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蘇孝同一開口,就讓李言誠更加好奇了,也走過去仔細的打量著這個人的樣貌。
可他看也是白看,陳光耀他就昨天見了那一麵,還是在中毒滿臉青黑色的時候,根本就沒記住具體模樣。
而被蘇孝同抓住下巴的那人就跟金智海那會兒說的一樣,沒點城府,可能是被一口叫穿了身份吧,臉色已經變的蒼白起來。
他這樣子不用猜都知道,跟陳光耀肯定有關係,能讓蘇孝同僅僅通過麵貌就辨認出來,那指定還是近親屬,這個二十來歲的年齡……
嘶!該不會是兒子吧?
站在一旁的李言誠挑了挑眉頭,同時也有點疑惑,剛才金智海為什麼沒認出來?
其實看看外邊的天色就知道,金智海抓這個人的時候雖然也看到樣貌了,但那會兒天都已經黑了,再加上他隻顧著考慮好兄弟的人身安全問題,根本就沒想那麼多。
如果讓他也在燈光下仔細看,他肯定也會覺得麵熟,進而說不定能認出來。
這小子臉變色歸變色,但牙關還是咬的挺緊,無論問什麼,就是不吭聲。
除了在金智海抓他的時候喊了幾聲冤枉,問為什麼要抓人之外,到現在那是一個字都沒有再說過。
當然啦,想讓他開口的辦法還是很多的,不過今晚上不打算對他用了,無論是李言誠還是蘇孝同,昨晚上都沒咋睡,這會兒已經開始困了。
尤其是蘇孝同,他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現在沒心情搭理他,剛才如果不是李言誠打電話過去說是有人跟蹤並且已經抓過來了,他早就摟著老婆上床,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了。
既然不想說,那今晚就在這個椅子上坐一晚上吧。
這種特製的椅子,把手腳都固定起來了,後背還沒得靠,坐在那裡是十分難受的,彆說一晚上了,一個小時很多人都撐不住。
跟外間的值班員說了一聲,蘇孝同和李言誠就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看到倆人出去,那小子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很快又消失不見了,他以為那倆人是故意那樣說的。
可沒想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外間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嚕聲,他這才意識到人家是真的什麼都不問了,已經走了。
意識到這點後,這小子忽然就變的狂暴起來,又是亂動又是大喊大叫的。
外間的值班員肯定是沒法睡了,睡眼惺忪的進來看了眼,然後就準備把門關上,臨關門前他還特彆貼心的提醒了一句。
“小子,這樣喊除了折騰你自己,外邊根本聽不到,想解大小手的話直接解決就行,如果想自殘,比如說咬舌頭,那也隨便,但外邊聽不見裡邊的動靜,你隻要做好把血流乾的準備就行。”
說完這些後,他將門邊牆上的燈繩一拉,然後就把通往裡間的那個門也給拉上了,光看他拉門時臉上費勁的表情就能知道,這個門的分量可不清。
隨著門被關上,屋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因為沒有窗戶,通往外間的門又關的嚴絲合縫,裡邊真的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那種。
黑暗中,這小子的臉色終於從憤怒變成了恐慌。
……
剛才那會兒從屋裡出來後,蘇孝同的臉色就變的十分難看起來。
透過燈光看到後,李言誠微微一怔,好奇的問道:“怎麼了你這是?”
“裡邊這個人絕對是陳光耀的近親屬甚至是兒子,可問題是,他的檔案裡沒有任何家人。”
我擦!!!
這樣說的話,問題可就大了,陳光耀到底是什麼身份,解放初期登記身份資料的時候,他為什麼要瞞報自己的檔案。
還有就是……他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
“唉對了孝同,差點忘說了,這家夥找我的時候,拿的是我的照片,可這張照片有問題。”
“什麼問題?”
“他拿的照片,是我和陳雲薇領證前拍的我們倆唯一的一張合照,當時照片一共洗了兩張,我一張,陳雲薇一張,底版在我那裡。
後來陳家跑了,我被關起來審查了幾天,等回到家後,我就將家裡所有跟陳雲薇有關的東西都燒了,其中包括我手中的那張合照和底版,還有陳雲薇走的時候沒帶的衣服。
我燒這些東西的時候我那個兄弟金智海也給我幫忙了,這個人手中拿著的照片,如果不是當時照相館偷偷多洗的,那就隻可能是陳雲薇手中那張。
雖然我不確定他是通過什麼手段拿到的這張照片,但是我想……陳光耀身上,會不會有陳家的影子。”
“不管有沒有陳家的影子,既然有這方麵的線索,我明天會派人去把陳家的所有檔案全部調出來,查了再說。”
“還有一點,孝同,我就琢磨啊,昨天陳光耀出事兒,晚上是我救的,今天就有疑似陳光耀親屬的人來找我,雖然還不知道他找我到底是因為什麼。
可光從他拒不配合的態度就能看出來,找我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伱說,這跟陳光耀昨天中毒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或者說,陳光耀中毒,本來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目的是為了在醫院裡把他救出去,結果現在被我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才……”
“我剛才也想到這點了,可是……”
說到這裡蘇孝同停了下來,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之色,猶豫了一會兒,他才咬著牙繼續說道:“可是言誠,昨晚局長下過封口令了,嚴禁任何人將病房裡發生的任何事兒講出去。
按理來說,哪怕是外邊的警衛,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誰把陳光耀又搶救活的,如果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引來陳光耀的親屬找你,那就隻有一個答案了。”
“當時病房裡的某個人是他們的人。”
不用蘇孝同說,李言誠就幫他把沒說完的話補齊了。
“可是這樣的話,那不是意味著這個人自爆了嗎?隻要願意,我相信肯定能調查出來是誰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的,屋裡就那麼幾個人而已。”
“如果他跟給陳光耀下毒的那個人一樣呢?”
