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主屋,聽完李言誠對剛才他走後發生的事情講述後,金智海抽著煙半天沒說話。
“大誠,如果真的跟陳家有關……”
“我就是追到港島也要把他們一個個的全部做成魚食。”
李言誠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讓人不寒而栗的話來。
在好兄弟的臉上,金智海看到一股升騰而起的戾氣與殺意。
至於能不能到港島,他一點也不操心,他知道蘇孝同曾經去港島執行過任務,肯定有渠道。
而現在這個案子如果真的查出來跟陳家有關聯,或者乾脆說他們就是幕後黑手,那他們就是躲在港島也不好使。
“我剛才回來跟寧寧說了,讓她明天跟附近胡同裡的小孩都說一聲,這幾天如果再碰到有陌生人進胡同,或者打聽你,就過來招呼一下。”
小學現在也放暑假了,胡同裡的孩子整天就是在外邊亂竄,讓他們盯著點胡同裡的動靜,那是再合適不過的。
寧寧是附近的孩子王,她說話還真沒幾個孩子敢不聽,何況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就是在外邊玩的時候注意點就行。
“剛才碰到事情一忙都忘了,寧寧不是肚子疼麼,怎麼樣了?本來說好的我回來給她紮針的。”
“呃……肚子疼?我不知道啊。”金智海一臉的茫然。
“不知道算了,明早起來再說吧。”
有邢立華在,寧寧肯定不會跟他說,見他一臉茫然的神情,李言誠擺了擺手。
“不是,寧寧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就肚子疼?嚴重不?她怎麼不跟我說呢。”
金智海有點急,咋說也是他妹妹,在他身邊長大的,怎麼可能不關心。
“問題不大,就是女孩每個月的那幾天。”
見他著急,李言誠隻能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聽到是因為這個肚子疼,金智海這才砸吧砸吧嘴巴,沒再繼續追問下去,轉而又說起了案子。
“我給你提供一點關於陳光耀的事情,你明天告訴蘇孝同,看他願不願意繼續查。”
“什麼?”聽到金智海這樣說,李言誠來了點精神。
他這個好兄弟是最早開始調查陳光耀的,那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還沒在這邊,說不定就查到了些其他東西。
“陳光耀之前做的那幾起案子,從受害者那裡可是弄走了不少財物的,朱家兄弟二人偷走的隻不過是九牛一毛。
那麼剩下的那些財物在哪兒?會不會被他提供給那些人作為他們的活動經費了。”
“呃……二處把人都帶走快兩個月了,他們應該已經問出來了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當初我們抓到他的時候問過關於財物的事情,他一口咬定沒有,但這明顯跟其他人的交代不符合。
我之所以現在跟伱說這個,是因為我突然想起來,那些能提供陳光耀弄到了不少財物的證人,還在看守所裡管著呢,聽說二處根本就沒提審過他們。”
原來如此!
李言誠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財物!這確實是一條線索。
那些財物如果真的當成那些人的活動資金了,想查出來雖然得費點勁,但相對而言比沒有目標可要簡單多了,錢這東西,隻要流通了,就會有痕跡,尤其是現在還是個買任何東西都需要專用票的年代。
“我知道了,明天我會跟蘇孝同說一聲。”
“大誠,我還要跟你說一件事兒。”金智海忽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什麼?”他這樣把李言誠看得還一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有什麼就直說唄,怎麼還來這一下。
“羅敏,今天晚上在知道你被人跟蹤後,臉上流露出的關心,不像是普通鄰居之間的那種關心,連我這個馬大哈都能看出來。
她應該是不好意思問什麼,幾次看到我都是欲言又止。”
見李言誠嘴一張想說什麼,金智海抬手擺了兩下:“你彆著急否認什麼,聽我說完,我沒有想插手你生活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羅敏這姑娘應該怎麼說呢,搬到咱們院兒來也半年了。
身上雖然有大戶人家的驕嬌二氣,但總體來說還不錯,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學習該怎樣獨立生活,也在努力的融入普通老百姓中。
我不知道你注意過沒,這姑娘現在臉上的表情,以及說話時語氣的變化,比她剛來的時候可要豐富多了。
儘管還是有點冷,但總歸是在變化中,說明她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上有一些容易引起彆人誤會的舉止,一直都在嘗試努力的改變。
我跟你說這些,沒有想讓你去追求她,或者說就要跟她在一起的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是時候放下過去擁抱新生活啦。
你自己可能都沒注意到,那會兒你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還有剛才說起跟陳家相關的話時,身上忽然冒出來的那股戾氣,我看了都覺得心顫。
大誠,人還是要向前看,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彆人一個機會。
最後我要說的是,我、立華、寧寧,以及立華肚子裡的孩子,咱們是家人,我們沒有逼你結婚的意思,哪怕你就是這輩子不結婚,將來也會有孩子給你養老。
有的時候我們不停地在你耳邊說讓你找對象,讓你結婚,隻是不想看你每天晚上都孤孤單單的,連個說貼己話的人都沒有,需要不停地找事情來消磨自己的時間,做衣服、學習。
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做兄弟的我都支持你。”
金智海起身拍了下李言誠的胳膊:“好啦,我回去睡覺了,立華晚上睜開眼看不到我的話,肯定要發脾氣。
她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按你說的,孕婦情緒不穩定,但我估計,這孩子如果再不生下來,我這耳朵遲早有一天要被她擰掉。”
炫耀,這絕對是**裸的炫耀!
