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複從路平手中取回冊子，出聲說道：“就姑且認為你所言是真吧……”
“你既然出麵暴露身份了，那按你的說法，這樣的行為就意味著‘我這位新任玄天君得到了伱的承認’吧？”
“那麼我有兩個問題想要問你。”
說著，他豎起兩根手指頭。
“第一，你這位‘監察者’對九天成員的評判標準是什麼呢？”
“第二，你來負責監督九天，那又要由誰來監督你呢？”
不得不說，李複提出的兩點，確實都是很犀利的問題。
不過覆麵人顯然早有準備。
“評判標準，當然是‘這個人的存在是否對大唐有利’，以及‘這個人的思想、能力、舉動，是否會打破如今的太平盛世，或者有害於其它九天成員’……”
“若評定的結果是正麵的，自然就算承認；若一直沒能出結果，那他就無法得知監察使的存在。”
“在過去的傳承中，沒得出結果的大有人在。”
李複追問道：“那如果你經過考察，發現評定結果是負麵的，認為這人有害於江湖、有害於大唐呢？”
“那我會將其‘不合格’的證據，交給‘合格’的九天成員，讓他負責召開‘九天會議’，與所有成員商討對那個人的廢立一事。”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我不會露麵。”
“所以證據的真實性，全交給九天成員自己查證；商議的結果如何，我也完全接受。”
頓了頓，覆麵人繼續說道：
“換言之，我隻起到‘督察’的作用，並不能決定‘九天’成員的廢立，也不能插手這九人名下的任何財務，可以說毫無權利。”
“若是哪天，所有九天成員聯合起來否認我的存在，那我這個‘監督使’的職位，就隻是個空殼。”
“到時候我手上這本冊子，也不過是寫了幾個人名的普通冊子而已。”
“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還需要有人來監督嗎？”
這麼一捋的話，好像確實翻不起什麼大浪？
李複陷入沉思。
“我說……”
路平舉起手來，插嘴道：“你們‘九天’內部這麼隱秘的事，就這樣但這我一個外人麵說話來，合適嗎？”
“無妨。”
覆麵人淡定一語，“就算你知道了，也無關緊要。”
路平一挑眉：“怎麼，你是覺得能夠憑武力拿捏我了？”
“不是。”
“那你一定是和九天一樣，想要找個傳人，所以挑選了我？”
“也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是要給我封口費？或者單純看我長得帥、認定我是個心懷正義的人，不會泄露你們的秘密？”
“都不是！”
“這就奇了！”
屢猜不中，饒是路平也不免好奇起來：“總不會是我們有緣，所以你樂意和我分享這個天大的小秘密吧？”
覆麵人點點頭，又搖搖頭。
路平頓時一臉古怪：“你這是什麼意思？昨晚睡覺落枕了嗎？”
覆麵人聲音一噎：“若說有緣，也確實是有緣！”
“不過和我有緣的人不是你，而是你們那位被綁了的朋友；和你有緣的人也不是我，而是這一任的變天君。”
“哦？什麼意思？”
這話一出，彆說李複，就連路平也麵露詫異。
隨即路平就大聲怒喝起來：“老家夥少不正經了！”
“我連人家姑娘的麵都沒見過，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三圍多少都不知道，怎麼就成情緣了？”
周圍空氣沉默了好幾秒。
李複拍了拍路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路兄弟，他剛才說的是‘緣’，不是‘情緣’，你不要大白天的想桃子吃了！”
“……老李，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就在這時，卻聞覆麵人語出驚人：“這一任的變天君，天生有著‘短命’的詛咒，注定該在二十多歲的時候麵臨死劫。”
“但是由於她先祖的一份因果，使得這份死劫得以轉移到一名來自東瀛的陰陽師身上，替她受死。”
“可隨著你的出現，這兩人的命數有了變化。”
什麼鬼？！
這人難道看過劇本？！
不對……這人難道玩過遊戲？！
沈劍心的事情且不說，但對方口中所說，自己與趙涵雅的緣分，明顯就是在暗指自己企圖為她掩命一事。
可這事到現在，也就自己和葉琦菲、源明雅三人知道。
就算眼前這人是九天的監察者，知道變天君就是趙涵雅，也不可能清楚這件事才對啊！
路平麵露驚訝，再問道：“你說因為我的出現，這任‘變天君’的命數出現變化，是如何變的？”
