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革命政府得知了海地暴亂的消息,理所當然的決定要動手乾預。
法國政府安排艾蒂安·波爾韋雷爾、萊熱·費利泰·桑托納克斯等人組成海地革命委員會。
兩人分彆擔任海地北部專業和南部專員
與新任海地總督讓雅克·德·埃斯帕貝斯一起,在六千名陸軍士兵的陪同下,跨越大洋前往海地。
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落實授予殖民地有色人種公民權的法令。
同時根據當地情況,想辦法恢複本土對殖民地的控製,想辦法讓奴隸們返回種植園。
雖然兩個專員都是廢奴主義者,但這時候法國革命政府尚未頒布解放奴隸的法令,此行的任務也不包括解放奴隸。
在原有曆史上,他們抵達海地之後,發現已經玩法控製局勢,不得不宣布解放奴隸。
然後與黑奴叛軍領袖合作,穩定了海地局勢。
但現在他們抵達海地的時候,局勢與曆史上和他們預料的都完全不同。
朱簡烜安排的明美聯軍征戰大半年,已經基本控製了海地的主要城鎮、港口、交通線、大型種植園。
通過幾十次較大規模的擊潰戰,陸續消滅了大約八萬名黑奴叛軍,另外俘虜了六萬多名黑奴叛軍。
還有數萬黑奴叛軍在主力被擊潰之後四散奔逃,逃竄到了海地內陸的茂密山林之中。
安德烈·裡戈、杜桑·盧維杜爾、讓雅克·德薩林斯等多名當地叛軍領袖,都在戰場上被直接擊斃了。
五萬明美聯軍重拳出擊了半年之後,把這次叛亂強行鎮壓下去了。
明美聯軍的核心是一萬名栓動步槍步兵,而黑奴叛軍連燧發滑膛槍都不充足,雙方之間已經有了兩個時代的差距。
在原有的曆史上,十九世紀中期以前,歐洲各國沒有能力強行征服非洲土著。
但是到了十九世紀後期,他們隻用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對整個非洲大陸的瓜分。
最關鍵的原因就是技術革新,讓歐洲正規軍相對非洲土著有了更大的優勢,幾十個人就能消滅一個部落了。
明美聯軍找到了仍然完好的大型種植園和活著的白人奴隸主。
這些人又是恐懼又是驚喜,恐懼的是大明軍隊的戰鬥力,驚喜是大明真的成功了,強行鎮壓了數十萬人的暴動。
彆管他們最初通過德伊夫表達的態度是不是真心的,現在都隻能當美利堅國王的臣民了。
曹振東也毫不客氣的海地保持軍管狀態,繼續防範和戒備。
法國本土來的波爾韋雷爾、桑托納克斯、埃斯帕貝斯三人以及他們的軍隊,在原有海地總督菲利伯特·弗朗索瓦·魯塞爾·德·布蘭奇蘭德的歡迎下登上了碼頭。
然後馬上就被明美聯軍包圍和控製住了。
被幾名士兵架住的桑托納克斯,看著周圍出現的大明士兵驚駭異常,然後朝著原海地總督布蘭奇蘭德大喊:
“你們……背叛了法蘭西!你們投靠了大明人!”
布蘭奇蘭德稍微有點尷尬,但是馬上就整理了心情,理直氣壯的大聲說:
“隻有大明和美國的軍隊近在咫尺,隻有他們可以立刻救援我們。
“否則,等到法國本土的援軍到達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死了。
“關鍵是,你們帶來的這六千人能乾什麼?根本不可能是數十萬黑奴叛軍的對手。
“也隻有大明和美國的援軍,能夠幫助我們鎮壓黑奴的叛亂。
“我們隻能選擇效忠美利堅國王了。”
桑托納克斯愣了三秒鐘,然後轉向了大明的軍官們:
“美國軍隊擅自闖入法蘭西的海地殖民地,還擅自抓捕我們這些法蘭西的官員和軍隊,你們這是正式向法蘭西宣戰了嗎?”
現場品級最高的軍官趙成棟笑著說:
“我們沒有對法蘭西宣戰,法蘭西王國也沒有對大明和美國宣戰。
“法蘭西王國的合法國王,路易·約瑟夫陛下因為你們這些反賊而有家不能回,此時正在大明順天府訪問。
“我們現在隻是幫助路易·約瑟夫陛下消滅一點黑奴叛軍,順便逮捕幾個偽官反賊而已。
“等到法蘭西王國局勢塵埃落定,再交給約瑟夫陛下審判。”
桑托納克斯再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的法國王太子路易·約瑟夫還在大明手中。
大明認定路易·約瑟夫是合法國王,那自己這些人就是純純的叛賊了。
如果大明全力支持路易·約瑟夫,再加上歐洲的其他國家乾涉,現在的法國革命政府還能不能堅持的住啊?
