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丹鳳鬆開手,嘴角笑意淡了些許,看向戲台。“也罷,都是往事了,也沒什麼不可提的。小時候,我家裡沒錢,十二歲,我就出來打工賺錢了。之後,遇到了老穀,他教我唱戲,我家沒錢,在學習之餘,我去外麵搭戲賺錢,也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老穀,加入了荔香苑。老穀挺好的,帶著我們一群人四處打拚,搭台賺錢,後來甚至還鼓勵我考戲劇學院,他掏錢。第一年,我並沒有考上,唱完戲後我找了個台階,偷偷躲著哭。”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出現了。”說到這裡,烏丹鳳臉上露出笑容。“我還記得,他穿著素色的襯衫,戴著眼鏡,風度翩翩。他給了我一顆糖,說,他在台下聽了我的戲,很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太委屈了,我把落榜的事情告訴了他,哭得更厲害了。你不知道,他當時慌張的模樣,好笑極了,又是找紙巾,又是勸我彆哭,又是和路人解釋。”烏丹鳳笑出了聲,眸中滿是懷念。蘇言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認真聆聽著。“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他說他要娶我,等他從魔都回來,他就娶我,他說,我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姑娘,就是哭起來,也是最好看的姑娘。”烏丹鳳眸光亮亮的,看著蘇言。她已經五十歲了,眼角有著周圍,但此刻卻是神采奕奕,如同年輕的小姑娘。“然後呢?”蘇言輕聲問道。烏丹鳳嘴角的笑意淒涼些許。“然後啊,我就一直等一直等,我考上了戲曲學院,等著他回來。後來,他真的回來了,在我們學校的晚會上。我在台上唱戲,他就坐在台下,很可惜,他沒認出我,他眼裡,全是他旁邊的女子。若是旁人,我還去爭一爭,但我認識那個女子,是校長的女兒。他穿得,也比以前闊氣多了。”烏丹鳳不說話了。蘇言深吸一口氣。怪不得穀班主會說,多情郎,負心人。“他後來,認出你了嗎?”烏丹鳳搖搖頭,笑道:“沒有,一直沒有,但我不怪他,起碼,我知道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老穀總罵他負心漢,我不愛聽,因為我愛的那個人,不是大學時遇到的他,是在樓梯口,手足無措,想給我擦眼淚,又不敢動的他。是那個在客人欺負我時,義無反顧的抱著腦袋擋在我麵前的他……我愛的,是愛我的那個他。那個他,不是負心漢。”蘇言聽得心酸。之前老爺子給他講的時候,說了那人大哭過一場,想來是認出了烏先生,隻是老爺子沒有告訴她這件事。烏丹鳳看向蘇言,握住他的手腕,眼中含淚。“我想演《桃花扇》,我能演李香君,我肯定能演好她!你若是不告訴我,我會一直陷入這出戲的想象之中,不如讓我把她演出來。我這次,不會再像之前那般陷進去了。”穀桂才此刻已經回來了,聽完烏丹鳳的話,他微微歎氣,朝著蘇言點點頭。隨她吧。蘇言拍了拍烏丹鳳的手背。“好,等我回去,整理好就發給你。”烏丹鳳嘴角揚起,“多謝。”這個時候,宋輕語也走出來了。“蘇言?”蘇言立馬起身,過去牽起她的手。烏丹鳳笑著道:“小兩口還真是相配。”宋輕語有些不好意思。蘇言笑著看她:“那當然。”“咦~”烏丹鳳故作嫌棄,“彆在我麵前秀恩愛了,我之前說的事,你們怎麼想?”蘇言看向穀桂才。