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敲門的是三名身著警服的公安,開門的年輕男人先是一愣,在聽到他們是要找妻子後,神色間更是顯得有些錯愕。
“你們……找佩佩是有什麼事兒嗎?”
年輕男人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門外三名公安。
還沒等乾警說話,屋裡就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平安,誰啊?”緊跟著,一個長相甜美的女人就出現在年輕男人身後。
當她看清楚門外來人是公安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是鐘佩佩吧?”縣局刑警隊的那名乾警看著女人開口問道。
“是,我是鐘佩佩,請問你們是?”
“佩佩,他們是來找你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年輕男人轉頭看向妻子問道。
“找我的?”聽到公安是來找她的,鐘佩佩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之色。
“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鐘佩佩的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人影就是郭小虎,畢竟他姐夫就是公安,難道是她和郭小虎的事情暴露了,他姐夫來找她麻煩?
此刻她丈夫就在身邊,她隻能壓下心中的那抹慌亂,故作鎮靜的問道。
“我是刑警隊的,有點事兒需要問你,希望你能配合,鐘佩佩你看是在這裡還是……”
縣局刑警隊的那名乾警亮出工作證讓鐘佩佩和她丈夫分彆看了下。
“三位公安同誌請進,有什麼需要問的屋裡說吧。”
還沒等鐘佩佩開口,她丈夫就將屋門大開,請三名乾警進屋裡說話。
見狀,那三名乾警就直接走了進去,而鐘佩佩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三位同誌請坐,我給你們倒水。”
“宋平安同誌你不用忙了,我們就是來找你妻子問幾句話就走。”
“呃……您認識我啊?”聽到乾警叫自己的名字,年輕男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就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嗬嗬,我也是問了句廢話,在咱們柔懷,不知道我的人恐怕也不多,不知道三位找我愛人是想要問什麼?”
“平安,你能不能先進臥室去,我想,公安同誌是想單獨找我的。”
這話是鐘佩佩說的,說話的同時,她一直看著已經坐下了的三位乾警,臉上滿是乞求之色。
總隊那倆人並未開口,隻是淡淡的瞥了眼女人,還是由縣局那位乾警說話。
“宋平安同誌,我們確實是有些事情需要單獨跟您妻子聊,希望您能先回避一下。”
聽到公安這樣說,宋平安的眼中閃過一道狐疑之色,他看了眼三名公安,又瞅瞅自己媳婦兒,尋思了一下後點點頭說道。
“那好吧,你們聊。”
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臥室,並隨手將房門關上。
看著丈夫走進臥室,鐘佩佩這才輕輕的鬆了口氣:“請問,你們找我是想問什麼?”
“鐘佩佩同誌,我們有些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一下,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你們問吧,隻要我知道的我都會說。”
“請問你昨天晚上在哪裡?”
“在家啊”
“一晚上都沒出去嗎?”
“昨天下班後我在單位食堂吃的飯,吃完飯回到家就再沒出去過。”
“是和你丈夫在一起嗎?”
“我丈夫昨天晚上在學校住著沒回來,就我一個人在家。”
“隻有你一個人嗎?希望你考慮清楚了再回答我的問題。”
唰!
乾警的話讓鐘佩佩的臉一下就變得通紅。
果然是因為郭小虎!
她有些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公安為什麼會找過來問她這個問題,但顯然,公安已經知道了什麼,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問了。
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臥室門,對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丈夫在屋內會不會聽到。
遲疑了片刻後,她往坐在那裡的三位乾警身前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說道:“我……我昨晚和郭小虎在一起。”
“在你家還是在哪裡?”
“就在這裡,在我家。”
“一晚上你們倆都在一起嗎?”
“是”鐘佩佩有些艱難的回答道,臉色也變得更紅了。
“郭小虎是幾點過來的?”
“應該是九點多。”
“什麼時候走的?”