話剛說完,蘇孝同好像想到了什麼,轉身就往通往中院的大門跑去。
“言誠,我去給領導打電話,讓現在就派人,把昨晚在場的那三個醫護先控製起來。”
看來他首先懷疑的就是那三個醫護。
也是,兩位局長和兩位處長肯定不會那樣做,他們如果有鬼,案子走向根本不會到現在這一步。
李言誠又想到了彆的,急忙抬腳追了上去。
“孝同,昨晚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是誰?”
前邊蘇孝同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他頭也沒回的說道:“我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後跑過通往中院的大門,蘇孝同繼續往辦公室那邊跑去,李言誠則停了下來沒跟著去辦公室。
掃了一圈依然有很多辦公室亮著燈的中院,剛才在後院他喊的那一嗓子,驚出來不少還在加班或者今晚值班不回去的人。
看到院子裡站的是他,大家都笑眯眯的跟他打了聲招呼,就又轉身回到各自的辦公室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這裡和公安局那邊一樣,跟其他很多普通單位不同,永遠都會有人在這裡值班,不會發生有什麼緊急事務需要處理,卻找不到人。
像蘇孝同,他可以說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無論去哪裡都要報備,哪怕是休假的時候去老婆娘家,也得跟值班室先打招呼,必須要保證隨時能找到你。
如果是最基層的偵查員或者行動隊員,找不到還情有可原,他如果也讓找不到的話,那就等著挨訓吧,訓可能都是輕的,搞不好就是一個處分。
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這樣也是沒辦法。
隨著科技的發展,等將來傳呼機出來,固定電話普及,再然後手機出來後,就變成了二十四小時都要能聯係上。
政府很多公務人員也是這樣,那手機都是要求二十四小時不能關機,不能靜音,要隨叫隨到,尤其是一些職能部門、重要崗位。
李言誠記得他上一世有一個朋友在應急管理部門工作,那個朋友就跟他抱怨過,說是有好幾次正在跟老婆探討人生奧秘的時候,被單位值班室打來的電話給打斷了,弄的他後來對辦那事兒都有心理陰影了。
享受某些權利的同時,必然要舍棄一些東西,這是規律。
打完電話蘇孝同就出來了。
“怎麼不到我辦公室坐會兒?”
“不去,你那這是秘密那又不能看的,我進去了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哈哈,哪有那麼誇張,稍等一會兒吧,那邊會給我回電話,看看會不會有人……給,嘗嘗這個好煙,我今天在鐘局那裡混了半包。”
華子,還是帶過濾嘴的,拿著錢和煙票買都沒地買的東西。
跟偶爾能在百貨公司貨架上看到的鐵蓋茅台不同,這個煙是根本就進不了商店,不帶過濾嘴的倒是能看到,但也特彆少,無論哪個時代都不缺有錢人。
“對了言誠,你那個老同學手底下兄弟說的那個賣糧票的已經找到了,案子跟他沒關係,他就是偷著賣糧票,移交給公安了。”
“那朱永祥交代的那個運輸隊的副隊長呢?”
“他沒在,出車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能回來。”
……
“叮鈴鈴……”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點多鐘,距離蘇孝同打電話都過去近一個小時了,忽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聽到電話鈴聲,他轉身就往辦公室走去,旁邊大辦公室裡的人聽到這邊電話鈴聲響起也竄了出來,看到他在後,轉身又回到辦公室裡。
很快,蘇孝同就接完電話走了出來,遠遠的就衝著李言誠點點頭。
“那幾個人現在都被暫時控製起來了,同時,他們還在崔建英,哦,就是昨晚那個護士家裡找到了一小瓶氰化鉀,雖然還沒審訊,但是看樣子應該是她傳遞泄露出去的消息了。”
呼……
李言誠鬆了一口氣。
同時他也有些疑惑這女人到底是怎麼被控製住的,就像二處給陳光耀下毒的那個行動隊員,為什麼能說自儘就自儘,這裡邊應該是有原因的。
好在現在這個女人已經被控製住了,想來應該能從她嘴裡問出來不少東西。
“回家吧,昨晚就沒休息好,我感覺腦袋現在就像一團漿糊。”
“回回回,有啥明天再說吧,我也覺得頂不住了,等著我開車過來先送你回去。”
蘇孝同的眼睛都開始泛血絲了,他更撐不住,小跑著就到後院去取車。
這案子現在越查牽扯麵越廣,彆說一天兩天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兩個月能徹底結案都算是辦的好的。
他倆現在要各回各家睡覺,就是不知道今晚又有多少人要度過一個難眠之夜了。
……
“大誠……”
才剛進後院,金智海就隻穿了一條大褲衩子,從西廂房北屋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怎麼樣了?那人交代沒?”
