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金色澤的霞光自你體內迸發,刹那間籠罩整個庭院。】
【所照之處,草木儘數枯萎凋零,連泥土都泛起詭異的紫金紋路。】
【此光能灼人心脈神魂,中招之人難免會心火反噬,神魂燃燒難以撲滅。】
【而且,此類法術乃是屬於天劫一種,任何防禦法術在其麵前都形同虛設,必須要硬抗過去。】
【若是修為比你底下的修士,幾乎就是滅殺式打壓。】
【當年天角蟻一旦成年,除開它一身搬山鎮嶽的蠻力之外,比之其他真靈的神通,並沒有多少優勢,卻靠著這“紫金光”闖出了赫赫威名。】
【就算是大道金丹的修士也得謹慎防備。】
【你緩緩收功,低頭打量自己漆黑如墨的蟻軀。】
【六足如玄鐵澆築,甲殼上隱約流轉著紫金紋路,兩根觸須無意識地擺動著。】
【這種非人的軀體帶來的新奇感,讓你不禁用前肢碰了碰自己的口器。】
【第一次不當人,有些新鮮。】
【你就算以第四重“玉皇望氣術”去看,所見也是一頭貨真價實的真靈天角蟻。】
【那《七寶妙相書》的玄妙遠超想象,此刻的你從血脈到神魂,都已與真正的紫金天角蟻無異。】
【冥冥之中,你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天道對不同種族的差彆對待。】
【作為真靈血脈,天地靈氣竟如溫順的流水般縈繞周身,元氣吞吐間帶著天然的親和。】
【這種被天道眷顧的感覺,讓你對“遁去其一”的玄機有了更深領悟——大道雖無情無親,卻總留一線生機,留一分有餘。】
【你默運《七寶妙相書》心法,漆黑蟻軀突然迸發出璀璨紫光。】
【光芒如繭般將你包裹,甲殼寸寸消融,六足逐漸化形。】
【待光華散儘時,庭中赫然立著一名赤裸青年。】
【新生的軀體修長挺拔,肌肉線條如刀刻斧琢,黑發如瀑垂落肩頭。】
【最引人注目的是遍布全身的紫金紋路,在月光下流轉著神秘光澤。你抬手撫過麵龐——五官與你本相有三分相似,卻更添幾分英氣。】
【眉如劍鋒斜飛入鬢,一雙眼眸開闔間,似有紫光隱現。】
【你本以為是蟻真人那副尊容,看來老蟻應該是這一窩螞蟻之中最磕磣的。】
【你心中有悟,這並非簡單的幻化之術。】
【此刻這具軀體,是真正兼具人族道體之利與天角蟻血脈之威的完美道身。】
【你心中驚歎,也不知這《七寶妙相書》究竟是何人所創,竟有奪天地之造化之功。】
【仿佛這世間,真的有多了一頭真靈,天地也承認其存在。】
【你再運其功,一團紫光之後,你原本的相貌出現,那股蒼莽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你看著自己的正常雙手十指,握了握,臉上流露出滿意神色。】
【如今,你有了“紫金天角蟻”法身,有時候辦事就省點了不少麻煩。】
【若是這七種法身全部聚集,不知會是何種偉力。】
【你繼續修煉,直到天色漸明。】
【這幾日都是忙著修煉《七寶妙相書》都未有去藏書閣之中。】
【你先是去往靈園,然後又是去藏書閣。】
【修行本就是一件苦差事,需要日積月累的功夫。】
【很多修行者,有著天賦卻下不得苦心,沉迷於凡間享樂,最後終究悔之晚矣。】
【登高者,除開天賦異稟之外,都有堅定道心。】
【進入熟悉的藏書閣,這是你兩年內呆的最多的地方,隻有一列書架沒有瀏覽之外,已經全部通讀。】
【隨著你修為提升,加上這六十萬多份道藏的積累,你隻需要神識一掃,幾乎就知其精華,明悟於心。】
【你剛踏入藏書閣的門檻,便看見一個圓潤的身影在書架間來回踱步。】
【那人一見你進來,頓時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來。】
【“周師弟!可算把你盼來了!”楊塵那張圓臉上堆滿笑容,一把拉住你的衣袖,“你要是再不來,我可要去小青峰堵你了。”】
【你也笑著招呼道,“楊師兄,彆來無恙。”】
【“周師弟,隨我來。”】
【藏書閣內不能吵鬨也不能隨意談話,自然也有為了提供方便準備的靜室。】
【你們走入靜室內。】
【楊塵有些笑意,“我是來告訴,周師弟一喜事。”】
【你打趣道,“哦,莫非楊師兄,有了道侶,要大擺宴席。”】
【“道侶?”楊塵瞬間臉垮下來,大為不耐道,“道侶有什麼意思。和她們聊,一點話頭都找不到,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哪裡比得上師弟一分一毫,說話又好聽,學識淵博,又善解人意。”】
【你被他這番話說得哭笑不得,連忙道:“師兄還是快說正事吧。”】
