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鷹城,雷文書房。
裘德拉拘謹地站在門邊。
叫他來後,雷文就一直在瀏覽桌上文書,始終沒有開口。
如今以姓為名、留在雷文身邊的裘德拉不敢打擾,隻有低頭盯著地麵。
盯得久了,白色地毯上那黑色旋渦狀紋飾似乎旋轉了起來,讓裘德拉有點暈眩,趕緊搖搖頭移開目光。
旁邊牆壁上掛著鹿頭標本,鹿角生得好看,宛如兩把彎曲鍋鏟,寶石鑲嵌的眼珠也是栩栩如生,隻不過總是帶著一種死物的僵硬感。
然後裘德拉就注意到了旁邊掛鐘。
那是鐵鏽區工廠的新品,每天的誤差大約隻有8分鐘,目前還在試產階段。
鐘擺搖搖晃晃,裘德拉看著上麵的指針一點點移動,心頭不免焦躁。
從他到這裡,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嗯……!”伸了個懶腰,雷文將手中文書甩到一旁:
“馬克啊馬克……”
“猜猜看,他信裡麵寫了什麼?”
每次提起馬克,裘德拉心中都會有濃重不甘,但麵對雷文,他隻能壓下心中不快,恭敬道:
“他在向您表忠心。”
雷文讚許地點點頭。
裘德拉說得沒錯,不僅僅是馬克的信,剛剛雷文看了二十多封西北五郡貴族的書信,絕大多數內容,都是在表忠心。
雷文殺了安東尼這事,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這種事從來都隱瞞不了,消息早就暗中傳開了。
殺掉一位貴族,尤其這貴族還是國王陛下派來的特使,後果之嚴重不言而喻,沒有人相信雷文能全身而退。
那之後,大多數西北五郡貴族,都對雷文表現出了十足敬意。
因為在他們看來,雷文已經瘋了,瘋子的表現向來無法預測。
唯恐稍有不慎,就引來雷文的報複。
這種累積了2個月的恐慌,在10幾天前、雷文前往蒙恩城赴宴後完全釋放了出來。
許多貴族都斷定,雷文必然有去無回,因此除了布洛卡、韋薩辛這樣的鐵杆外,紛紛以各種方式和雷文進行了切割。
包括不限於封鎖道路、斷絕商業往來、驅逐雄鷹領等地領民等等等等。
可雷文不僅去了,和泰隆伯爵大吵一架後,最後還平安回來了!
這可閃到了不少人的腰,於是紛紛寫信討好、送來禮物修複關係。
其中就包括裘德拉的弟弟、如今的鐵爐領男爵馬克。
“如果你還是鐵爐領領主,就不會這麼做嗎?”雷文問道。
裘德拉道:“當然,因為我知道,大人您從來不會因為衝動而做出決策,每一步,都會有所準備。”
雷文繼續問道:“那麼,早在我殺掉安東尼時,你就已經猜到,陛下會采取這種方式來製衡我?”
裘德拉緩緩搖了搖頭。
當聽到雷文殺了安東尼的消息時,裘德拉心中是震驚;在想到雷文一貫的行事風格後,又猜到了國王陛下不會對雷文下死手。
但他想到的最好結果,也隻是雷文主動向陛下示好,比如立即對血腥高地用兵、或者給陛下獻上一大筆財富,以此換來一個最低限度的懲罰。
可唯獨沒有想到,雷文竟然沒有付出任何實質性的代價!