如果現在的革命政府最終倒台了,自己這幫人也肯定會被未來的國王清算的。
趙成棟不管桑托納克斯怎麼想,說完就揮手指示現場的士兵,把桑托納克斯等人全都關進了俘虜營。
當然不能讓他們閒著,戰爭導致的大量種植園荒廢,現在需要人手修複。
桑托納克斯三人和六千名法國士兵,以及運送他們的船隊的水手和們,也全都被關進了俘虜營,分到種植園去乾活去了。
他們全部被抓,法國本土短時間是不可能知道海地的具體情況了。
——
朱簡烜在太平衛度過了鹹寧四十五年的冬天,在鹹寧四十六年開春之後再次踏上巡視之途。
朱簡烜的船隊再次由美河進入北美大河,然後順著大河下遊主航道南下。
朱簡烜這次真正親身體驗到了什麼叫蜿蜒曲折了。
太平衛以下的大河河道,真的就像是一條在平原上來回扭動的巨蟒,應該說蜿蜒程度的比蟒蛇還要嚴重。
蟒蛇彎成這種程度都該骨折了。
船隊在一個圓弧接一個圓弧的航道上航行,在下遊的三個主要屯田點依次停靠視察。
最終抵達新奧爾良,更換尺寸更大的海船。
新奧爾良是北美大河的三角洲區域了,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算是一個臨海的城市。
但是在航道上,距離真正的入海口,仍然有一百五十公裡。
這一大片區域都是泥濘的灘塗和沼澤。
必須繼續順著大河水衝刷出來的航道繼續航行,才能真正進入水深而又無限寬闊的大海。
然後順著海岸線一路向東,繞過佛羅裡達半島轉而向北,向北返回首府紐約。
北美大陸的有廣闊的平原,沿海地區基本上都是衝積扇,所以南側和東南側基本都是淤泥質海岸,或者是潟湖海岸。
濱海地區基本都是爛泥灘,或者是泥沙堆積而成的沙壩,在海岸線之外圍出了狹長的潟湖淺灘。
弗吉尼亞的切薩皮克灣的諾福克以南,幾乎沒有稱得上是天然良港的地方。
包括新奧爾良、薩凡納、查爾斯頓、威明頓,這些北美東南部的重要港口,本質上都是內河港口。
順著河流衝刷出來的比較深的航道出海。
如果說北美大河密西西比河,是一條水量更大的黃河,那其他的河流大壩身份都是縮小的黃河。
隻有到了紐約地區以北,帕山阿巴拉契亞與海岸線彙合,才形成了一些岩石基址的天然深水港。
比如紐約、紐波特、波士頓、波特蘭等地區。
這也是朱簡烜當初選擇紐約作為美國首都的重要原因之一。
朱簡烜在紐約繼續停留了一段時間,認真處理過去一年中各方麵送來的新請示。
然後為青龍湖堤壩工程、龍雀運河工程、玄武湖鐵礦工程、北美大河河穀航道工程、太平衛工業中心方案、太平衛中都宮殿和衙署方案等重大工程建設規劃都做出明確的批示。
等自己離開之後,北美的官員也能夠繼續按部就班的去執行,落實新一輪的工業化建設。
另外對後續移民的分配做了調整。
優先供應太平衛所需的工業人口,然後在美河兩岸、北美大河兩岸、艄公河兩岸、五大湖區建設更多居民點。
將原有的居民開拓點連成線,修建陸地上的道路。
朱簡烜在紐約停留到了十月份。
曹振東帶著一萬大明主力軍返回紐約向朱簡烜複命。
向朱簡烜報告此次行動的大致過程,具體的傷亡和收獲以及額外的發現。
朱簡烜聽完之後頗為滿意,吩咐章煦擬定一份命令:
“對海地的禁運要繼續保持,後續禁止任何人再向海地輸送黑奴,並逐步為海地現有的黑奴淨身。
“命北美王國陸軍和自由邦陸軍定期與海地駐軍輪換。
“通過報紙大力宣傳海地叛軍的惡行,讓所有人逐步認識到黑奴失控後的破壞力。
“等參與海地平叛的自由邦陸軍返回後,就開始逐步限製向美國輸送的黑奴數量,爭取二十年內完全禁止輸入。
“鼓勵美國的種植園主用歐洲裔雇傭工人取代黑奴。
“可以建議自由邦嘗試收取黑奴保安稅,也就是針對預防黑奴失控的安保準備花費。”
章煦和曹振東沒有問朱簡烜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都在心中感慨朱簡烜是真的不喜歡黑奴。
不隻是不喜歡用黑奴,甚至是不樂意見到黑奴。
現有的黑奴是當地奴隸主的財富,朱簡烜沒辦法直接清理掉,才耐著性子允許他們保持現狀而已。
通過這次戰爭能夠看得出,那些造反的黑奴隻是烏合之眾,隻要有幾萬正規軍就能鎮壓。
現在北美大陸上的黑奴數量,比海地島上多不了多少,應該隻有六十多萬人。
就算是這些黑奴全部跳起來造反,也肯定會被直接鎮壓下去的。
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張旗鼓的專門警告和處置。
