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麻煩你去弄兩個紙團來，一個寫‘大寧’，一個寫‘末世’，給仲淵一個公平選擇的機會。”
他又側眸看著秦仲淵，“聽著，你若抓到了‘大寧’，你回去，我留下。你若抓到了‘末世’，那麼，我就心安理得回大寧了，留在末世就是你的命。”
秦仲淵沒想到桓兒會這樣說。
他驀地望著趙桓禹。
對上桓兒那雙含笑的眼睛，他也不禁紅了眼眶。
他一直都是桓兒的累贅，桓兒把他扔在這兒他也不會責怪分毫，他會在末世一輩子感激桓兒曾經的救命之恩。
可是，桓兒沒有拋棄他。
桓兒給了他離開的機會，就隻看他自己的命是好是差。
麵對趙桓禹的重情重義，秦仲淵嗓音哽咽，“你不必如此，你回大寧，比我回去更有意義……”
趙桓禹溫柔凝視著秦仲淵，“彆傻了，你我都是一樣的人，哪有誰更有意義，誰沒有意義的說法？我相信治好病的你回去以後一樣能接替我的位置，替我鎮守邊關，護家國安寧。”
說完，趙桓禹轉頭催促沈錦書，“沈姑娘，去準備吧。”
沈錦書眼眶微紅。
這兩人的兄弟情義，不論看多少次，都會被這兄弟倆感動。
她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這間房。
她去書房裡，準備了兩張同樣的白紙，一張用鉛筆寫上大寧，一張用鉛筆寫上末世。
寫好以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兩張紙折疊起來。
她揣著沉重的心情，捏著兩張紙，一步一步重新走回房間裡。
經過客廳章天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聽見。
她坐在沙發一端，看著另一邊的秦仲淵和趙桓禹。
她將兩張紙放在桌上。
“小公爺，你來選吧。”
秦仲淵低頭看著桌上的兩張紙，又看向趙桓禹。
趙桓禹輕笑，“是兄弟就選，我不需要你委屈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你要是委屈自己留在末世，那麼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秦仲淵喉頭動了動。
他凝視趙桓禹三息，緩緩抬起了手。
他在兩張紙上猶豫了一下，選擇了靠他那邊的那張紙。
沈錦書和趙桓禹一眨不眨地看他拆開手裡的紙。
紙張徹底展開以後，上麵“末世”二字，是那樣清晰可見。
看著這兩個字，秦仲淵忽而鬆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笑出了聲。
他側眸看著趙桓禹，笑道，“桓兒，你回去，我留下，你看，是天意如此，你不用感到良心不安。”
趙桓禹也沒想到，秦仲淵的運氣會這麼差。
一瞬的怔愣後，他不由心生憐憫。
秦仲淵這家夥，什麼時候運氣好過呢？
運氣好不會剛好被利箭傷了心脈，運氣好不會落入三公主手裡，運氣好不會被人一次又一次傷害……
這家夥，運氣一直都不好。
“仲淵，你再來……”
趙桓禹開口，試圖讓秦仲淵再來抽一次。
秦仲淵打斷他，“不用再抽了，難道我一直抽中末世，你就要讓我一直抽下去嗎？非要讓我抽到大寧，你才停下？那你這樣做又何來的公平可言？你這不也是在犧牲你自己，成全我回大寧嗎？”
秦仲淵笑著將手裡的紙張揉碎，看著這張紙化做齏粉滑落。
他溫柔望著趙桓禹，“桓兒，這種機會，你給我一次就夠了，我抽中了末世，這就是我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趙桓禹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給仲淵公平選擇的機會，他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可他如果再給仲淵機會抽一次，仲淵回了大寧也一樣會良心不安。
因為他們是兄弟，是一樣坦蕩磊落不想虧欠彆人的人。
或許……
這真的就是命。
是仲淵注定的苦命。
趙桓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種凝重的氣氛，他站起身，“我出去看看他們撿晶核撿得怎樣了。”
說完，他拉開門大步離開。
聽著大門打開又關上的動靜，沈錦書緩緩轉頭看著秦仲淵。
她抿緊嘴唇，“你……”
秦仲淵含笑望著她，“無妨的沈姑娘，留在這兒也挺好，我能替你一輩子守護著你長大的家鄉。”
沈錦書忽然被這句話說得紅了眼眶。
她都走了，誰稀罕這個人替她守著家鄉啊，她想讓這個人跟她一起回大寧的！
她心裡難受，她含著淚光望著秦仲淵，哽咽道，“我不想讓你留在這兒，我想讓你回去，是我把你帶來的，我想把你帶回去……”
秦仲淵看著沈錦書眼含淚光，心疼得要命。
他狠狠握了握手指想讓自己距離沈姑娘遠一點，也彆對沈姑娘說不該說的話，可他忍了又忍，卻沒能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他都已經要跟沈姑娘永久分彆了，過了今天，他的世界裡就再也沒有沈姑娘了，他怎麼能再苦苦壓製自己的情感？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沈錦書麵前。
他凝望著這個善良美麗的姑娘，將袍角撥到一邊，緩緩半跪在沈姑娘麵前。
他仰頭望著他心儀的姑娘。
一些藏在心裡的話，他得在訣彆之前說出來。
今天不說，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沈錦書看著半跪在她麵前的小公爺，她已經猜到了這個英俊的青年想說什麼。
她沒有阻撓。
畢竟，這個人今後就要跟她天各一方。
“沈姑娘——”
秦仲淵望著沈錦書的眼睛，微笑開口，“如果這次我能跟你一起回大寧，這些話我或許永遠都不會再對你說出口，因為先前被喪屍操控的時候，桓兒忍住了不傷你，我卻沒做到，我自愧不如，我怎麼有臉將‘喜歡’二字說出口？”
他望著沈錦書的眼睛，“可現在，我回不去了，即便我對你的感情不如桓兒熱烈，不如桓兒純粹，即便我的感情那麼可笑，被桓兒襯托得一文不值，可我還是想厚著臉皮將我的心意告訴你，因為你是我第一次喜歡的人，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沈錦書聽著這個溫柔的人用這樣溫柔的言語跟她表白，她沒忍住，眼淚奪眶而出。
她低著頭啪嗒啪嗒掉著淚，“小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