而看雷文的表現,他顯然早就猜到了這件事情的走向,甚至摸清了凱恩斯十六世的脾氣。
換句話說,凱恩斯十六世的反應,本來就在雷文的預計之中。
“陛下會這麼做,因為他放眼的是整個帝國。”雷文感慨地道:“安東尼是宮廷侯爵,無權無勢,本身又已垂垂老矣。”
“而我,雷文,是新晉帝國伯爵,軍功封爵、銳氣正盛,且不說需要我來平定血腥高地,就是將來大戰再起,也總有我的用武之地。”
“兩相比較,取舍自然簡單得很。”
裘德拉眼中流露出一絲震撼。
他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雷文,但此刻卻發現還遠遠不夠。
這幾句話,展現的格局、視野,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所見。
可馬上又有疑惑浮上心頭。
似乎是看出了裘德拉的疑惑,雷文繼續道:
“當然,陛下也是人,當然也會不滿、也會憤怒。”
“可前提是,我還可以成為他的心腹。”
“我敢說,陛下最開始,是真的想幫我鬆動一下血咒的。”
“可我先殺小剝皮、後殺安東尼,他憤怒過後就會是極度的失望,在他心中,我就從一個‘可以挽救的臣子’,變成了‘隻能用的武器’。”
“你會對一件武器生氣嗎?”
“更何況,這把武器,身上纏繞著詛咒,會在40歲時自然斷裂。”
裘德拉先是釋然,隨後是毛骨悚然!
不僅僅是雷文對生死的淡然態度。
更是因為他從雷文的話語中,聽不到半點對於國王的尊重和敬畏。
雷文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和陛下同等的位置上!
“閒話就說到這。”雷文將一份文書放在桌麵上:“幫我把它交給菲奧娜,找人抄寫出來,公布出去。”
“是,大人。”裘德拉走上前,雙手接過文書。
上麵的內容很簡單:雷文決定,在1204年、也就是明年的2月1日,舉辦一場酒會,冊封一批全新的貴族!
“好好做事吧。”雷文笑著道:“將來,你也有機會獲得屬於自己的爵位。”
裘德拉躬身表示感謝,然後轉身離開,心中卻有些不屑。
他太了解雷文了,對於自己這種人,他怎麼可能放心去用?
砰。
房門關上,雷文原本坐得筆直的身體癱在椅子上,頭也聳到一旁,仿佛一番對話就已耗儘了力氣。
閉眼休息一會兒,他給自己倒了杯酒,起身倚在窗台上,俯瞰著整個雄鷹城。
這凝聚了他來到這世界後全部心血的城堡。
雷文曾經有所野望,圍繞著雄鷹城,建立一座真正的都市,使其成為整個行省、整個帝國最繁榮的都市!
可如今,他的壽命,就隻剩下5年。
雷文又想起了安東尼帶給他的那封信,那封能夠出使精靈帝國的信。
當時雷文就知道那是陛下授意。
那可以說,是獲得生命樹汁的唯一途徑。
現在,陛下雖然沒有降下實質性懲罰,可出使的道路,也已完全斷絕。
但雷文並不後悔。
延壽等同於救命,而救命之恩加上君主之恩,隻會讓雷文變成凱恩斯十六世的應聲蟲、活傀儡。
雷文重活一世,可不是為了給人當狗的。
窗縫裡透出的寒氣,讓雷文有些發冷,緊了緊自己的衣裳。
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著紋絲不動的門扉,雷文幽然一歎:
“唉……”
南茜還活著時,在這種天氣,總會端上一壺熱茶。
當時隻道是尋常。
……
同一時刻,雄鷹鎮,百樂堂。
如今的百樂堂,作為西北五郡、乃至整個諾德行省最大的賭場,已與最初建立時完全不同。
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金碧輝煌”。
簡直比伯爵城堡的裝潢還要奢華!
地毯是醒目而讓人亢奮的大紅色,牆壁、立柱則是大片大片的金色,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極為富麗堂皇。
長桌賭橋牌、黑傑克,大方桌賭輪盤,圓桌賭骰子,還有各種各樣更加細分的玩法。
每一張桌子旁邊都擠滿了賭客。
穿著清涼的女侍者手端托盤,穿梭在人群之中,將一杯杯飲品放在正豪賭著的賭客手邊,然後笑眯眯地半蹲下去接受慷慨的小費。
可並不是每個賭客都會如此大方。
“滾開,彆臟了老子的手!”閃金鎮政務官菲力的大兒子圖羅麵色不耐,一把打開了女侍者的手掌。
他緊緊攥著著手上僅剩的幾枚籌碼,額頭上都已泛起油光,眉頭死死鎖在一起。
晦氣啊!