正在感動兄弟跟自己推心置腹的李言誠,聽到他後邊補充的這句後,立馬就有些哭笑不得。
剛說不逼自己找對象,後邊再來個這,不就是跟這兒炫耀家裡有人等麼。
“回去回去回去,趕緊回去。”他抬起胳膊沒好氣的揮了揮手,就像是趕蒼蠅似的。
見他理解自己的意思了,金智海嘿嘿一笑,轉過身得意的走出了屋子。
……
與此同時,澱海區一座獨門獨院的小院子內,兩個中年男人頂著月光坐在院子裡,也不說話,就不停地抽煙喝茶,直到月亮都快落山了,天越來越黑,兩位中年男人其中一人才開口說話。
“老孫,看樣子廣亮的行動失敗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現在已經落在公安手裡了,你儘快通知下去,該做切割的加快速度做個切割,不能讓他們順著廣亮這條線摸到什麼。
我估計,廣亮最多能抗一天,但咱們不能賭,最晚明天晌午十點前,要全部切割完畢。”
“這個不用你操心。”另一位中年男人吐出嘴裡的煙,語氣中充滿了不在乎。
“派廣亮出去執行任務,我就已經提前做好掃尾工作了,就算他出去了就自首,公安也摸不到咱們身邊來。”
“那就好。”黑暗中,先說話的中年男人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老孫,這個李言誠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治療那種毒藥?那會兒不是說這種新合成的藥,目前沒有任何特效藥嗎?”
“你問我,我問誰?我還納悶呢,不是說陳家找的這個女婿是個西醫麼,怎麼他還懂中醫的?”
“現在說這個都是白扯。”先說話的中年男人擺了擺手,忽然他意識到天這麼黑的,對麵的老孫應該是看不到他的動作,又有些悻悻的收回手,繼續說了下去。
“老孫,你說這個李言誠有沒有可能為我們所用,我們可以利用他跟陳家的關係……”
“你可以找人試試,從小薇那裡論,他還得把陳光耀叫聲伯父呢。
如果能成功,那就剛好彌補了咱們一直都打不進一處的缺憾。
話說回來,李學毅跟那個蘇孝同還真是厲害,把一處經營的跟鐵桶一般,就是不知道新來的這個許貴善是不是也跟李學毅一樣厲害。
如果李言誠不願意,甚至有什麼過激的舉動,那就把他跟陳光耀的關係捅出去,這樣一來社會局肯定就不會再用他了。
現在有那麼多人對陳光耀恨的牙癢癢,欲除之而後快,如果讓他們知道李言誠是陳光耀的侄女婿,嗬嗬,到那時候就不用咱們動手了。”
“好,天亮以後我找人過去先試試,希望這小子能識相點。”
“行啦!”黑暗中,老孫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天快亮了,休息會兒吧,你安排人過去找那小子之前記得把掃尾工作做好,彆讓人家順藤摸瓜摸過來把咱的老巢給端嘍。”
“我知道。”
“釀的,還真是咄咄怪事,他們究竟是怎麼查到永祥和永安頭上去的。”
聽到老孫的嘀咕,坐在那裡沒動的那人也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是他們最想不通的,那條線上唯一知道朱永祥的,隻有儀器廠裡最終負責動手的那個人。
可那家夥因為一點疏漏被人發現後,又因為負隅頑抗已經被槍打中腦袋,雖說當場沒死還被搶救了,但他們的內線也說了,人是肯定醒不過來,而且一號的時候也已經死了,屍體他們都見到了。
那還能是誰暴露的朱永祥呢?
難道說是已經死了的那個早就說給彆人聽啦?那也不可能,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們肯定不會等那麼晚才提審朱家那倆兄弟。
真是奇了個大怪!