“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我七點四十離開家去單位上班的時候他還沒起來。”
膽子真大!也真不把原配放在眼裡。
她的回答讓三名乾警心中同時想到。
“鐘佩佩同誌,我要提醒你,對我們說謊話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連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都如實說了,又怎麼會在彆的事情上騙你們。”
知道見不得人還做。三位乾警不動聲色的撇了撇嘴。
他們並不打算管這件事情,現在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起身準備離開了,目前凶殺案才是最重要的。
……
當天晚上八點多,李言誠在林文濤的辦公室聽了一下彙報,當得知楊大光賣的是三件青銅器總共賣了六千塊錢,他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中的些許疑慮。
可隨即他又頗感頭疼的輕撫了一下額頭,城東朱爺,不消說,肯定是朱永揚那個貨,這家夥怎麼現在什麼生意都插手,而且還連觸角都伸到距離市區好幾十公裡遠的柔懷。
他拿起林文濤辦公桌上的電話直接打到了總隊值班室,今晚總隊的值班領導是金智海。
“智海,是我”
“李局,柔懷的案子怎麼樣了?”在工作中,金智海還是選擇了官方的稱呼。
“還正在調查,智海,你派人去找朱永揚,問問他,從南方過來收購老物件的那幾個人在哪裡,就是在柔懷買了三件青銅器的那幾個人。
如果找到了這幾個人,調查一下他們,看看他們是真的為了收購老物件,還是說有其他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已經離開了,就問清楚朱永揚,看這幾個人具體是哪裡的,回頭給南方省發份協查通報請那邊幫忙調查一下。”
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文物保護法,民間買賣這些老物件並不犯法,除非你手中的東西是通過非法手段從地底下挖出來的。
“好,我現在就派人過去找老朱。”
“嗯,有消息了打電話過來跟我講一聲。”
“我知道了。”
交代完金智海後,李言誠放下電話,將目光又落在了手中那個本子上,和參與偵查的乾警一樣,他對楊家村生產隊的會計也產生了懷疑。
“這個楊天壽……”
“李局,我準備等案情分析會後就派人去調查他。”
“嗯”李言誠點點頭,將目光落在了說話的朱東君身上。
“把楊天壽平日裡交往的人和做的事兒都要查清楚,這小子隱瞞楊大光家有五千塊錢這麼重要的線索不說,裡邊肯定有事兒。”
“是”
“文濤,這個叫郭小虎的查清楚了沒,他昨晚確實在這個叫鐘佩佩的女人家裡?”
“根據鐘佩佩說的確實是在,不過就算在也不能排除他讓彆人去殺人偷錢的可能,我已經吩咐讓他們開完會後,去把那些跟在郭小虎身後混的小子都調查一遍。”
“再查一下這個叫宋平安的,也就是鐘佩佩的丈夫。”李言誠補充道。
???
林文濤微微一愣,先是應了聲是,表示接受命令,隨即又好奇的問道:“李局,為什麼要查這個宋平安?”
“他在縣中教書,我記得今天開車過來的時候路過了縣中和縣劇團,距離並不遠,走路最多十分鐘,劇團家屬院我不知道在哪裡,但我想和單位應該離的也不遠,這麼近的距離他晚上為什麼不回家而要住在學校,這有些不合理。”
“李局,他住在學校有沒有可能是故意給郭小虎製造機會?”這話是朱東君說的,顯然他從彆人嘴裡也聽到了什麼,所以才有此一說。
“有這個可能。”李言誠點了點頭:“但是,東君,你真的認為一個男人當烏龜能當的這麼徹底嗎?”
這話問的朱東君和林文濤二人都沉默了,彆人有沒有這個可能他們不清楚,反正他們知道,自己肯定是做不來。
李言誠的話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接著說道:“如果真是故意製造機會,那這其中就肯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在,先查一下看看吧。”
說著,他將手中的記錄本放到了桌上,拿起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支。
得到命令的林文濤點點頭再度應了一聲。
宋平安這個名字,已經不是李言誠第一次聽說了,準確的說,在看到這個記錄本之前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人把電話打到柔懷縣局找他,讓他幫忙調查一下這個人,或者應該說是請他在方便的情況下,調查一下這個姓宋的去年做的那件舉報自己所服務領導那件事兒。
打這通電話的是蘇孝同的哥哥蘇孝民,被宋平安舉報的那個人,是他曾經的戰友。
蘇家兄弟二人一個在部隊,一個在社會局,都不方便插手調查地方上的事務,哪怕是私下裡調查都不行,這可是大忌。
他們也並不是再沒有其他地方上的關係,隻是這種事情蘇孝民不放心交給其他人去做,他也沒想過就非要把這個戰友撈出來,隻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如果自己這位戰友真的是犯事兒了,那沒得說,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可如果是被冤枉的……