好不容易今日換班,出來放鬆一下,可手氣糟糕無比,本來整整價值10個金幣、大大小小100個籌碼,如今就隻剩下5個價值1銀幣的。
這要是全都輸光,在下個月發餉前,他可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我……得翻本!
將手邊酒水一飲而儘,圖羅離開座位,來到了一張賭骰子的圓桌邊上。
來回掂量著最後5枚籌碼,圖羅將賭桌上的情況儘收眼底。
這張桌子,已經連著開出4次“小”了。
桌邊氣氛熱烈,有人激動、有人懊惱。
當莊家連續7次開出“小”時,這種氣氛達到了頂峰。
骰盅再度開始搖晃。
麵對這種罕見局麵,許多賭客都選擇了觀望,還有一些賭客則是連續壓小、贏了不少,準備再來衝一衝、搏一搏,紛紛將籌碼壓在了“小”上。
“是時候了!”圖羅舔了舔嘴唇,啪一聲,將最後5枚籌碼壓在了“大”上。
死死盯著骰盅,圖羅心臟砰砰跳動。
他常年混跡賭場,連續7次都是小,聽都沒怎麼聽過,更彆說連續8次了。
看著那些堆在“小”上的籌碼,圖羅心中對這些押注者升起了一絲鄙夷。
一群被衝昏了頭腦的賭狗!
骰盅停下,圖羅舔著嘴唇,看著盅蓋一點點揭開……
荷官以清朗聲音報點:“1、2、3,6點,小!”
歡呼聲衝天而起!
圖羅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麵前的籌碼被收走。
“不是……這,這怎麼可能呢!?”圖羅揉了揉眼睛,指著荷官:
“連續8次都是小!?你們……”
“作弊”這個詞,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誰都知道,百樂堂是格裡菲斯家族的生意。
再者說,誰會貪圖他5個1銀幣的籌碼就去作弊啊?
可這口氣,無論如何都有些咽不下去。
“哈哈,莫阿斯,可以啊,連贏8次,淨賺255個金幣,今晚你可得請客!”
誰這時候開始炫耀了!?
橫眉看過去,圖羅心頭越發不爽。
說話的人是凱特男爵的兒子貝塔,而被貝塔恭喜著的,正是約拿伯爵的幼子莫阿斯。
他們兩個都和圖羅一樣,在艾沃爾戰爭中嶄露頭角,還一同參與了覆滅長子堡、襲殺小剝皮的行動。
可是私人關係上嘛……
莫阿斯謙虛地笑著:“我也就是胡亂玩一玩,真沒想到會賺這麼多。”
“不如趁著手氣好,再押一把?”貝塔略帶激動地問道。
旁邊剛剛隨著莫阿斯一起押注的賭客們也紛紛起哄。
“這……”莫阿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算了,賭桌上沒有長勝者,見好就收,今天就到這裡吧。”
貝塔見狀,也就不多勸。
但有人卻看不下去了。
“嘖嘖嘖,這就準備收手了?真是膽小鬼!”圖羅陰陽怪氣地刺道:“怪不得會被家裡趕出來,千裡迢迢從莫利尼爾來諾德混日子!”
莫阿斯臉色一白。
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不被所有人看好,向來是他的心病,一聽人提起這個來,不由得就有些瑟縮。
“圖羅,你胡說什麼呢?”貝塔看不過去了:“這些籌碼都是莫阿斯自己贏來的,他怎麼處置他說了算,關你什麼事?”
“那我和莫阿斯說話,關你什麼事啊?”圖羅立即反唇相譏:
“再者說,不是我不賭,是剛剛我壓在他對麵,卻輸了。現在他不賭了,和臨陣脫逃有什麼區彆?”
貝塔被氣笑了:“賭骰子都是和莊家賭,又不是對賭!”