【他將從沈子墨聽來的“天帝寶庫”之事,娓娓道來。】
【你不由驚訝,“想不到,這世間真有天帝寶庫?”】
【你和楊塵二人,之前討論過此事。】
【天帝寶庫,乃是上古出土的遺跡之中最為關鍵的分水嶺。】
【你和楊塵持相同的觀點,天帝寶庫,乃是某個上古甚至更加古老的大修士藏寶所在。】
【天帝寶庫在方寸山的傳承之中記載為“道業”,乃是此界開天辟地之時,和此方天地一同誕生之物。】
【古籍中零星記載,那幾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原來都是為了爭奪這“道業”。】
【得之者可掌一界權柄,直通仙界。】
【不過凡間傳聞卻另有說法——相傳上古時期天帝真身下界,卻被凡人修士聯手誅殺,導致此界天命斷絕,飛升之路就此封閉。】
【天帝寶庫,就是天帝的真身所在。】
【無論怎麼說,這天帝寶庫,很可能就是連通上古秘辛、重續飛升之路的關鍵所在。】
【傳聞之中,最珍貴的是這寶庫還有一部“天帝內經”,乃是天帝修煉之法,功參造化之書,有著改天換地之能。】
【就連你這般道心,也不由有所激動。】
【這天帝寶庫,看來不得不入了!】
【楊塵似乎早就料到你會有這般反應。】
【“周師兄,若是天地寶庫之中也有藏書閣,若是能一觀,或許天地的初始就在眼前。”】
【你緩緩點頭,卻想到一點,此時能被楊塵所知,那麼正道九門,甚至魔門,四大部洲中的強人豈會不知。】
【楊塵看向你道,“周師弟,天地寶庫已經被外道、魔門、正道、龍族,四方勢力把控,甚至早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位無上大宗師,也會到場,強闖不得。”】
【“我們要進其中,隻有一條路,借著方寸山的名,正大光明進去。”】
【話說到這裡,你似乎明白楊塵之意。】
【這位身材有些肥胖的青年,目光灼灼看向你,“周師兄,我一直相信你會是人之中龍。”】
【“啊—”】
【此話一出,看著楊塵激動的模樣,你都懷疑這位師兄是不是自家祖父請上身了,“我孫有大道金丹之資”。】
【楊塵一本正經道,“從我第一次見周師弟開始,我便覺得師弟絕不是池中之物。”】
【“楊師兄,彆試探了,我這沒有靈丹,可以領。”】
【楊塵一笑,“話我已經帶到了,周師兄,要隨方寸山一行去天地寶庫,起碼要在十八脈摘星會上,嶄露頭角。”】
【他意味深長道,“或者,一鳴驚人。”】
【楊塵告辭離去。】
【你倒不認為楊塵真能看破你的修為。以你如今的境界,隻要不動手,即便是大道金丹修士也難窺虛實。】
【可轉念一想,又不禁搖頭苦笑——這一身“清新脫俗”、“鶴立雞群“的氣質,確實如黑夜明燈般難以遮掩。】
【楊塵這家夥,眼光倒是毒辣得很。】
【至於天帝寶庫之事,即便沒有楊塵提醒,你得知後也必定會前往。這等涉及天地本源、關乎飛升之路的曠世機緣,豈能錯過?】
【你繼續在藏書閣內觀看玉簡,眼神漸深,看來想要繼續低調修行,怕是不太可能了。】
【三日之後,你依舊正常修行。】
【不同的是,這一日你停歇了一年的修為終於突破了。】
【在呂青魚眼中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你終於“塑體後期”。】
【進山三年,塑體後期,其實已經算慢了。】
【年老得知後翻了一個白眼,“豬鼻子插大蔥。”】
【他又暗暗奇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此事不是景小子的性格。”】
【再過四日!】
【呂青魚從其他峰脈打聽的消息,據說那位瑤台仙子和堯夏劍子,不日似乎要離去了。】
【聶青竹先前安排你接待瑤台仙子一行的事,看來是要落空了。】
【你神色淡然,這本就在預料之中。】
【倒是小青峰上下頗為不忿。那瑤台仙子與堯夏劍子幾乎踏遍方寸山十八脈,卻唯獨“遺漏”了小青峰。】
【這般刻意的疏忽,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倒不是這二人如此,應該是方寸山之人在其中“作梗”。】
【小青峰在方寸山備受冷落,這早已是各脈心照不宣的事。連帶著峰中弟子在外行走,也常遭人白眼。】
【隻從上次龍庭境界九人,被鎮壓在小青峰後山之後,就有些“明目張膽”。】
【轉眼又是三日過去。】
【藏書閣的典籍也按部就班地翻閱著。估算著進度,約莫再有兩個月就能將一層藏書儘數閱遍。】
【你不禁抬頭望向通往二層的階梯。那裡存放著方寸山本門的傳承典籍,數量雖遠遠不及一層浩瀚,卻也是方寸山底蘊所在。】
【又過了三日。】
~
齊雲峰!