穀桂才咳嗽一聲:“我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想法。戲曲推廣大使,起碼要懂戲曲,若不然,傳出去不好聽。”烏丹鳳眉頭緊皺,“你……”“不過。”穀桂才繼續道,“蘇言,我們可以用其他方式合作,你來提供戲曲,我們來唱。當然,我們也會公之於眾。我可以教你唱戲,等你會了些,再做推廣大使。”說完,他不自在的往旁邊看。烏丹鳳一愣,看向蘇言和宋輕語。三人對視,皆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還真是個彆扭的老爺子。雖不同意讓蘇言當推廣大使,但以這種方式和蘇言合作,也和推廣大使無異了,隻是少了個名頭罷了。蘇言點頭。“老爺子說得也對,我如今連戲曲的類型都分不清楚,門都沒摸清。去當這個大使,不隻是你們會被笑話,我也會被笑話。那等之後,我們再用其餘形式合作。”烏丹鳳笑了笑,看向宋輕語,“輕語,那你就不能推拒了。什麼時候空閒了,過來跟著我們練練,你是我見過的人中,最有天賦的一個,浪費了可惜了。”“不錯,這點我同意。”穀桂才讚同道。宋輕語笑了笑,朝二人點頭致意。“過獎了,正好我對這方麵也感興趣,之後我叨擾你們,你們彆覺得煩就行。”“怎麼會?”烏丹鳳笑意吟吟的走過去,握住宋輕語的手,“我巴不得你天天過來,就怕有人舍不得。”宋輕語耳根微紅,看向蘇言。蘇言咳嗽一聲,把她往自己這邊帶了帶。烏丹鳳請二人一起吃了頓飯,譚玉清這會兒也過來了。吃飯中途,譚玉清對蘇言道:“你錄製的那期節目,我讓梁川往後排,等申請結果下來了,我再讓他播放,你不要急。”蘇言點頭,笑了笑:“我不急,我最近有彆的事要忙。”“又要參加歌曲節目嗎?”“不,打算拍電影。”“拍電影?”譚玉清笑了笑,“你這小子,倒是讓人捉摸不透,如果有劇本的話,可以給我看看,我倒是認識幾個演員。”“那太好了。”蘇言忙將手機遞給他,“不過我事先聲明,我沒多少片酬啊。”譚玉清嘴角抽了抽,懶得理會他,拿過手機觀看。宋輕語則是被烏丹鳳和穀桂才圍著,一邊吃飯,一邊教她戲腔發音。譚玉清本來還是能一心二用,邊吃邊看。看著看著,他就停下了筷子。看完以後,譚玉清深吸一口氣,看向蘇言。“現在還缺哪些角色?”“就定了胡廣生和李海根。”蘇言邊吃邊道。譚玉清將手機還給他,“等我消息。”蘇言點頭,忙補充道:“不過你得和他們說,片酬不高啊。”譚玉清眉心直跳。能寫出《將進酒》,寫出這樣的劇本。這小子確實是很有才。隻是,他怎麼突然覺得,這小子也有點混賬?……吃完飯,幾人將蘇言和宋輕語送上車。烏丹鳳不忘叮囑蘇言。“我明日就要回京都了,之後有事隨時聯係我,蘇言,切莫忘了我們的約定。”蘇言點頭,“好,我知道了。”經過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宋輕語看向蘇言,“什麼約定啊?”蘇言一直在手機上按著,“終於弄完了,學姐,找個安靜的地方,把車停下吧。”宋輕語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找了個安靜的路邊,將車停下,又問道。“你還沒說,你和烏先生有什麼約定?”聽到她的語氣,蘇言忍不住失笑,“學姐,你不會是吃醋了吧?”宋輕語眼神有些躲閃,不看蘇言。“沒有,我就是好奇。”蘇言笑了笑,將事情經過講了出來。聽完後,宋輕語眸中露出些許心疼。“沒想到,烏先生性格那麼風趣,竟然有這樣一段往事,如果真的把《桃花扇》給她了,她會不會再耽於過去?”“不知道。”蘇言搖搖頭,將手機遞給宋輕語,“你把這首歌唱出來,發給她吧。”宋輕語一愣,接過手機。歌名——《探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