“那我不管,總之這場是我輸了,他贏了,這麼一走了之我可不答應。”圖羅抱著肩膀,一副混不吝姿態:
“莫阿斯,要麼你繼續賭;要麼就把之前我輸的籌碼還給我,不用多,5個金幣的就夠了。”
莫阿斯脾氣軟,又自忖畢竟是外來者,聞言抓了5個1金幣的籌碼就要交給圖羅,卻被貝塔截在了手裡。
“不用搭理他!”貝塔瞥了圖羅一眼:“有了這個頭,他就敢沒完沒了。”
眼看到手的籌碼飛了,圖羅怒火上湧:“貝塔,你怎麼回事?做起莫阿斯的主來了?”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結得婚,我怎麼不知道啊?”
“你!”貝塔被氣得臉色漲紅:“好,你不是要嗎?給你!”
說著揮動手臂,將籌碼砸在了圖羅臉上!
這一下雖然沒用什麼手法、鬥氣,但貝塔畢竟也是超凡,力道之大,直接在圖羅臉上刮出了幾道紅痕。
“他媽的,貝塔你找打嗎!?”圖羅一抹臉,大叫著衝了上去!
側身閃過貝塔踢來一腳,圖羅正要將拳頭送到貝塔臉上,冷不丁旁邊忽然又伸出來一隻腳,結結實實地蹬在了他的腰上!
莫阿斯出手了!
被踹躺在地上圖羅都驚了。
這小子怎麼這麼陰險,出手沒動靜的啊?
以一對二,圖羅很快就落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麵。
等百樂堂的保安到來時,圖羅已經被打得花瓜一樣了,右眼腫著,嘴角也破了,身上到處都是腳印!
“先生,您沒事吧?用不用我們去叫鷹眼守衛?”
“不用,我自己摔的!”圖羅掙紮著站起身來,指著莫阿斯和貝塔道:“你們等著,今天這事兒,不算完!”
說著,便拖著條腿,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心頭越想越是窩火!
輸了錢、還挨了打,打他的還是兩個外來戶,哪有這樣的道理?!
坐上一輛馬車,圖羅道:“去治安所!”
“好的先生,5枚銅幣!”車夫笑嗬嗬地說道。
一摸兜,什麼都沒摸出來,圖羅有些尷尬:“你外地來的,我都不認識?到地方再給,快走!”
車夫不敢強爭,隻好趕起馬車運著圖羅到了治安所。
和門口守衛借錢付了車資,圖羅向治安所內走去,卻被告知托爾正在處理案件,讓他稍微等上一會兒。
彆說是真有事兒,就算是假有事兒,圖羅該等也要等。
沒辦法,圖羅坐在門口長凳上,順口問道:“什麼案子?”
守衛憋著笑道:“詐騙!”
前來報案的是個30多歲的大哥,雄鷹鎮人,在一家服裝店工作,也算是個中產。
前段時間,這大哥去酒館喝酒,和一個吟遊詩人產生了交集,兩人相處得還頗為愉快。
每天都是天南海北地聊。
有一次喝多了,那吟遊詩人說他最開始不是做這一行的,而是傭兵出身,手中掌握著一門戰技,隻要練得熟了,不用神賜藥劑,就有可能成為超凡!
說著,還當場表演了一下“火焰鬥氣”。
這一下,大哥可就來了興致——他自己歲數已經大了,可孩子還小啊,要是孩子能成為超凡、加入雄鷹軍或者鷹眼守衛,那前途得多光明!
可再問,那吟遊詩人就岔開了話題。
接下來得有半個月,這大哥一直纏著請那吟遊詩人喝酒。
吟遊詩人被這大哥“感動”,願意把自己的獨門武技交給大哥,但需要50銀幣。
大哥一聽,50銀幣,不貴啊!
當時就把錢給人家了,換回了一本“戰技”來。
“這案子倒簡單。”圖羅道:“雄鷹鎮外來人雖然不少,但吟遊詩人不多,一抓一個準。”
“他要是早來,還真不難。”守衛聳了聳肩:“可問題是,那大哥督促著自己兒子練了大半年,孩子都打哭了7回,才意識到要報案!”