這事兒交給彆人查蘇孝民不放心,交給李言誠的話他就完全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李言誠也沒想到,他正考慮該怎麼查那件事兒的時候,就在記錄本上看到了事件當事人宋平安的名字,這可真是剛瞌睡就來了個枕頭。
對宋平安舉報的事情,林文濤知道那裡邊的水很深,按照他的本意,是不可能插手其中的,尤其這件事兒已經過去快一年了,雖然市裡對這次舉報一直都還沒有一個正麵回應,但從被舉報人始終被關在市裡的看守所中就能看出來,肯定是有事兒。
現在市局領導下令要調查該事件的當事人,他又不能不接下這個命令,畢竟相比起此次事件中若隱若現的那幾道身影,他還是更忌憚麵前這位年輕的領導。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晚上九點,柔懷縣公安局會議室內,召開了楊家血案的第一次案情分析會,在外邊調查走訪的乾警都回來了,包括在殯儀館對兩具屍體進行了初步屍檢的法醫也趕來參加了此次會議。
屍檢的初步結果給這起案件又蒙上了一層迷霧。
男性死者楊大光是被用鐵錘擊打而死,他腦袋上總共挨了三下,第一下應該是凶手有些慌亂,或者受害者躲閃的原因,並沒有打實,隻是擦了個邊,蹭破了頭皮,第二下將受害者擊倒,致命的是第三下。
受害者的右手關節處有擊打傷和跟死者本人血型不匹配的血跡,這很有可能是他跟凶手進行過搏鬥,並且將其打傷了。
除了頭部外,受害者身上再無其他明顯傷痕,這說明凶手就是奔著殺人來的,上來就用鐵錘朝著腦袋招呼,想不死恐怕都難。
而女性死者郭梅花也確實是被人用繩子勒頸而死,同時,經過清洗後,法醫在其腹部總共發現了十三處刀傷。
在手腕被綁住,頸部被繩子勒住,可以說人已經被徹底控製住,死亡隻是時間問題後,竟然還捅了其十三刀,這要說凶手跟她沒仇沒怨都說不過去。
所以,這起案件到底是因為五千塊錢引發的血案,還是說凶手就是奔著殺人來的,而錢隻是捎帶手,就成了所有在場人員心中的疑問。
這種非激情殺人的案件,隻有搞清楚了作案動機,才能有效的進行針對性調查,現在連動機都搞不明白,調查起來是有困難的,隻能進行更大範圍的走訪。
這樣廣撒網的調查就會耽誤時間,兩個孩子可還失蹤了呢,從現場痕跡看,很有可能是被凶手帶走了,兩個孩子在凶手手中多呆一天,危險就會多一分。
所以在聽完各路調查人員的彙報並布置了下一步的調查重點後,會議就結束了,總共不到一個半小時,調查連夜繼續展開。
……
“喂”
“李局,朱永揚那邊問清楚了,那幾個南方人還沒離開京市,我已經派人過去調查這幾個人了。
據朱永揚說,這幾個南方人並不是第一次過來收購老物件,最早兩年前就來過,這些人也不止是在咱們這裡收購,還有人去豫省和秦省等等好幾個省市,在幾次接觸中,他沒發現這些人還有除了收購老物件之外的其他舉動。
他還說,這些人出手很是大方,收購那些老物件,給的價格都比較高,來京市的幾個人中有懂這方麵知識的,能辨彆的出到底是真貨,還是後來仿造的。”
會議剛開完,縣局值班室就接到了金智海打過來的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講述的內容,李言誠的眉頭皺到了一起,看來這次他是判斷失誤了,那幾個人搞不好還真是就為了收購老物件而來,並沒有其他心思。
放下電話後,他沒去已經開好房間的縣府招待所休息,而是在縣局院子裡一邊抽煙一邊轉悠起來,同樣沒去休息的朱東君走到了他身旁。
“李局”
“人都派出去了?”
“都安排好各自的任務已經讓出去了。”
“嗯”李言誠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迷惘之色:“東君,你有沒有感覺這個案子有些奇怪?”
“確實有些奇怪,凶手的作案動機我始終都有些想不明白,這家夥到底是衝錢去的,還是衝人去的。”
“我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不管是兩名死者還是那兩個失蹤的孩子,都沒有發出什麼動靜,案發時夜深人靜,如果搞出些動靜,就算受害者的家在村尾,應該也能讓彆人聽到才對。
那個郭大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到能理解,可跟郭家僅僅相隔不到五米的小路邊另一家和對門的那家也沒聽到什麼動靜,我覺得這就有些奇怪了。
受害者有跟凶手打鬥的機會,難道就沒有大聲呼救的機會嗎?還有,我注意到跟郭大爺家距離最近的那家還養了一條狗,據那戶人說,昨天夜裡並沒有聽到狗叫,這又是什麼原因?”
“要麼狗認識凶手,要麼凶手是從那邊樹林過來直接進楊大光家的。”
受害者家在楊家村村尾,另一側距離不遠是一片占地麵積不小的樹林,平時附近幾個村子裡的人都是在這片樹林裡砍柴。
“樹林裡今天下午安排人搜查了嗎?”
“林局安排人進去搜查過,沒發現什麼異常。”
李言誠停下腳步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東君,你說凶手為什麼要帶走那兩個孩子?”
“不知道,我實在是想象不來凶手這麼做的目的。”朱東君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案子的凶手從頭到尾都充滿了讓人捉摸不透的舉動,真的是讓他感到有些迷糊。
唉……
李言誠有些頭疼的歎了口氣,又重新抬腿開始在院子裡轉悠起來。
與此同時,負責在外調查的乾警已經開車來到了那個叫楊天壽的生產隊會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