覆麵人淡淡回答道：“那位小姑娘的命數，將在未來消散十二年，避開死劫；十二年後重新運轉！”
嗯……全中！
路平確實打算，施術為趙涵雅掩命，到她三十歲生日以後再重見天日。
而趙涵雅今年未滿十九周歲，若是施術，正好就是消散十二年！
“原來你是個算命的？”路平啞然失笑：“莫非你出身衍天宗？”
衍天宗，設定上傳承自戰國時期的陰陽家鄒衍，這個門派的人每天做的事，就是研究星象、推演天道、測算未來、探索宇宙奧秘。
後來，衍天宗傳人張子信算得亂世將近，於是收了兩個徒弟以助天下，一個名叫袁取之，另一個便是初代‘變天君’趙鬼神。
“衍天宗身居西北大漠，你竟然也知道？”
覆麵人聲音裡出現了幾分訝異。
頓了頓，他又承認道：“你所說也不算錯，我確實在衍天宗待過一段時間，學過相麵、算命、占卜、觀星的本事。”
“所以，在發現你的存在之後，我就測算了你的來曆，也正是這個結果，讓我相信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雖然覆麵人沒有露出眼睛，但路平也知道對方此時正看著自己。
“嗯……我能問問，是什麼測算結果嗎？”
按照大部分網文設定，算命人在推算自己這種穿越者的時候，都會出現‘反噬吐血’‘算不出來’，或者‘算到原身’的情況。
所以路平此刻相當好奇。
隨即，他便聽到那張鐵麵具之下，傳來平靜的三個字。
“南朱雀！”
“哦豁！”
路平略感失望，但同時雙眸更亮：“能說出這三個字，看來你確實有幾分來曆！”
“算命的，報上你的名字？”
覆麵人醞釀了好幾秒，從口中緩緩說出一個令人震驚的名字——
“袁天綱！”
李複瞬間瞪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置信：“袁天綱？衍天宗前代宗主？”
“不可能！”
“他應該早就去世了才對！”
自稱袁天綱的覆麵人淡淡說道：“身為江湖中人，假死脫身，很平常吧？”
確實很正常，前武林盟主唐簡就是這樣的！
李複一時語塞。
路平則是望著眼前人陷入沉思。
衍天宗的記載中，袁取之有個很有名的侄子，名叫袁天綱，此人從小天賦異稟，被當做宗主培養。
後來，因‘女武代唐’的秘讖，衍天宗一脈受到當時皇帝的忌憚，袁天綱不得不帶領宗門遷居大漠。
但最後，衍天宗還是出了變故，袁天綱在大限將至之前，將宗主之位交給早已選定好的小徒弟蕭卿雲。
而那已經是距今八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粗略算算，假如袁天綱還活著，他的年紀至少超過了一百五十歲！
隻不過以上這些，都隻是劍三的劇情設定。
而現在是在綜武的世界裡！
過去的發展，並不一定與路平所知道的完全相同。
或許當年衍天宗北上另有隱情；或許昔年袁天綱的死真有蹊蹺？
聯想到‘袁天綱’這個人，再注意到眼前這覆麵人的裝扮，路平突然想到另一個國產武俠動漫的設定——
不良人！
眼前這覆麵人的著裝，倒是和不良人當中的袁天綱極為相似。
會是他嗎？
那個一生忠於大唐，因試藥而全身毀壞，不得不以麵具示人的不良帥？
路平緊緊盯著眼前人看了很久，發現……
越看越像！
如果眼前這個‘袁天綱’，不止是‘衍天宗主’，還融合了些許‘不良帥’的成分，那他以這種姿態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隻是那個不良帥，會容忍江湖上有‘九天’的存在，還甘心當他們的‘督察’嗎？
等等！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畢竟‘九天’的目的是維護天下太平，當中成員也不稱帝，完全不影響李唐皇朝的延續。
更何況，《畫江湖》中的那位‘不良帥’能夠有那麼強的實力、那麼多的勢力，完全是在三百年間慢慢累積下來的。
可這個江湖不同！
從大唐建立到現在，也才不過走了一半。
江湖上的軍事力量，眾人隻聞天策府、蒼雲堡。
就算偶爾提到皇室手中的‘刀’，談得最多的，也是現任皇帝少年時在太白山上創立的‘淩雪閣’。
何曾聽聞過‘不良人’？
可見，就算不良人這個組織真的存在，人數、資源、勢力、實力方麵，也一定沒有《畫江湖》當中表現得那麼誇張。
而且很可能已經勢頹、沒落，重新成為最普通的，掌管偵緝逮捕的差使職位。
再說袁天綱的實力……
路平估算，他最多也就是渡法、月泉淮的水平。
反正在武俠世界，袁天綱就算再強，也絕對強不過呂洞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