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她的春秋大夢!”
翌日。
王若弗上門梁家與吳大娘子求親,結果帶回家的結果便是——盛家兩個女兒一起嫁過去,明蘭為妻,墨蘭為妾。
盛老太太自是不同意。
“墨蘭闖下的禍事,竟想要我的明蘭去給她收拾爛攤子!”
“我把她養的如今這般大,可不是為了讓人拿去作踐的!”
說完,盛老太太便將自己這幾日打聽出來梁家六郎的事說了出來:
“他弄大了彆人的肚子,這才急慌慌的要收房,提早娶個正室回來擺著,這才上趕著添置個明蘭過去!”
“這梁家是拿著我盛家姑娘過去扯謊的!”
見盛老太太勃然大怒,盛紘和王若弗皆是站立受訓。
王若弗更是臉色為難。
從剛才在梁府上,她聽吳大娘子說要把明蘭“賠”過去,心裡就升起了不妙感。
如今家裡誰不知道明蘭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啊?
現下吳大娘子想要自家把明蘭抵過去,那是萬分同意不了的。
所以此刻盛老太太的動怒,王若弗已是心裡預知了的。
這時。
王若弗悄悄瞟了旁邊的盛紘一眼,想要讓他站出來說話。
她知道這吳大娘子的提議肯定在盛老太太這兒行不通,所以在來盛老太太這兒彙報情況前,她已經與盛紘相談了這事。
結果,盛紘卻是隻埋首立正,活像個埋頭的鵪鶉。
王若弗立馬怒其不爭的瞪了盛紘一眼,但想到若是此事不解決,那將來如蘭的婚事怕是千難萬難,也隻得自己上了。
王若弗輕輕往前走了一步,語氣為難道:
“可是母親,人家吳大娘子已經說了,她看重的不是嫡庶,而是人,看中的是明蘭的好性子,這才勉強捏著鼻子收下墨蘭,答應這門婚事。”
盛老太太登時橫了王若弗一眼,說道:
“她這是看著我明蘭好說話,又有成算在心,念想著讓我明兒過去,好幫她兒子管束那群鶯鶯燕燕的後宅呢!”
“墨蘭她自己自輕自賤,一心想著要嫁過去與那些小娘打擂台,那是她的事,但若是想要把我明蘭往火坑裡推,除非我死了!”
王若弗抿了抿嘴:
“可是母親,若是墨蘭嫁不過去,那明蘭、如蘭的名聲也就毀了。”
盛老太太登時眼睛一橫,就要說話,不過卻是被王若弗急忙打斷道:
“母親,我不是非要明蘭嫁過去,而是……”
王若弗頓了頓,而後接著道:
“依我看,不如這樣?”
王若弗瞟了旁邊默不作聲,隻掃了一眼過來的盛紘,這才道:
“這事楊家的陳大娘子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不如我家去請陳大娘子幫忙走一趟,在中間幫忙說和說和?”
王若弗低著頭,繼續道:
“她們都是勳爵人家的大娘子,怎麼都是要給些麵子的……”
這倒不是說,王若弗是真要去找陳大娘子幫忙說和,畢竟這等事他們捂蓋子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還敢往外漏風。
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夫妻倆商討出來,以退為進的法子。
遞個話頭給盛老太太,說出請個位高權重的人物去中間幫忙說和。
“你也是被豬油蒙了心,這等醜事也敢……”
盛老太太話說一半,陡然愣住了,而後轉頭看向王若弗,擰眉道:
“你這話是何意思?莫不是要找上華蘭去梁家?她可是才生下孩子沒多久,正是要坐月子、養身子的時候呢!”
王若弗嘴角一扯:
“媳婦自是不敢,隻是……隻是……”
王若弗又轉頭看向盛紘,卻見他依舊不發一言,心中一頓,索性也沒了下文。
“不敢就好!”
盛老太太當下正在氣頭上,腦子裡沒想那麼多,這話隻在腦中過了一遍,沒來得及細想,勸過王若弗“不理智”的想法後,這才繼續恨聲道:
“依我看,也不是沒有彆的法子!”
聞言,王若弗當即詫異地看了過來。
老太太還有高招?