如一柄出鞘的利劍,孤絕地刺破蒼穹。
峰頂終年隱沒在雲霧之中,時而顯露的峭壁上,垂掛著數十條碗口粗的寒鐵鎖鏈,在風中晃動,錚錚作響。
這是齊雲峰立峰以來便有的規矩,凡本門弟子登頂,皆不得禦空而行,須以肉身順著鋼索,攀這千丈絕壁。
那些被歲月磨得發亮的鐵鎖上,依稀可見曆代弟子留下的斑駁痕跡。
此峰弟子多是劍修,更兼鍛體。
故方寸山十八脈論劍演武之時,齊雲峰弟子往往能力壓群雄。
此刻正有數道身影在鎖鏈上騰挪飛躍,劍鳴聲穿雲裂石,驚起滿山飛鳥。
“這齊雲峰的風景真是獨特,在此地能俯瞰整個方寸山,卻有一枝獨秀的風采。”
“堯夏劍子,此話乃是謬讚,方寸山十八脈,同氣連枝,並無高低之分。”
說話的是齊雲峰的一位模樣平常卻給人沉穩之意的青年。
他是齊雲峰的大師兄,姬蘅。
這位龍泉劍子堯夏聞言唇角微揚,卻也沒有再說。
此地有著七八人作陪,都是分寸山的青年才俊。
這些時日打交道下來,分寸山眾人也是得知這位有些書卷氣的劍子,說話的“含蓄”。
在堯夏身邊是的女子素白麵紗隨風輕揚,隻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卻也清新脫俗,讓人難以忽視。
但此刻這雙明眸卻罕見地失了焦距,此人自然是莊秀胤。
能被正道九門,如此推崇,稱之為瑤台仙子,自然待人接物,讓人如沐春風,八麵玲瓏之人。
此刻,卻有些深思不屬。
堯夏倒是開口道,“莊仙子,還是再找那人?”
身後方寸山七八人聽後,都是稍顯無奈。
其中,龍牙峰的首席弟子,是一位皮膚黝黑,頗有些田間莊稼漢子模樣的男子開口道。
“莊仙子,龍牙峰內,確實沒有一名叫井浩仁之人。”
齊雲峰的大師兄姬蘅道,“齊雲峰,也沒有仙子所說之人,甚至隻要是姓井之人,都打聽一遍,未有此人。”
“恕我直言,莫非那人故意慌報了名諱,或是本來他就不出自方寸山?”
“不知,此人是仙子何人?”
莊秀胤心中也是奇怪,本以為在方寸山這些時日,以那位井道友的天資,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卻沒想到,足足一個月,她先是暗自打聽,也沒有符合的人選。
眼瞅著即將離開方寸山,她這才將消息透露,請方寸山各脈首席弟子幫忙探尋。
結果卻如出一轍,雖有同名者,卻無一人與之相符。
不過,此人施展的那一手純真法力的罡煞,分明源自方寸山。
再者,當年旱魃之事,亦與方寸山一位龍庭境界的長老息息相關。
莊秀胤並未將事情和盤托出,僅提及了姓名與年紀,甚至連“清河郡”三字都未曾吐露。
“這幾日倒是有勞諸位了,這位井道友對我有救命之恩。”
眾人聞言皆驚。
堂堂瑤台仙子,西昆侖當代聖女,竟曾被方寸山修士所救?各脈首席弟子麵麵相覷。
莊秀胤難免失望,若是“天帝寶庫”一行,有這位井道友相助,怕是又多了三分把握。
畢竟,這位道友不僅修為高絕,更是處事機敏,更難的是,德行上更有君子之風。
在各峰陪同之人中,龍首峰的大師兄袁書劍微微皺眉。
當年在清河郡之內,負責篩選有靈根天賦弟子前往方寸山。
因為顧及一位長老之命,故意疏忽了周家。
而周家那位傳聞之中的“四歲先天”,就這般和龍首峰失之交臂。
袁書劍倒不認為,自己所做有什麼不妥,為了龍首峰。
一位龍庭境界的長老的價值,自然遠遠大於,所謂的一郡之天驕。
然而!
不知道為何,這些年來“周景”這個名字,卻時常浮現在心頭。
袁書劍曾關注過此人,在小青峰不過修為平平,卻似乎很得聶青竹的看重。
今日這位瑤台仙子提及這位“井道友”,雖然隻有名字。
可是,這位龍首峰首席大弟子,腦海之中卻驀然,出現一個名字。
小青峰·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