“啊?”圖羅哭笑不得。
正說著話,門開了,那大哥千恩萬謝地告辭離開。
托爾也走出門來,看到圖羅的樣子,就知道他是遇到事了:
“進來說話吧。”
圖羅趕緊站起來,跟在了托爾身後:“剛剛那案子,解決了?”
“沒有,哪那麼容易啊!”托爾歎了口氣:“就是做做筆記、安撫一下他,除非是那騙子主動回來,不然這個案子,八成是沒得解了。”
“托爾你還真是儘職儘責,這種案子,放在從前,根本沒人會搭理。”圖羅不著痕跡地吹捧著:
“不愧是鷹眼守衛,儀表堂堂不說,心裡麵也裝著咱們雄鷹領的人啊!”
這番吹捧讓托爾頗為受用。
他也的確長得不錯,繼承了埃裡克方正的麵孔,又沒有繼承那雙大小眼。
穿上鷹眼守衛的製服,寬簷帽、大墨鏡、單邊披風,再加上那極為有型的半身板甲,看起來還真有點軍功傳家的利落味道。
“既然身為鷹眼守衛,為領民排憂解難,那就是應該的。”
說著,托爾又壓低了聲音:“而且,我聽說伯爵大人最近要冊封一批貴族,這種時候,咱們當然更得表現得好一點啊!”
“哦!”作為菲力的兒子,圖羅早就聽到了消息,但還是做出一副驚訝神色,仿佛聽到了極大秘密一般:
“埃裡克騎士還真是深受伯爵大人信賴,這消息連我父親都不知道呢。”
“那是當然,我父親和彆人,哪能相提並論?”托爾露出得意笑容,得意又轉為責怪:
“所以說,你這臉是怎麼回事兒,這種緊要關頭,你自己也不小心點!”
圖羅就等著他這一問呢,苦著臉道:“我也不想這樣啊!”
“其實我也不想來麻煩你,可那幫家夥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根本沒把咱們這些本地人放在眼裡!”
托爾問道:“那些外地佬做的?”
“可不是嘛!”圖羅聞言激動起來,將此前經曆一一道來。
當然也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明明是他輸了錢,但偏要說成是贏了錢,結果反而被莫阿斯和貝塔搶了去。
“都在伯爵大人麾下做事,我想著,給他們也就算了,可他們不僅要把輸的部分拿回去,還要搶走我所有的籌碼!”
“我當時一個猶豫,他們就上手就打!要不是在百樂堂裡,說不定我這條命都要交代了!”
說完,圖羅心懷忐忑地看著托爾。
隨著雷文勢力擴張,麾下的人員成分不免變得複雜,從而基於出身、資曆、性格等等因素,自發形成了不同的利益團體。
其中聲音最大的,就是埃裡克為首的“本地派”,大多都是雄鷹領出身,普遍資曆老、功勞大。
而另一派,則是以庫曼為首的“外來派”,基本上都是隨著雷文領地擴張逐漸加入進來的。
老一輩的人,出於種種考量,並不會主動製造衝突,甚至會有意回避,但像托爾這種二代人物,卻對這些看得極重。
利用這種身份來抱團取暖、共同爭取利益。
尤其是托爾,向來以本地派第二代的代表人物自居。
“真是太過分了!”
托爾知道,圖羅說的話未必全真,但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沒有不幫著出頭的道理,不然誰還認他這個老大?
“你放心,這次爵位冊封,我們戴森家族勢在必得,等我父親成了男爵,有的是辦法整治他們!”
圖羅的心涼了半截。
以後?
那哥們這次就算了?
托爾也知道這種借口不行,眼珠一轉:“莫阿斯是約拿的兒子,貝塔是凱特的愛子,都不好直接動手。”
“但這個仇,現在也不是不能不報!”
圖羅眼前一亮:“怎麼報?”
“咱們對付不了他們兩個,可以對付其他人!”托爾招了招手,讓圖羅附耳過來:
“他們這幫外地佬不都說,荷亞茲最可能成為騎士嗎?”
“我正好有個主意,讓荷亞茲,從這批被冊封的人裡除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