就連盛紘此刻也是終於舍得將頭抬了起來,看向盛老太太。
隨後夫妻倆隻聽盛老太太含著怒氣說道:
“墨蘭她自己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情,反倒還敢四處張揚,強逼著我們就範!”
盛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昔年勇毅侯府獨女的縱意果決顯露無疑:
“照我說,直接將她拉回宥陽老家,或是何處不知名的地方,隨便找個鄉野村夫嫁了算了,若是不願,那就直接一頓亂棒打死,換個家風嚴謹的名聲!”
‘好嘛,老太太這是還在氣頭上呢。’
王若弗和盛紘對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了同樣的想法。
這等手段,對於那些低等門戶,或是能將所有消息都瞞死的權貴人家可行,但是對他們盛家來說,這等手段是萬萬行不通的。
事後彆人就算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是要記上一筆。
見盛老太太還在氣頭上,王若弗和盛紘也不虞多說。
而就在此時,一直在親自看管墨蘭的劉媽媽突然走了進來,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了先前林噙霜的教訓,雖不是周圍下人傳出去的話,但還是讓盛家人心裡擔心再傳出更進一步的閒話,所以看守墨蘭的任務,便交由到了劉媽媽一個人身上。
而墨蘭此時也很安分。
與其說她是在祠堂受罰,不如更像是個穩坐釣魚台的“獲勝者”,在等待盛家人“交由”她最後的結果,所以也是一直安分的待在祠堂內。
不過她不知曉她小娘林噙霜的境地不好,已經是待在臥房內一步不得出。
突然見劉媽媽進門,王若弗立馬便知道是墨蘭那有事了。
想來又是在做什麼妖。
於是王若弗直接橫眉問道:
“怎麼,墨蘭又在鬨騰什麼了?”
劉媽媽臉色難堪,含糊其辭:
“這……這……”
盛紘登時也不耐煩了,挺著腰板道:
“要說便說,這副姿態像什麼樣子!”
“是,主君!”
劉媽媽看了王若弗一眼,而後強咽下口水,語氣乾澀道:
“四姑娘方才在祠堂裡將我喊了過去,說……”
“說她已經有了身孕!”
“什麼?!”
此言一出,屋內三人頓時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劉媽媽。
“那小賤人真當說她懷了?不是誆騙你的?”王若弗一臉的不可思議,說道。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家裡,這麼些年眼皮子底下長成的姑娘,竟是如此一個恬不知恥的賤人!
私相授受。
如今竟還懷孕了?!
迎著王若弗探究的目光,劉媽媽當即回道:
“奴婢不敢去尋郎中。”
“不去找郎中怎麼知道她是不是騙人的?這孩子哪能是這麼容易便懷上了的!”
王若弗一臉慌張,手足無措的指著外邊,朝劉媽媽吩咐道:
“快,快去把郎中……”
不過王若弗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盛紘當即打斷道:
“找,找什麼找?!”
“若是那郎中嘴巴不牢,走漏了半點風聲,那豈不更是塌天大禍!”
王若弗也是被怒火衝昏頭腦,此下盛紘一說,她便頃刻間冷靜了下來。
是啊,這郎中是找不得的。
家裡不可能冒這個險。
而一想到這話還是墨蘭主動往自己這兒遞話的,王若弗隱約間都能猜到墨蘭那得意的表情。
王若弗咬牙切齒道:
“這個小娼婦竟如此猖狂,真是不怕我直接打死她!”
現下墨蘭的這懷孕話一說,盛家又不敢去找郎中來驗,所以也隻得墨蘭是真的懷孕了。
那此下之後,盛老太太方才說的激進之舉也是再也行不通了。
家法處置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他們尚得下了狠心。
而當下更是一屍兩命……
那就隻有去康家請王若與來了。
“她這是要和我們徹底撕破臉呀。”沉默片刻後,盛老太太緩緩開口道。
而中間思忖了這麼長時間,現下又有墨蘭這一火上添油,盛老太太也算是明白當下自家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罷了罷了。”
盛老太太一聲歎息,各自掃了一眼王若弗和盛紘,麵色轉而淡然道:
“生來兒女債,若是不還清,我也閉不上眼。”
“既如此,那我就豁出這張老臉,去梁家走一趟。”
身後名於她,整個盛家、明蘭於她,她還是稱量的清楚的。
盛老太太此言落下。
王若弗和盛紘皆是俯身下拜道:
“兒子兒媳不孝,辛勞母親了!”
