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主眯著眼盯著窈娘看了三息,對管事嬤嬤說,“把這個房間封閉了,誰也不許進出,原本與窈娘同一個屋居住的姑娘全都換到彆的院子去,屋裡的東西也不許要了,全部置辦新的。”
管事嬤嬤抬頭看著館主,“那,窈娘怎麼處置?”
館主沉聲說,“先把她關起來觀察兩天,沒事便罷,若是出現了其他病症,嚴重了,就拖去亂葬崗活埋了。”
管事嬤嬤點頭答應。
窈娘驚恐抬頭望著館主和管事嬤嬤。
活埋?
這兩人如此草率就決定了她的生死?
她滿心畏懼,她伸手想去抓館主,“館主!彆拋棄我——”
館主如今避她如瘟疫,一看她伸手來,趕緊退到門檻外麵。
館主拿帕子捂著口鼻催促管事嬤嬤,“還不快把她鎖起來!門窗都封了!可彆因為這麼個小賤人毀掉了我瀟湘館幾百號人!”
管事嬤嬤立刻上前拿棍子將窈娘捅進房裡,然後毫不留情地關上門。
窈娘聽著上鎖的動靜,陷入了絕望裡。
“不!”
“求求你們彆拋棄我,彆讓我死——”
“求求你們救救我!”
任憑她怎麼哭喊,怎麼求救,管事嬤嬤和館主都沒有心軟。
在小姑娘的哭喊聲中,房門和窗戶全都被仆役用寬大的木條釘死,原本還能有大片光芒灑入的房間,忽然就變得陰暗下來,宛若陰冷的墳墓,要將人活生生逼死在房裡。
……
滿心絕望的窈娘不知道,正有一支隊伍在飛快朝她趕來。
一行百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行在荒野之中,所過之處,塵土飛揚如霧。
趙桓禹用蒙汗藥放倒了公主駙馬,一行人不用顧忌車馬會顛簸到兩位貴人,趕起路來比之前快了許多。
晌午,一行人經過一個鎮子。
趙桓禹想起他對沈錦書的承諾,放慢馬速來到沈錦書的馬車旁邊,抬手輕輕扣了扣窗戶。
沈錦書掀開車簾子看他,“什麼事?”
趙桓禹說,“要不要下去找個酒樓好好吃頓飯?雞鴨魚肉俱全的那種?”
沈錦書有些驚訝。
這人還記得早上說過的話呢?
她托腮笑眯眯地問,“世子爺趕路趕得那麼急,還有工夫停下來等我慢慢大吃大喝?”
趙桓禹笑道,“急是很急,但是不能委屈了沈姑娘,畢竟我們還得仰仗沈姑娘呢,所以公主可以委屈,駙馬可以委屈,沈姑娘不能委屈。”
沈錦書噗嗤笑出聲。
她搖頭說,“世子的心意我領了,如今救大寶要緊,你找個包子鋪多買些包子就好了,等回程再慢慢大吃大喝。”
趙桓禹鬆了一口氣。
若是沈錦書要停下來吃飯,他一定會答應,但是,他心裡必定焦急。
他很慶幸如今的沈姑娘跟小時候那軟綿綿吃不得苦的小女孩判若兩人,趕路的顛簸能忍,吃冷硬的餅子能忍,餐風露宿能忍,簡直不像個嬌氣的大家閨秀。
趙桓禹拱手真誠道謝,“多謝沈姑娘體諒,那我們去買幾個包子,繼續趕路。”
沈錦書又喊他,“要是有肉乾,稱四五兩唄,坐馬車裡慢慢磨牙打發時間。”
趙桓禹記下,認真留意路邊的店鋪。
往前行駛了一段距離,他看到了一個鋪子。
他翻身下馬來到鋪子裡,很快又拎著大一包東西回來。
他輕輕敲了敲車窗。
沈錦書掀開車簾子,還沒看清趙桓禹,就被他塞進來的一個大包袱遮擋了視線。
“這……”
沈錦書手忙腳亂抱住大包袱,艱難從包袱後麵探出腦袋望著趙桓禹,“這是什麼?你彆告訴我這是你買的肉乾?”
趙桓禹抱著胳膊驕傲地睨著沈錦書,“就是肉乾。”
沈錦書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他,“我讓你稱四五兩,你給我這麼大一包?”
趙桓禹勾唇,“就是五兩。”
沈錦書正要說你彆唬我,趙桓禹就掰手指頭慢條斯理道,“豬肉乾五兩,豬肉絲五兩,牛肉乾五兩,五香牛肉塊五兩,兔肉乾五兩,風乾兔腿五兩,麻辣兔頭五兩……雞肉乾五兩……鹿肉乾五兩……魚肉糕五兩……海蝦乾五兩……”
他口齒伶俐語速清晰報出一長串肉乾名字,不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海裡遊的,隻要是人家鋪子裡有的,他每一樣都給稱了五兩。
沈錦書看他報菜單,驚呆了。
她在末世見過了摳搜的男人,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大方豪爽的男人!
她要一種,人家轉頭給了她幾十種!
誰能懂這種遠超預期的驚喜啊,擱彆人是隨便弄一點來敷衍,這人居然給她搞了幾十種任由她挑選!
有錢有權有顏有耐心,超迷人!
趙桓禹發現沈錦書看他的眼神有點過分亮了,他並攏兩根手指撥了撥鬢角散落的一縷頭發,微抬下巴,“不要崇拜我,我隻是有錢罷了。”
沈錦書抱緊包袱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趙桓禹,“有錢的世子爺,我們桃園結義……不是,我們義結金蘭……也不是,總之我們結拜為兄妹好不好?以後你就是我哥,你天天給我花錢好不好?”
“……”
趙桓禹撥弄頭發的手指一頓。
他幽幽看著沈錦書,嗬嗬兩聲,翻了個白眼就抬手一撐馬背瀟灑翻身上馬。
見買包子燒餅的侍衛們也都追上來了,他一揚馬鞭,“出發!”
沈錦書看著英俊酷帥的有錢世子縱馬跑了理都不理她,有些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唉,她就知道有錢人的大腿不是誰都能抱的,人家不給她抱,沒法子!
罷了,她擁有親子鑒定異能,以後還愁賺不到銀子嗎?
她不用抱大腿,她自己也能成為頂頂有名的大人物!
沈錦書在顛簸的馬車裡嚼著肉乾打發時間,困極了就抱著肉乾就睡覺,連走山路都沒有顛醒她。
等她睡醒,已是深夜。
她揉了揉眼睛,掀開車簾,見隊伍正停下來休整。
趙桓禹跟趙武站在距離她馬車一丈遠的地方似乎在商議什麼,趙桓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
她剛睡醒還有些懶怠,懶洋洋的將雙臂搭著車窗,腦袋枕在手臂上,眼巴巴望著趙桓禹。
趙桓禹跟趙武低聲說了幾句,察覺到不容忽視的視線,立刻扭頭往沈錦書馬車這邊看。
然後,他就看到了沈錦書頂著淩亂的碎發有些呆萌地趴在車窗上迷糊望著他。
被那樣柔軟信賴的眼神望著,他微怔。
這姑娘,怎麼跟小孩子一樣,眼神那樣軟乎乎的?
看得人心裡發軟。