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正在猜測金子的身世,這時候,趙桓禹跟何阿婆介紹完了薑家人,又向薑家人介紹何阿婆祖孫倆的身份。
無塵聽到趙桓禹說——
“薑姑娘,這位何阿婆跟她外孫女金子就是前些天鬨得沸沸揚揚的追蹤采花賊事件的當事人,何阿婆說金子是采花賊的女兒……”
聽到這話,無塵皺起眉頭。
他隱晦地盯著何阿婆。
金子是采花賊的女兒?
這話可信嗎?
金子的母親,其真實身份是幽影樓的女殺手,代號“紅蓮”,紅蓮的武功隻比他遜色一點,那些采花賊根本近不了紅蓮的身,紅蓮又怎麼會被采花賊傷害生下采花賊的女兒?
退一萬步說,就算當年紅蓮不幸被采花賊暗算了,這樣一個強大的女殺手會甘願屈辱生下采花賊的孩子嗎?她不能墮胎?後來難產的時候她不能舍小保大?她會為了生下采花賊的孩子犧牲自己的生命?
無塵眯眼。
金子是采花賊的孩子,這話他怎麼一點都不信呢?
無塵思考時,趙桓禹拱手告辭。
“時候不早,薑姑娘,無塵道長,何阿婆,你們都早些歇息,我先告辭了。”
無塵驀地回神。
他拱手回了趙桓禹的禮,目送趙桓禹離開,他才看向何阿婆。
他若無其事地問,“阿婆,我們家昭昭是八月出生,你家小外孫女是幾月出生的?”
何阿婆並不知無塵在懷疑什麼。
她慈祥笑道,“我們家金子是五月出生的,靠近端陽節。”
無塵眸光微閃。
五月出生的,那麼,應該就是頭一年七八月懷上的……
他五年前遇見女殺手紅蓮及那個淒慘公子的時候,正是八月桂花飄香的時節。
無塵含笑看著何阿婆牽著金子的小手回房,他目光凝望著金子的背影,回憶起了五年前的舊事。
那年,他聽人說綠柳山莊驚現采花賊,采花賊闖入山莊搶走了一個絕色美人。
山莊痛失絕色美人,非常憤怒,正讓人到處找那采花賊和美人的下落。
他聽到這個消息,立刻趕往綠柳山莊查找采花賊的相關線索。
鍥而不舍尋找了整整三天,他找到一座破廟,又從破廟中找到蛛絲馬跡,一路追尋到破廟後山半山腰。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年輕姑娘殺人的場景。
那姑娘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地殺掉了綠柳山莊追尋到此處的護院,又拎著兩個護院的屍體從懸崖上拋下,毀屍滅跡。
做完這一切,那姑娘洗乾淨身上的血跡,望著水麵醞釀了一下情緒,抬起頭時氣勢就變了,從冷漠殺手變成了溫柔無害小女子的模樣,沿著半山腰走到山上的一座小木屋裡。
他悄然無聲跟在女殺手身後,來到小木屋外麵。
他看著那姑娘精心照顧木屋裡一個戴著麵具心如死灰的少年,他在小木屋外的樹木上聽了許久的牆角。
他聽到少年和姑娘言談,原來那戴著麵具的少年就是綠柳山莊被采花賊劫走的絕色美人,曾被囚禁在綠柳山莊地底下足足一年之久,受儘了折辱,已經心如死灰不想再活下去。
隻是,那少年好像在藥性作用下糊裡糊塗侵犯了那假裝柔弱的姑娘,對那姑娘有愧,那姑娘不許少年死,少年便在木屋裡苟活著。
他覺得木屋裡這兩人挺有意思,就索性在外麵多觀察了一晚上。
就是這天晚上,他看到少年喝了安神藥睡下以後,那姑娘悄然離開了小木屋,他一路尾隨,發現那姑娘竟然去了幽影樓總壇……
他愈發來了興致。
他在小木屋外監視了兩天,終於確認了那姑娘的身份。
幽影樓女殺手。
代號紅蓮。
綠柳山莊那個被采花賊劫走的絕色美人,根本不是被采花賊劫走的,而是這個叫紅蓮的女殺手聯合她師兄冒充采花賊將絕色美人劫走的。
第三天淩晨,紅蓮又一次給少年喂了安神藥,換上殺手衣裳離開小木屋時,他在山下將紅蓮攔住。
他告訴紅蓮。
“收手吧,這樣欺騙一個已經足夠命苦的人,將他玩弄於鼓掌之間,你不覺得良心有愧嗎?”
紅蓮頭戴麵紗,隻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盯著他。
紅蓮冷笑,“閣下是誰?你在此地盯我多久了?”
他搖頭說,“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是誰,你若是還不自己收手,我便告訴木屋裡那少年,你的真實身份。”
紅蓮一聽這話,當即變了臉色,直接拔劍跟他打鬥起來。
紅蓮是幽影樓頂尖殺手,武功自然不弱,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將紅蓮製住,劍尖抵著紅蓮眉心。
他告訴紅蓮,“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那少年,否則你不會花這麼大的代價冒著被殺死的危險將他從綠柳山莊救出來。可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尊重人家呢?你這樣設計他,欺騙他,你讓他從綠柳山莊那個地獄裡逃出來卻又再次被困在你的溫柔陷阱裡,你這樣的喜歡,他稀罕嗎?這樣欺騙一個傷痕累累的人,你就不覺得良心不安嗎?他若是知道真相……”
紅蓮冷冷打斷他,“我為什麼要讓他知道真相呢?我把他帶到這兒來,就是想要隱瞞他一輩子,讓他安安靜靜在這兒跟我做一輩子普通夫妻——”
他皺眉望著紅蓮,“這隻是你的一廂情願,你這樣對他公平嗎?”
紅蓮嗤笑一聲,“什麼公平不公平,讓他在這兒跟我做一輩子夫妻,難道還不如讓他被囚禁在綠柳山莊受人折辱嗎?我把他從那個地獄裡搶出來了,如今他就是我的了,我想把他一輩子藏在這兒歸我一人所有,有何不可?讓他跟我一個人,你還說不公平,難道要我把他送回綠柳山莊繼續伺候那麼多男人才叫公平嗎?”
他眉頭狠皺。
前麵十幾年他沒見過偏執的人,可現在一碰見就見到了倆,一個是弟弟京墨,一個是眼前的紅蓮。
他搖頭對紅蓮說,“我不想與你多說,我隻想告訴你,你這樣的行徑,與采花賊無異。你甚至比采花賊更惡毒。那采花賊還隻采人家姑娘一晚,完事就走了,而你要把人家少年囚禁在你的家裡采人家一輩子,你不光騙了人家的身,你還想要騙人家的心,你這種行為,我既然撞見了就絕不容許它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