此事梁家那邊也不怎麼占理。
更彆說,墨蘭當下還懷孕了,吳大娘子肯定不想自家子嗣旁落,定是要將墨蘭迎娶進門的。
而盛老太太當下還捏著了梁晗有個妾室懷孕的把柄,隻要舍得身份親自上門去求,肯定是合則兩利,鬥則俱損。
梁家也隻能順著台階下了。
不日後。
墨蘭與梁晗的婚事終於敲定了。
不過雖然因為梁晗因為有個妾室懷了,想要早點與墨蘭舉辦婚事,但由於盛家嫡長子還未成婚,所以墨蘭、梁晗的親事得等到長柏與楊如錦之後。
好在是時間也隔不了多久。
去年初冬時,楊家與盛家開始議親,到了現在,流程已經皆是走完。
時間也已過了大半年。
婚事日程也在初春時分求了簽,定在了下月中旬。
平陽侯府。
華蘭正在家坐月子,同時懷裡抱著年幼的楊明桓不撒手,而這時,就得到了墨蘭婚事已經定了的消息。
“父親之前不是找了個姓文的舉子,與四妹妹相看嗎?怎麼現在卻突然定了梁家六郎?”
墨蘭這事出了後,盛家可謂是亂糟糟的一團,又念著華蘭在坐月子,所以未曾和她講這事的根源,而楊文遠自然也是不會說,所以華蘭現在對墨蘭的婚事還是蒙在鼓裡,一概不知。
“我怎麼知道,想來是不怎麼合適吧。”楊文遠麵色如常的回答道,全然像是個華蘭一樣的局外人一般。
說來也是托了華蘭生子的福分,楊文遠這個新手爸爸,也是有幸得了朝廷的一月產假,可以在家裡陪著妻兒。
“不合適也就罷了……”
華蘭臉上無神,伸出食指逗弄了下楊文遠懷中的楊明桓,黛眉微微皺起,轉向楊文遠問道:
“可怎麼偏偏選了梁家六郎?他可素來沒有什麼好名聲,家裡妾室都有了一大堆,這是怎麼入得了父親的眼?”
按照華蘭對父親盛紘的了解,這門婚事盛紘指定是不同意的。
再加上這婚期定的十分緊急,隻在長柏的婚期之後。
從議親到成親之日,算起來才堪堪滿了一個月,顯得十分倉促。
華蘭知曉父親對四妹妹的疼愛,所以才會奇怪。
可以說,這場親事裡麵透著幾分詭異的味道。
“等你坐完月子,去參加長柏的婚事時,自可以去問問嘛。”
長柏的婚期在下月中旬,等到那時,剛剛可以辦個楊明桓的滿月酒,華蘭也是可以順利去參加弟弟長柏的婚宴。
時間算起來可謂是剛剛好。
就是之後,沒隔個幾天就是墨蘭與梁晗的婚期。
這就有些趕了。
時間推移。
長柏與楊如錦的婚事轉瞬即到。
一直悶在府裡做女紅,為婚嫁做準備的楊如錦,總算是迎來了自己的解放日——出嫁。
興國坊。
楊宇卿府邸門前。
楊宇卿和陳大娘子端坐在廳堂的上首處,眼看著一身綠色嫁衣、手持團扇的楊如錦攜著長柏出門,臉上皆是欣慰與眼淚並存。
前頭陳大娘子平日裡如何嫌棄楊如錦,當下心裡便是對楊如錦怎麼不舍。
說來婚前女子做女紅,其中又有多少供給母女相談、相處的時光……
楊如錦前腳踏出門檻,後頭一身正裝的陳大娘子就不由得哭紅了眼眶,隻是兀自用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喊出聲。
楊宇卿這個漢子也不由得偏頭側臉。
這時人群的目光皆在門外的新娘、新郎官身上。
“叔母放寬心。”
叔父這個漢子由楊文遠招待,華蘭則是走到陳大娘子邊上,寬慰道:
“如錦妹妹嫁到我家裡,離得不遠。”
說著,又對著外頭的長柏看了一眼,而後低聲附耳道:
“再說,若是如錦妹妹受了委屈,我即刻便能回家去幫她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