡極為謹慎,想要讓他中計並非易事。
楚路思索著,一個計劃漸漸在心中成型。他打算以皇帝近期龍體欠安,夜間房事乏力,禦醫束手無策,欽天監奏報稱宮中馬匹陰氣過盛,恐衝撞龍體為由,特召見禦馬監李柱,入僻靜的後苑相看幾匹禦用寶馬,並私下詢問化解之道。
如此,既顯得合情合理,又能讓李柱放鬆警惕,畢竟此事事關龍體安康與宮闈秘聞,皇帝自然不願張揚,暗中傳喚,還要求他獨自前來也是合理。
最妙的是由於藥王穀傳人麗貴妃的故事線,如今這個皇帝還真已經不舉了,所以這甚至不是謊言。就算李柱格外謹慎,特意暗中調查,也不會發現端倪。
屆時,隻需在後苑設下埋伏,一聲令下,便可將其一舉擒獲。
當然,僅僅抓住李柱還不夠。楚路還希望通過他撬出其他司首的情報,不然他之後還得在明麵上收集情報,費時費力。而這就需要足夠的修正值作為保障,否則以這些間諜的死士心性,一旦被捕,必定立刻服毒自儘,那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所以在修正值提升到足以撬開李柱嘴巴之前,眼下也隻能先做些前期的準備工作,比如挑選埋伏人手,勘察後苑地形等等。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便來到了殿試的前一天。
楚路處理完手頭的事務,早早便準備歇息。明日就要殿試了,必須養足精神,去對付蕭九。
他躺在龍床上,閉上眼睛,紛亂的思緒漸漸平息。
夜色如墨般浸染了整座宮城,連月亮也隱去了身形。寢宮外麵的廊道上,兩側的宮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昏黃的光暈在腳下的青石板上投下晃動不定的影子。
一股清冷的空氣從門窗鑽入,令幾盞燭台上的火苗微微搖晃。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氣息,一股莫名的孤寂與悲傷不知從何處而起,忽然向四周蔓延開來。
夜深人靜,楚路的呼吸變得悠長而緩慢,他麵容恬靜,意識的邊界漸漸模糊,仿佛整個人都在緩緩沉入一片無邊無際、冰冷而幽暗的深海。
隨後在那片漆黑中忽然亮起了一個光點,光點越發明亮,化作一個清晰而又陌生的畫麵。
那是夢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