老孫已經進屋了,隻留下他一人坐在院子裡,腦袋裡不停地想著這些事情。
乾他們這行的,一步錯步步錯,現在已經捅出了個這麼大的簍子,讓他們多年的布置差點滿盤皆墨,後邊再做事兒就必須小心了再小心。
凡事,未謀勝先謀敗,他們已經不敢再敗了,因為身後就是懸崖,掉下去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粉身碎骨。
唉……
黑暗中,中年男人劃著火柴又點上了一根煙,跳動的火苗映照著他那一片陰霾的臉龐。
……
七月五號星期五
儘管被借調到這個單位今天才是第四天,但李言誠卻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年似的,事情一件跟著一件的接踵而至,實在是太精彩。
昨晚上金智海走了後他就睡覺了,一覺睡到今早五點多被寧寧敲窗戶叫起來,連那種羞羞的夢都沒做。
這丫頭叫他,一是讓他起來鍛煉,再就是肚子疼得太厲害,實在撐不住了。
沒關係,兩針下去就又活蹦亂跳的恢複如常。
站在單位門口,李言誠一手一個大肉包子吭哧吭哧的啃著,也沒注意身後來人,直到被人從後邊不輕不重的踢了一腳,他才轉頭看了過去。
“許……許營長,不對不對,現在應該叫您許處長,鐘局好,李處好。”
踢他的人是許貴善,而跟許貴善一起的還有鐘副局和李處長。
“嗬嗬,好久不見啊言誠。”
“是好久不見。”李言誠有些尷尬,他一手一個包子,手上還有點油,想跟人家領導握手都沒法握。
“行啦,吃你的吧,回頭再慢慢聊,我跟鐘局和李處先進去。”看出了他的尷尬,許貴善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吃他的,說完變跟鐘局和李處一起走進了單位大門。
不是說還得十天半個月才過來呢麼,怎麼今天就來啦?
李言誠看著仨人的背影,心底嘀咕道。
許貴善個子不高,還不到一米七,但光看背影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子彪悍之氣和若有若無的殺氣。
他當兵晚,四九年才到的部隊,沒跟上參加那些大仗,但一年後就跟著部隊到江那邊去了。
一介新兵,在那邊戰場上被提了乾,當上了排長,還立了一個一等功,正兒八經是拿命拚出來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不下二十處,是個狠人。
“看什麼呢言誠,怎麼不進去?”
就在李言誠發呆的時候,一輛吉普車停在了他身邊。
“蘇大科長,你趕緊麻溜的進去吧,鐘局和李處還有許處都已經進去了。”
“許處到啦?”
看蘇孝同的神情就知道他也不清楚許貴善今天就會來處裡。
“嗯,進去五分鐘了都。”
“那不說了,我先進去。”
“嗚……”
“言誠,你前天不是跟我說,想找人試試如果一個人深度睡眠時,能不能用你的方法讓他乖乖聽話,問什麼說什麼嘛,現在有了個現成的靶子,你要不要試?”
八點二十處裡開了個全體大會,算是新老處長的最終交接吧,會議時間不長,十幾分鐘就結束了,大家該忙什麼忙什麼。
李言誠剛回到衛生室坐下沒多大會兒,蘇孝同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誰啊?不會是朱家兄弟吧?那可是重要的涉案嫌犯,我可不敢拿他們試,出問題了領導能把我吃嘍。”
“不是他們,是昨晚跟蹤你那個人。”
咦?如果是他好像可以哎!
“他暈啦?”
“嗯,這小子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才一晚上就昏過去了,身子骨有點虛。”
“可是……孝同,他很有可能是陳光耀的近親屬或者孩子。”
“沒關係,鐘局和李處、許處都在,我剛才跟他們彙報了一下你的想法,鐘局的意思是,你儘管試,出任何問題他擔著。”
李言誠挑了挑眉頭,碰到這種願意抗事兒的領導那還有什麼說的,乾啦。
“走,讓我先看看那家夥適不適合。”
說走就走,李言誠拉開抽屜取出自己的針包,又從桌上拿起裝著酒精藥棉的瓶子和鑷子,就站了起來。
蘇孝同當然願意讓試,真能成功的話,以後審訊那可簡單了,隻要不是那種時間特彆緊張的案子,嫌犯抓回來後,先熬兩天,等把人熬的萎靡不振,甚至暈過去,交給李言誠就行。
後院審訊室內,昨晚抓回來的那家夥已經清醒過來了,隻是還沒有一點精神。
昏迷是因為低血糖造成的,應付這種情況的昏迷,偵查科的審訊人員早就有經驗了。
李言誠和蘇孝同到的時候,那三位領導就在審訊室裡站著呢,那家夥都成這樣了,還是一問一個不吱聲,因為剛清醒過來,臉色十分難看,問的問題想通過他的臉色變化來判斷對錯都做不到。
“李大夫,孝同剛才跟我們說了一下你的想法,你放心大膽的實施,不管出什麼問題,我都擔著。”
看到李言誠進來,鐘局直接就把話給撂下了。
一旁的老許同誌可能是因為才剛上任,心中一方麵是有點顧慮,二就是他也不了解這位小戰友的醫術水平到底怎麼樣,所以等鐘局把話說完後,他先道了個歉,然後拉著李言誠的胳膊就走出了審訊室。
“言誠,我對你的醫術並不是很了解,但我記得你是西醫啊,怎麼我剛才聽他們說你現在又成中醫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還有,你必須跟我交個底,在那個人實施了你那個特殊方法之後,最壞的結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