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嫲嫲不知宋母的狠毒,隻當她送的東西最後都能到自家小姐手裡。
默默歎了口氣,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小姐拒絕跟娘家人來往,也拒絕娘家人幫助,但她總不能看著自家小姐死在流放路上不是。
更何況她這次出來,還帶著家裡三位少爺跟姥爺的囑托,讓她一定要照顧好沈依甜。
看了看手上沉甸甸的包袱,她雖然不喜歡宋母,但眼下若想讓沈依甜收下她帶來的東西,好像也隻有把東西交給宋母這一條路了。
可就在她手上包袱遞出去的一瞬,突然一個東西砸了過來。大黑天裡看不清那是個什麼東西,隻聽的‘砰’的一聲,緊接著就是宋母的哀嚎。
“哎喲!誰啊!”她驚呼出聲,大聲咒罵道。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就躥了出來,直接把宋母擠到一邊,伸手將李嫲嫲手上的包袱奪了過去。
沈依甜抱著手裡的包袱,心中鬆了口氣。
好險,好險!
幸好她看宋母行跡可疑跟了出來,否則沈家送來的這些東西就又要落在宋家這群豺狼手裡了。
“你是誰啊,竟敢搶東西!官爺,官爺快來啊,這裡劫匪啦!”宋母見那麼大個包袱被人搶去了,立刻失聲大喊。
李嫲嫲卻是沒動,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眼眶有些發紅。
就算來人沒開口,她也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奪包袱的就是她家小姐。
她從小帶到大的人兒啊,就算許久不見,她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守在那邊的官差聞言已經跑過來了,邊跑還邊抽出了刀。
顯然,宋母這一嗓子驚到官差了,官差真的把衝出來搶包袱的沈依甜當成了劫匪。
李嫲嫲見勢趕忙將沈依甜一把拉住,這會兒她也顧不得小姐有多厭惡她不想見到她了,她隻想護住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官爺,使不得,她不是劫匪!”她趕忙開口。
拿著刀衝過來的官差一臉怒氣:“是誰喊的有劫匪!”
“是她,她瞎喊的。”沈依甜毫不猶豫的指向宋母,大聲告狀。
拿刀的官差擰著眉,拿出身上的火撚子吹著,然後仔細看了看沈依甜。
“是你啊,你是宋家的媳婦。”他眉頭皺的更緊了,臉上怒容未減道:“你們一家人這是鬨什麼呢,故意給我找事是不是。”
沈依甜忙道:“不是我,是她故意喊的。我娘家來給我送東西,她想搶去,所以才喊的。”
“閉嘴閉嘴,我懶得管你們的家事。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沒完沒了。”官差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你們的時間也到了,趕緊給我回驛站去,再囉嗦,我把你們都交給袁頭兒,到時候把你們全都吊起來。”他恨恨的威脅道。
這官差三四十歲的年紀,一臉滄桑。他不是頭一次押送流放犯人了,這流放路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他實在不想去管這些犯人的家事。
如果要管,隻怕這一路上他們都彆想消停,天天都有一堆官司等著他們判。
宋母見官差拿著刀,本來還想嚎的也沒敢再出聲了。
可她看到原本到手的那麼大一包東西又到了沈依甜手裡,心裡很是可惜。
本來她隻是想留著沈依甜,好讓沈家繼續送東西來,順便打點官差的,如今卻要改變策略了。
於是她親昵的挽上沈依甜的手,道:“原來是甜兒啊,我以為是誰呢,你嚇娘一跳。”
說完又對官差道:“官爺,剛才都怪我,是我瞎喊了,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兒媳婦兒,她剛才突然走出來嚇了我一跳,我才不小心喊出來的。”
那諂媚的樣子,誰能想到她竟是先前朝堂上炙手可熱的少年將軍宋安的母親呢。
沈依甜嘴角抽了抽,把自己的手從她懷裡拔出來,不鹹不淡冷笑了下。
“行了行了,我管瞎喊的還是故意的。趕緊給老子回去,再囉嗦我可要打人了。”官差不耐煩的嚇唬起來。
打是不可能打的,沈家給了錢,他們多少還是要給白花花的銀子一點麵子的。
宋母訕訕笑了笑,回頭便去拉沈依甜的手。
“甜兒啊,既然東西都拿到了,咱們就先回去吧。”她低聲說道。
沈依甜再次甩開她的手,看也不看她,反而抱著包袱走到官差麵前。
“官爺,這來的人是我乳娘,我們許久沒見了,能不能說說話。”她低聲同那官差商量著。
官差滿臉不耐,也不管她怎麼說張口就要拒絕。
可還沒開口呢,沈依甜就將包袱打開,從裡麵拿出一個大大的油紙包。
“你們帶著大家走了這麼久也辛苦了,這”沈依甜看了看,確認裡麵是一隻燒雞後才帶著點笑意繼續道:“這有隻燒雞,待會兒你拿去跟大家一起打打牙祭,就通融通融,讓我跟乳娘再說幾句話吧。”
流放這幾天,不光是流放犯人累,官差也是很累的。
他們雖然身上帶著肉乾,時不時能嚼上一兩根解解饞,但肉乾哪有這香噴噴熱乎乎的燒雞來的解饞。
看到燒雞的那一瞬,官差臉上所有的不耐就都收了起來。
他們本身就是收了沈家的錢的,這會兒沈依甜又大方的給他一隻燒雞,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但麵上,他還是得端著官差的威嚴。
冷冰冰接過沈依甜手上的燒雞,他裝作很不情願的:“行吧,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就再讓你們說幾句。快點啊,要不一會兒袁頭兒罵人我可是也勸不住。”
沈依甜連連點頭:“那是肯定的,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就說幾句話,說完我就回客棧。”
官差聞言也不再多說,抱著燒雞拚命控製著嘴角不往上揚。
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一臉希冀瞧著沈依甜的宋母道:“你總沒啥事兒了吧,還不回去?”
宋母腦子嗡了一下,她剛想哄哄沈依甜呢就被官差點了名。
她倒是想留下來,但見那官差一直盯著,大有一種她非走不可的架勢,也隻好放棄給沈依甜洗腦。
沈依甜還是不看她,灼灼的目光隻盯著滿臉滄桑的李嫲嫲,心裡有些酸澀。
李嫲嫲一開始沒開口,瞧著宋母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這個婦人好惡毒,她不是說沈依甜不肯再跟沈家人來往嗎?不然她怎麼會放著自家小姐不看,反而跟她這個女人在這裡說話。
直到宋母走了,她才慢悠悠收回目光,天色昏暗下她隻能看到沈依甜的大概輪廓。
可憐見的,她從小帶到大,嬌養著長大的小姐才多久沒見,怎麼就好似瘦了一大圈一樣。
“小小姐。”李嫲嫲顫巍巍的開口,心底有些激動,又有點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