“進屋說吧,彆把彆人吵醒了。”
倆人都沒注意到,東廂房北屋正有一個人撩起了一點窗簾注視著他們,直到看著二人走進主屋,這才撇撇嘴放下窗簾,輕手輕腳的坐回到床上,剛準備躺下呢,睡在另一張床上的人此時卻開口了。
“小敏,想關心,就出去問一下唄。”
“啊……唔……”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剛準備躺下的羅敏嚇的差點沒跳起來,好在她反應還算快,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要不然真的驚叫出聲的話,真的就把彆人吸引過來了。
“小潔你要死啊,嚇死我啦。”
“嗬嗬……大姐,我還沒說你嚇我呢,我翻個身就看見一道黑影站在窗戶那裡,你說我怕不怕。”
“呃……嘿……嘿嘿……”
“我的姑奶奶,你如果真的關心李大夫,就大大方方的出去當著他的麵關心,問問情況,讓他知道,你這樣偷偷摸摸的……唉,我都替你著急。”
那會兒在胡同口抓人,很多人都看到了,鬨得沸沸揚揚,後來金智海先一步回來後,也確認了抓的那個人是跟蹤李言誠,想對他不利的,讓整個事件的關注度又提高了一個等級。
也是這時候很多人才知道,原來李言誠已經沒在第一醫院工作了,而是被借調到了公安局保衛三處。
雖然大家還想不明白,一個大夫被借調到公安局保衛處乾嘛,但這並不妨礙大家的發散思維。
最終流傳的版本就是,李言誠被借調過來後因為正在辦理什麼案子而得罪了人,人家來找他麻煩來了。
還真彆說,被大家已經猜的大差不差嘍。
消息既然已經傳開了,羅敏自然也知道了李言誠被跟蹤,這才有了她想關心,又不好意思出去,聽到聲音後隻是躲在窗簾後偷偷看。
現在被好友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羅敏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句話都沒說。
見她不吭聲,白潔乾脆一骨碌也坐了起來。
“小敏,你認真的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李大夫啦?還是說,你覺得他治好了你哥的病,又讓你媽媽的病緩解了不少,所以感激他。”
“我……”黑暗中,羅敏的眼中閃過一道迷茫,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談戀愛這件事情上,白潔的經驗也算不上多,雖然已經訂婚了,但情況比較特殊,她跟未婚夫是青梅竹馬,兩家在一個院子裡住著,從小一起玩到大。
雙方家庭可以說是早就互相認定了對方當自己家的兒媳(女婿)。
倆人之間的感情算是水到渠成,沒吵過架沒紅過臉,也沒有誰追誰那一說。
現在讓她說具體該怎麼談戀愛,她也不懂,但她知道一點,那就是要說出來,不能藏著掖著。
眼珠子一轉,她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小敏,你如果搞不明白自己的內心,就去請教一下你姐,我覺得她應該有經驗。”
“咚咚”
聽好友提到姐姐,羅敏的心臟狠狠的跳了一下,抬起手有些懊惱的撓撓頭,對啊,怎麼把姐姐給忘啦。
敢愛敢恨,敢想敢乾的姐姐一直都是她的榜樣。
當初姐姐跟姐夫在一起的時候,家裡是極力反對,可姐姐依然我行我素,為此不惜兩三年都不回家。
她知道這樣其實不好,她也不會學姐姐那樣跟家裡斷絕關係,但姐姐的膽量還是讓她折服。
也許去問問姐姐是最好的選擇了,對,明天有時間就去。
想到這裡,黑暗中她扭頭看向另一邊的好友:“謝謝小潔你提醒我,明天我就抽時間去我姐那一趟。”
“嗯,讓你姐幫你分析分析,搞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如果你真的是喜歡上李大夫了,又不在乎他二婚的身份,我覺得你應該主動點,畢竟李大夫是肯定不可能主動的,我覺得他躲你還來不及呢。
另外還有一點,你如果真的想跟李大夫在一起,還要考慮清楚該怎麼說服你家裡同意,這件事情,你遇到的阻力肯定比你姐當初還要大。
你姐夫再怎麼說人家也是頭婚,你這可不同,所以啊小敏,你一定要想想清楚,彆頭腦發熱。啊……”
說完後,白潔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咕咚一下又倒在了床上。
“大姐,趕緊睡吧,不早了,我都快困死啦。”
“好,睡覺。”
應了一聲後,羅敏也躺到了床上,不過她沒有閉上眼睛,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出神的望著緩緩飄動的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