曆史上的美國,也確實發生過兩百多次奴隸起義,其中規模最大幾次的也有幾千人。
但是都沒有像海地那樣引發連鎖反應。
因為當時的美國是絕對的地廣人稀,起義的奴隸沒有辦法迅速聚集更多同伴。
同時美國白人比黑人多好幾倍,而且當時的美國人幾乎人人持槍,每個州都有大量隨時可以召集的民兵。
大部分幾十個人發起的小規模的黑奴起義,奴隸主一家老小和兄弟鄰居們就能解決了。
規模就算是稍微大一點的起義,一個鎮上的美國人也能解決掉。
美國的奴隸起義確實都沒有形成氣候。
海地隻有幾萬平方公裡,奴隸數量卻跟整個美國相差不大,使用奴隸生產的種植園非常密集。
所以才容易擴大並形成規模。
朱簡烜把自己的要求吩咐下去之後,還在臨走前再次專門再次召集了所有的歐洲裔貴族,也就是所有自由邦的高層。
專門讓曹振東從回來的低級軍官中選擇口齒伶俐的,給他們介紹此次海地戰事的過程。
特彆是著重介紹暴動的黑奴乾出來的那些事情。
等軍官講的差不多了,朱簡烜最後專門提醒他們,回去之後做好防範。
同時以後儘量減少黑奴使用,避免出現類似海地的慘劇。
一群貴族們聽得心驚肉跳,將信將疑。
很多蓄奴的貴族都馬上表示,感謝陛下的提醒,他們回去之後馬上多雇傭安保人員。
而出身北方的約翰·亞當斯這時候卻把思路調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陛下,臣以為,避免黑奴叛亂的根本方法,還是直接解放黑奴啊。
“讓黑奴都變成自由人,自然就不會有黑奴造反了啊。”
美國自獨立之前就有廢奴派,在曆史上的南北戰爭之前,北方很多州已經在不同程度的廢奴了。
從紐約軸開始,新澤西、賓夕法尼亞、康涅狄格、伊利諾伊、羅德島都做出了類似的規定:
在本州範圍內出生的孩子都是自由的,哪怕他的母親是奴隸,甚至是南方逃過來的奴隸。
賓夕法尼亞州更是規定:在本州範圍內生活超過六個月的奴隸,將自動獲得自由人身份。
這種漸進式的廢奴,甚至是直接威脅南方利益的廢奴,也算是南北戰爭的諸多因素之一。
我們想要抓捕逃跑的奴隸,到了你們那邊之後,你們不但不配合,反而說他們已經自由了。
曆史上的南方蓄奴州當然會非常的反感。
而北方州則是覺得,南方蓄奴生產的方式,實在是太過落伍和低下了。
現在北方州有人以為,朱簡烜有廢奴的傾向,所以趕緊出來提了一嘴。
但是朱簡烜想要做的事情,根本不是廢除奴隸製,放奴隸們隻有,而是處理掉黑奴。
朱簡烜不認為南方州願意主動廢奴,但是可以稍微給他們製造一點壓力,增加他們的使用成本。
儘可能的減少黑奴的輸入和滋生。
朱簡烜聽到亞當斯的提議,馬上非常直接的擺手說:
“你這是一廂情願的,奴隸造反的原因不是是否自由,更重要的是生活的是否舒適。
“當奴隸的生活顯然不可能太過舒適,但是當上自由人之後也未必能活的舒適。
“無論是奴隸還是自由民,無論是工人還是農民,都有可能為生活所迫而造反。
“但是,出身文明世界的大明裔和歐洲裔的農民和工人,他們可能知道自己造反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會有目的鬥爭。
“達到目的之後就可以停止對抗,就有妥協的機會了,他們不會一味的破壞和殺戮。
“但是,出身非洲野蠻部落的黑奴,造反的方式也會更加的野蠻,會更加沒有底線和目標的肆意破壞。
“這就是文明世界和野蠻世界人類的區彆。
“剛才前線回來的將士已經介紹過來,後續還會有更多的將士換班回來,到時候你們能得到更多的情報。
“所以我建議諸位,未來還是儘量少用奴隸,減少乃至停止從非洲輸入黑人。
“實際上使用黑奴勞動的成本並不低,經營種植園的貴族們可以自己算一算,雇傭工人乾活和使用黑奴哪個成本更高。
“作為國王,我不想讓自己的往國內有太多非洲野蠻人,自由黑人也是一樣。
“他們都是不安定因素。”
朱簡烜說的越來越直白,亞當斯也完全明白了,朱簡烜確實支持廢奴,但不是廢除“奴隸製”,而是廢除“奴隸”本身。
南方的奴隸主們表情和心情都有點複雜,原來國王陛下這麼的不喜歡黑奴。
不過他們也都能理解……
如果不是黑奴作為勞動力比較適合,沒有人會在人的概念上喜歡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